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有发出去的短信
吴三思迷茫地摇头:别问她,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粉红宝妈迟疑:“喂奶技巧?”
见贝千重似无所动,王珊珊期期艾艾地答:“五步检查法?”
然而都不是。
贝千重公布正确答案:“是哭声适应。”
三位宝妈秀了三张如出一辙的懵逼脸:哭声还需要适应?
那是当然,婴儿的哭声是极具感染力的,特别是它的亲人一听见就会陷入慌张状态,往往是一口气咚咚咚地跑到它身边,忙忙乱乱地说“别哭别哭,妈妈来了,是不是饿了”,再河东狮吼地埋汰娃儿它爸“你是不是聋了,听不见孩子在哭啊”,搞得一阵兵荒马乱。
贝千重问粉红宝妈:“你一听到宝宝哭的时候,是不是会下意识的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所以特别慌张?”
“呃……你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是。”
贝千重问王珊珊:“你有没有发觉:即便达达已经一岁多了,但一听到他的哭声,你的步子和语速就会不自觉的加快?”
“咦,你别说啊,还真是诶。”
“但事实上,孩子哭是正常的,完全不需要慌张,反倒是孩子不哭才该着急,不是吗?”
三个学生愣了一愣:道理浅显得不能再浅显,可是平时她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其实不仅孩子会影响我们,我们也在影响孩子。刚出生的孩子什么都听不懂,但它们是天生的声音分析器,能够本能地捕捉我们的动作节奏、语速和语气。当你非常慌张着急的时候,它也会莫名害怕,怕要糟,所以它会越哭越厉害。而当你语速平缓,语气亲切温柔的时候,它也会感受到放松,慢慢就会平静下来……”
俗话说知易行难,道理虽然都不难,但是往往耳朵学会了,手脚还是没学会的。
贝千重现场对学生们进行专项哭声适应性训练,简称哭声训练。
她拿出手机播放婴儿哭声。
门外王珊珊听见声音,下意识“唰”一下提起脚跟,然后才想起课程要点,忙又放慢速度,同时喊道:“来了来了,妈妈来了。”
贝千重看着她笑:“脚慢了,但是语速还是听得出太着急。”
王珊珊“哎呀”一声,打在自己嘴上:“刚才还想着呢,一开口就忘了。”
粉红宝妈总算吸取了教训,慢慢地走,慢慢地说:“我们家小心愿是不是肚子饿了呀?不哭不哭,妈妈这就给你准备奶粉哦。”
贝千重竖起一根手指头:“你忘记告诉她等你1分钟了。”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忘了,粉红宝妈懊恼地“啊”了一声,随即又皱眉:“可是她才出生3天,能听得懂吗?”
“不懂啊,但是教着教着就懂了嘛。”
贝千重顺手关了直播,让王珊珊和粉红宝妈组队进行训练,这也不难,练个三四次差不多就有印象了。以后时时注意,很快就习惯成自然。
吴三思不解:“我不训练吗?”
“你的训练内容就是看着她们训练。”
“为什么?”
贝千重紧盯她的双眼:“你现在听到孩子哭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吴三思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阴影还在,她控制不住的排斥和抗拒。
“如果你实在想练习,可以试着自己像婴儿一样哭一哭。”
“啊?”还是不要了吧,太傻了。
贝千重也不强求。
王珊珊在隔壁唉声叹气:“我觉得我可能天生就不适合带娃。”她一向性急、快言快语,要求她轻言细语慢慢说话、慢慢做事,真不是一般折磨。
贝千重到绘本馆把音箱打开,轻柔舒缓的音乐如淙淙溪水一般流出,顿时安抚了烦躁的灵魂。
斜阳西照,满屋泛着橙光,花暖人馨。
达达睁开眼,感觉很惬意,颇为留恋地蹭了蹭被子,懒洋洋地叫唤“妈妈”。他的下午觉结束了。
王珊珊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是婆婆叫她带达达回家。
粉红宝妈找到贝千重登记资料、交第一个月的会员费:“贝老师,以后我就天天来找组织啦。”
好的好的,组织欢迎你。
贝千重好奇问:“你家宝宝为什么小名叫心愿?”
“因为我就叫许愿啊,她就是我和她爸爸许下的小心愿。”柔美的目光和笑容,满满的幸福感。
不多时,小心愿的爸爸踏进了育儿联盟,他高高壮壮,长得普通,但见到许愿的瞬间眼里亮晶晶的,夫妻两个站在一起很配。他在育儿联盟里参观了解一番,礼貌地道别,而后小心翼翼地护着母女两个出门回家。夕阳在他们身后拉出三个紧紧相依、相亲相爱的影子。
贝千重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有点儿羡慕:世间虽有自己这样婚姻不幸的,到底也还有情深意厚的。
一转头,吴三思倚在门边遥望那对璧人,神情说不出的孤寂冷:她的丈夫绝不会这么早下班来接她。她指望不了他的关心,指望不了他的爱护,甚至在自己非常需要的时候也指望不了他帮把手。
同是天涯沦落人,贝千重哪里看不出她的心结。
她故意做出一个故作潇洒的笑容:“你说许愿他们两口子这么撒狗粮,是不是特招人羡慕嫉妒恨啊?”
