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刚上一年级的季禾子，背着书包耸搭着肩膀，满脸的忧愁。扔掉书包，跑到厨房门口，扒在门边。
准备询问正在做饭的舒梓芬，困扰了她一天的问题。
“妈妈，我为什么叫季禾子？”
舒梓芬一边洗菜，一边看着锅里油炸的鱼。没有注意到季禾子肉嘟嘟的小脸，写着不开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爸爸给你取的。”
季禾子叹气，拿食指扣门。果然和班上的同学说的一样，我的名字是随便取的。
“哼，”不开心的用鼻子哼了一声。“班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有原因，就我是乱取的。哼。”
舒梓芬把锅里的鱼捞出来，放下手里的勺子。走到季禾子面前，使劲捏了捏她哼气的鼻子。
“谁教你用鼻子哼气的？”
季禾子扭动脑袋，让自己的鼻子掏出她的魔掌中。“隔壁家的小哥哥生气就是这样的，一直哼哼哼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生气的啊？”舒梓芬温柔的问道。
当时的舒梓芬还没有疏远季禾子，两人相处的很愉快。那是季禾子记忆中最温暖的一段时光。
季禾子这才把今天从进学校后发生的事情按照时间先后，慢悠悠的说出来：“……今天班里的同学都在笑话我，他们说你和爸爸肯定不喜欢我，所以才给我取的名字这么随意。”
小孩子自尊心强，因为自我介绍时，老师问她为什么叫季禾子，她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底下的有小孩儿笑出声来，小季禾子顿时脸通红，气鼓鼓的瞪着笑的最开心的那几个人。在心里偷偷也笑了他们。
舒梓芬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说：“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你的名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取的，是爸爸的姓加上了妈妈的字，然后才有的你。所以给你取名叫季禾子，又好听又好记。”
“你不喜欢吗？”
舒梓芬感觉她女儿的头上好像有一双隐形的兔耳朵，一听她说完话，立马竖起来。
季禾子心里开心了，哼，明天我就要去班里跟那几个男生说，我的名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取的。
小季禾子心里藏不住事，脸上写下了她整个心情的变化过程。
便还嘴硬，“一般般……”隔壁班的小哥哥说了，不能轻易的让大人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哼，我刚刚生气了，可以不说实话。嘿嘿……
季禾子到现在都还记得舒梓芬告诉她，关于她名字的来源。是他们爱的结晶，不是随随便便取的。
可是季禾子虽然想不通她不再亲近她的原因，但是理解她。
生活的重担压的她喘不过气，生活琐事、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吃不起饭的时候……让舒梓芬变得对她不再那么耐心，偶尔也会朝她发脾气，直到两人的心离得越来越远。
在她背着舒梓芬偷偷去打工后，她渐渐开始理解，上班真的是很累。
不再偷偷纠结她的妈妈到底还喜不喜欢她……
开始偷偷参加绘画比赛，想要拿奖金给季禾子买礼物。趁着空闲时间去商场里为她选好了一套最新的护肤品，想着她妈妈看见后会开心。
不过遗憾的是，舒梓芬还没来得及收到她的礼物，就先一步离开了。
最后她还是把那套护肤品买回家，放了好几年，清理杂物的时候发现它已经过期了，随手扔掉了。
“禾禾！”余玉一下车就急着往医院跑，刚跑到门口停下来歇口气，往马路对面随意一瞟，突然看到她家季禾子了。
路口刚好亮起绿灯，跑到她身后，喊她名字。“禾禾，你没事儿吧？”
季禾子被忽然出现的余玉拉着胳膊，扯着她的手转圈。“哪里受伤了？医生怎么说的？你怎么出来了，不需要住院吗？”
她任由余玉动作，笑着说：“余阿姨，我不是来医院看医生，也没有受伤，我就是来医院见我一个朋友。”
“哦，你那个医生朋友啊。”她怎么忘记禾禾有个医生女朋友了呀。“没受伤就好。”
季禾子指了指真正生病的人，“就陈南一感冒了。”
“哦，是吗？”轻飘飘的问道。极其不愿意的看了她亲生儿子一眼，“感冒而已，小毛病，他身体好，不用担心。”
早已经习惯这种场面的陈南一，点头说：“嗯，别担心。”
耳力十级的顾河，隔着老远都听见了余玉叫季禾子的那一声，好奇的回头望去。
舒梓芬不放心的拉紧他的手，“河河，妈妈怎么跟你说的，走路要看路，脑袋不要到处张望。”
顾河乖乖的转了回去，“哦，妈妈，刚刚扶我起来的姐姐跟我一样的名字，也叫河河，我们还真有缘分。”
“是吗？”因为名字的原因，舒梓芬也回头看了去，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此时笑容可掬，跟记忆里那张还带有婴儿肥的脸重合起来。
那是……禾禾？
“夫人，顾先生正在开会，让我来接你和小少爷回家。”
舒梓芬保持着回头的姿势，顾河晃了晃她的手。“妈妈？”
她恍如梦醒时分，回过神来，“……啊，嗯？怎么了？”
顾河：“小杨叔叔来接我们了。”
舒梓芬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神色沉重。“河河，你去那家店里帮妈妈买一瓶水吧，妈妈口渴想喝水。”
顾河欣然应道：“好啊，妈妈你要喝什么水？我帮你去买。”
小杨叔叔担心顾河的身体状况，“夫人，你和少爷先到车里等我，我去买水。”
舒梓芬沉声道：“你留下，他去。”
明白夫人是故意支走小少爷，不再开口，目送小少爷走进便利店。问道：“夫人。”
舒梓芬望向车道，又似乎没有看车道，空洞洞的眼睛。几秒钟的时间，眼底波涛汹涌。
小杨司机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悲恸，但他不知道夫人是在为什么而伤心，应该是担忧小少爷的身体。
