第3章 熟人
梁时借着透气出了包厢，里面的话题由于当事人的不在意转回到了唐朝身上，唐朝笑得爽快，应得也爽快，说总不会连自己公司的人都不告诉，只是确实还没定好日子。
包厢里面熙熙攘攘，梁时靠在门边听了一会，他今晚酒喝的有点多，现在有些头疼，静了静皱着眉走进了洗手间。
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梁时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很深，鬓发凌乱，唇角紧绷。
脑中蓦地响起那句“心里有人”，半晌，梁时指间勾出一支烟，低头点起火，满目尽是浅淡。
梁时没觉得自己心里还惦记着什么人，该放下的也放下了，不该放的也就那样了，他不是一个回头看或者是伤春悲秋的人。
只是最近想起以前的事有些多了，多到……堂而皇之影响到他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很乐意回想“以前”。
“梁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声音迟疑。
梁时半撩起眼皮望着正在洗手的人，酒红色衬衣，白色休闲西装裤，衬衫扣子解到胸口，吊儿郎当又风流。梁时唇间还叼着那根烟，没什么表情，也不答话。
那人眼神有些奇怪，看着他似乎在确定自己刚才叫的是不是正确的，毕竟现在靠墙抽烟表情挺拽的人看他眼神像是在挑衅，就差烟一扔一拳抡过来了。
程江想着要不直接走吧，他刚才就不应该脑子一冲动脱口而出那两个字！即使这人很像是他前段时间调查过的正主。
咳了声刚想说认错人了，就见靠墙的人伸手取出烟，说话间有几缕烟雾飘了出来:“怎么了？”他问道。
程江:“……”嗯，确实是梁时。
他没怎么，他就是喝多了酒冲上脑子影响他s区了，别的人是失语，在他这儿就成了失脑，俗称嘴比脑子快。
“那什么，不是好几年没见了么，看见你有些惊讶，打个招呼，打个招呼。”程江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
他眼又不瞎，梁时这样看起来就不好交流。
梁时对他的说法像是不在意，点了点头，客套了句“来这儿吃饭？”
这不废话吗？不吃饭专门进来上厕所？总不能是来厕所吃？程江心底吐槽了一句，点头回答他:“是，一个朋友回国了，出来见个面吃顿饭。”
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又说错话了，谁知道眼前这人知不知道那位主回来了，程江只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索性对面那人没注意他的表情，点点头按灭烟头又洗了洗手，说“那我先走了。”
程江只点头，紧闭嘴巴。
谁料梁时前脚刚迈出去，又回身问了他一句“你是谁来着？”
“……”
“！！！”
程江表情裂开了，敢情您这和我说半天还不知道是谁？！
程江回到包厢脸还是僵着的，推门就看见几个人在灌着叶其明的酒。
“叶少啊，你看看你，这么多年走了怎么不给兄弟们回个消息，我们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就是。叶哥，要不是前两天路过瑞和看见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跟兄弟们说？”
“这样不行啊叶少，这么说来不罚你喝都说不过去了。”
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附和着。
程江听见这些话冷笑了声，走之前没听见过什么好话，这一回来变成“叶总”一个个的就上赶着来了，一口一个“兄弟”，怎么现在变得廉价了？还“担心”，担个鬼的心。
替叶其明拦了两杯酒，他笑着说:“兄弟们，其明这也刚回来没几天，这不立马组了这场局来聚聚。”
说着夹了菜吃着，“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咱们年龄也都大了，万一一个肠胃不好进了医院传出来脸上没光，不好听。”说完还“隐晦”地看了在场某个人一眼。
那人接到他的目光嘴角抽了抽，这话就差指名道姓说他了，不就是上周为了一个模特和别人拼酒然后酒精中毒最后进了医院洗胃来着。
气氛静了一瞬，任谁都知道程江和叶其明是一伙的，程江开口是在替叶其明说话。而当事人则是不说话，就晃着手中酒杯转着眼扫了周围一圈，之后夹着菜示意了一下。富二代们又开始了吵闹的嬉笑，不过没了给叶其明递酒的人。
叶其明夹了两筷子菜吃了，他知道程江这话是对他说的，挖苦某人是真，他有胃病程江是知道的。
“哎你知道我刚见着谁了吗？”程江胳膊肘捣了一下叶其明，神神秘秘，不等叶其明接他话就自问自答:“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是梁时。”
叶其明拿筷子的手顿住了，木筷“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似乎没人注意这个小插曲。
他陡然站起身，厚重朴质的木椅响起一阵“呲啦”声，这个包厢内再次倏地寂静下来。
众人看着叶其明，程江左看看右看看，伸手拽拽叶其明衣袖将他拉回来坐下。
“那什么，醉了，醉了。”程江咳了一声，招呼道:“接着喝，接着喝。”
叶其明怔愣坐着。
“你怎么回事？”程江问他。
“他……”嗓音沙哑，叶其明很缓慢的问程江:“梁时，也在这里？”
“啊。”程江点头，很小声的问他，“要不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看见他，如果你想去的话。后面这一句他没敢说。