吴三思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这样挺好的。”
“当然。有了育儿联盟以后,他们会更好,而且我们也会更好。”
吴三思不明其义,一脸困惑地看过来。
贝千重问她:“你是全职妈妈吗?”
“啊,不是。”
“我也认识一个妈妈,她丈夫一家重男轻女,对她和她女儿很不好。她考虑过离婚,因为不离的话,她会过得很辛苦,甚至是绝望;但是离的话,似乎现实又不允许:如果去上班,她就没办法照顾好女儿,如果在家全职带娃,又没有生活来源。所以,她陷入了双重的两难:离或是不离,职场妈妈或是全职妈妈,似乎哪个方案都达不到60分的及格线,那你觉得她该怎么办呢?”
故事背景改编自她贝千重,但说的却是吴三思的困境。
“是啊,她该怎么办呢?”吴三思迷茫地喃喃。
“其实,她还有第三种选择:将女儿丢下,自己轻装上阵。”
吴三思脱口道:“不行,那样孩子太可怜了。”
这个答案是人之常情:在一个孩子的人生之初,不仅孩子会觉得自己和母亲是一体的,母亲也会有同感。哪怕在生育之前对孩子完全无感,但在做了母亲之后,女人体内的激素变化就会让她难以控制地爱上孩子,把它视作自己的一部分,这是大自然赋予物种的生物本能,以此令物种尽可能地延续。
讽刺的是,很多产后抑郁症妈妈之所以会带着孩子一起自杀,也是基于同样的生物本能——因为自己太苦,所以觉得孩子也苦,不愿留它独自承受生活之痛。推而广之,在某种极端的绝望之中,本能也许也会令物种灭绝。
贝千重给出一个出路:“如果是把女儿丢在育儿联盟呢?工作的时候可以放心工作,让邻居们帮忙照看孩子,下班以后再接孩子回家。”
吴三思只愣了三秒钟,眼睛就亮起来:“这个可以有!”
说到底,离与不离,在职妈妈或职场妈妈,纠结的难点都是孩子。作为成年人,自己要找条出路不难,但是要为孩子找到一个稳妥的出路却不容易。
贝千重又说:“其实,还有第四种选择。”
“还有?”吴三思惊讶。
“就是留在育儿联盟工作,同时带好自己的孩子,兼顾全职妈妈和职场妈妈的优势。”
“啊!”这是一个深深的感叹。
厚着脸皮给自己打了广告之后,贺豆正好下班过来帮忙,贝千重匆匆赶到何彩家接了楚楚,然后做饭、洗碗、洗漱,收拾,忙得团团转。她还得赶时间去换贺豆回家吃饭洗漱收拾呢。
一路着急忙慌,可是没办法。吴三思情况特殊,她不得不打乱自己的既定安排,也不得不带着楚楚到育儿联盟过夜。好在如今正值盛夏,将就打打地铺,让楚楚用用儿童睡床也还能对付。
说到底,还是人手太少,很多事都挪转不开。按照她设想的理想情况,每个在育儿联盟工作的全职妈妈应该都是工作半天,休息半天,有足够的时间料理好家庭生活,也有足够的精力带好自己的孩子,重要的是,能够在繁琐疲惫、漫无止境的带娃日常中得到足够的休整和反思机会。
不过,万事开头难,后面一定会好的。
她在刷牙漱口的时候重重敲了敲漱口杯:希望有志一同的宝妈们赶紧到她的碗里来吧。
楚楚倒是满喜欢这个意外的夜晚。在贝千重开始创业以后,她多了许多新奇的感受,比如带着帐篷在弹跳垫上睡觉——想跳就跳,想睡就躺,又软和又好玩。
如果说有什么还会令她担心的话,就只有一点:“妈妈,万一爸爸回家的话见不到我们,那会不会很着急啊?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
“不是告诉过你,爸爸现在长期出差嘛。”
“万一今天他回来了呢?”
“他回来之前会告诉妈妈的。”
“万一他想给我们一个surprise呢?”
哄孩子真是太难了。
贝千重按住内心的抓狂:“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吓吓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好不好?”
楚楚认为这个主意很调皮很不错,在妈妈保证如果爸爸带着惊喜回家,无论多晚都要叫醒她以后,终于心满意足地爬进帐篷躺下。
走出运动馆,贝千重还能听见她在咿咿呀呀地唱歌,歌声满含期待,不由得叹口气。
吴三思哈欠不断,在贺豆的催促下去了绘本馆——她的床今天就单独铺在这里的。
贝千重出来正撞见她,顺口问:“今晚留在这儿的事情给你老公说了吗?”
吴三思一派意兴阑珊:“马上给他说。”
她睡眼朦胧地在软和的地铺上躺好,拿出手机,屏幕解锁,打开微信,点进那个名为“安安小情夫”的对话框。困意像洪水一样没顶袭来,她歪着头眯着眼,强打精神打了几个字,其实几乎都没看清自己打了一句什么话,最后匆匆摸了下回车键。下一刻,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耷下去了。
依然明亮的屏幕上,那行几多别字的话却依然静静地躺在输入框中,不过半分钟,屏幕上出现“手机还有30秒关机,请尽快充电”的提示,很快完全黯淡下去,再无任何动静。
晕黄的路灯投进些微余光,将她与黑屏的手机笼在了温柔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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