“那边……”启唇说道。“长头发，丹凤眼。三个人一堆里面对我们这边站着的那个女生，跟着她。”
小杨没有看过去，拿余光快速瞥了一眼。“是穿着白色棉袄的那位女士吗？”
舒梓芬：“是，我需要知道她住在哪里。”
“是，夫人。”
顾河挑了一瓶舒梓芬喜欢的桃子味道的水。开心的付完钱双手递到她面前。
“妈妈，喝水。”
舒梓芬接过那瓶水，心不在焉的打开喝了一口。伸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顾河上车。
顾河撇了一下嘴，没有他期待的夸奖。但是他还是按照舒梓芬的话，什么也没说，乖巧的坐上出租车。
太阳降落地平线下，天空被黑暗笼罩，顾云升加班还没有回家，顾河身体不舒服吃完饭后早早的回房间休息。
顾家的别墅里，坐着舒梓芬一个人。八点一刻，门口响起车子的声音，是小杨司机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里。
舒梓芬眨了眨眼睛，手指头被捏成白色。小杨司机知道夫人还在等消息，停好车后马不停蹄的走进别墅里。
“夫人。”
舒梓芬松开手指，“怎么样？”
小杨司机弯下腰，悄声说：“办好了，知道那位女士的具体位置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多具体？”
“我已经知道那位女士家的门长什么样子。”
位置具体到让舒梓芬没有借口再放弃，终于下定决心。“明天等云升走后，你送我过去吧。这件事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道，包括云升。”
小杨司机已经在顾家工作了十几年，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又问道：“那要带上小少爷吗？”
“……带上吧。”
第二天一早，顾云升没有意外，还是按照往日的习惯，一大早就让小杨司机送他去公司。
他们走后，舒梓芬没能睡着，索性起床特意收拾了一番。掐着时间到顾河卧室叫醒他。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早？”意识还没回笼。
舒梓芬帮他从衣柜里拿衣服，“妈妈今天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哦，”顾河从床上坐起来，头发睡变形，一撮毛立了起来。舒梓芬帮他把衣服放在床边，起身离开。
早餐做好后，顾河活力满满的走下来。拉开椅子坐到舒梓芬对面，从小学习的用餐礼仪，让他看上去很赏心悦目，像一位来自西方的绅士。
舒梓芬把时间把握的刚好，吃完饭小杨司机就到家了。舒梓芬拉着顾河上车，想早点出门，因为她担心会错过。
周一昨晚值了夜班，困的眼皮一直打架，走着路都能睡着。脑袋撞树上后，痛的她才清醒了一点。
撑着最后一口气坐电梯回家。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眯着眼睛昏着头拿钥匙戳门。试了半天也没对上，深呼吸一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钥匙进去后又闭上了眼。
“咔嚓”一下，防盗门打开。与此同时，她听见说话的声音，虽然脑袋嗡嗡作响，但她还是能分辨出有人在她旁边说话。
“你刚说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请问这里是季禾子的家吗？”
周一睁开疲累的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处。两人都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对方，她忽然来了精神，眼睛里冒出怒火。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看到她儿子无辜的眼神，把难听的话收了回去，尽量让她说的话不那么难听。
“你要是有点良心，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舒梓芬在医院里已经被她骂过很多次了，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了，她也不在乎这一次。“我不找你。”
周一“砰”的关上防盗门，抽出钥匙。“你找她，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本来没睡觉，她心情就不大好，被她刺激，瞬间来了脾气。快步走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你儿子还在边上呢，是想让他看着她黑心的妈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吗？”
周一脾气一上来，也还知道照顾小孩子的幼小心灵。“你滚去角落里站着，捂住耳朵不准听。”别真有心理阴影来了。
顾河站着不动，伸出手想掰开周一的手。红着眼睛，“我不，我刚刚都听见了，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妈，你快放手，放开我妈妈。”
周一看过他的病历，情况有点严重。也许是医者仁心，又或者是因为他看着和季禾子还有点像的份上。
她松了手，走到电梯口，按了一下下去的按钮，电梯门打开。“最后说一次，进电梯，滚回你的地方。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顾河搭上她的手，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妈妈，我们走吧，我……害怕。”
周一嗤笑一声。怂货。
“咔嚓！”
听见声音，三人同时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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