叶其明沉默地坐着，良久，伸手端起酒杯，他摇着头说:“不了，他应该不想见到我。”
程江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如果不是他一直坐在叶其明身边，听见这话或许会疑惑叶其明的停顿，接着被叶其明若无其事糊弄过去。除却嗓音沙哑，情绪很是平静。
然而他坐在他身边，看见的就是叶其明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他离得近，又或许叶其明没有刻意控制，他很清晰地看见了叶其明眼角的薄红。
身边那些人见他这么个喝法自是一个个端着酒凑了上来，没人在乎程江的“醉了”，又或者真以为他醉酒了，白的黄的甚至还有从家里带来的红的，轮番上阵，叶其明一概来者不拒。
梁时回来后唐朝随口问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慢。
他回答说是见到熟人了，聊了两句。
唐朝点点头，和同事接着聊起别的。
梁时听着身边的热闹声，思绪却飘到了程江身上，他确实忘了程江的名字，和他说话也不过是觉得熟悉。
既然想起来了，再联系他说一个朋友回国了，那大概率就是叶其明了。
啧，他心中轻叹一声。
索性这次聚会到了尾声，唐朝起身，端着一杯酒，朗声道:“那就祝大家中秋欢乐，祝design蒸蒸日上。”说完一口干完杯中酒，还拉了梁时一把。
梁时开口，声音低沉带了点醉酒的沙哑，传过众人耳旁。
他说:“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酒店门口，梁时和唐朝叫了车，大家坐上时还对着他俩说着中秋快乐，唐朝回着同乐同乐，梁时点头的同时一关车门示意司机师傅开车。
“可算是差不多了，”唐朝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梁时，还有身边的两位女士，其他几人凑在一起走了，还剩下了两人，让她们单独上车他们俩也不放心。
“两位需要我叫车吗？等会我的车会跟在你们后边。”大晚上的两位女士不安全，他们两个大男人，而且还是领导，和她们一起更不好。
“谢谢唐总，不用了，我老公等会来接我，顺便送雯雯回家。”其中已经结了婚的周萱说。
唐朝点点头，走到梁时身边拿起手机示意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常清。
于是梁时便看着唐朝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接起了电话:“清清，怎么还没睡……”温柔的询问和回答从风中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邱雯见唐朝走远了，看看几步之外的梁时，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周萱对她笑了笑，捏了捏她手臂，凑近她耳畔声音很小声，“去吧，没事，梁总不是那种人。”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铆足劲走到梁时身边，开口说话瞬间却又泄气了，她不敢看梁时，低着头很小声的说:“学长，对不起。”
梁时看着来人，是小他们几届的学妹，他不明所以，疑惑地“嗯”了声，说:“什么？”
邱雯咳了声，手指摸了摸鼻子，“学长，就在刚才宴会上，那句话是我说的……”她停顿一下，尴尬的双颊通红，声音很小，“我是随口说的，但……”
“您听完没多大一会就出去了，在外面了好长时间才进来。”
梁时听懂了，这是小姑娘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不好的话，怕领导发难，她的称呼又是“学长”，这小心思……惹得梁时笑了笑，说:“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出去碰见朋友说了几句话。”
梁时温声道:“不用多想，这没什么。”
邱雯红着脸点头，她抬头看着梁时，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心也就放下来了，毕竟梁时出去一趟回来后几乎不怎么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坐那看着他们在闹。
她拍了拍胸口，状似心惊，说:“还是很害怕的，学长。”
梁时配合她笑了。
邱雯笑意盈盈的对梁时说:“我大一的时候您已经大四了，您在长大很有名的，”她分享着趣事一般，“长得帅学习好，还不搞绯闻。”
邱雯眨眨眼，很是调皮地说:“然后就有了很多说法，其中一种就是说因为学长有喜欢的人。”
梁时倒是一愣，他不是很关注这些事，但那几年传言都挺没谱的，他看过几次就再没关注过了。
邱雯见他没应声，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后退几步重新回到周萱身边，眼睛却不住地看向他。
梁时对她笑着摇摇头，周萱老公的车到了，邱雯又走到梁时身边说:“老板，别开除我啊，”周萱也被她逗笑了，轻拍她脑袋。
邱雯不在意，换回另一个称呼，“学长，希望你和你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哦!”
说完脚步轻快拉着周萱上了周萱家的车。
唐朝打完电话过来听了一部分，顿时就笑了，笑得很放肆，甚至伸手扶住梁时肩膀，打着结巴说:“这小、小姑娘、整天、都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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