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长老
住宿安排好之后,喻峤对着一票的易华派弟子神秘地眨眨眼:“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那群脸上带了伤的弟子都以为要去什么门派密地,手上都紧张兮兮地握了剑,一脸兴奋地跟在喻峤后面。
直到喻峤领着他们上了山,他们看到那片稀稀落落的鼠尾草时。
易华派弟子:“……?”
他们手里还是握着剑,冲着喻峤问:“这是何意?”
喻峤看着那片地,除了被种上的黄尾草,周围又稀稀拉拉地长出了杂草。
而黄尾草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期间山下的农户来了好几次,都是一脸愁容地来,又一脸愁容地走。
他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喻峤眉头皱成一团,可眼下只有做好该做的。
“这片地把草给拔了”喻峤安排着,“那几亩地该施肥了,肥料等会山下的农户会送上来,你们跟着他们一起把肥施了。”
场面沉默了片刻。
在场的易华派弟子觉得自己这一身行头不太合适,最起码不该佩剑,该带几把锄头扛在肩上。
这是把他们当种地的农户了么?
为首的弟子当即变了脸色,然而本着易华派长老的面子,他还是冲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修士作了揖:“这位道友,这不太合适吧。”
他没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是把我们易华派当什么了?”
喻峤点了点头:“是有点不太合适……”
为首的弟子嘴正要裂开,装作宽容大度地摆摆手,可手摆到一半,他却听见喻峤说:“可是你们还是得干。”
甚至说得理直气壮。
他半裂开的嘴闭上了,反而冷哼一声:“我易华派何时受过如此欺辱?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自在门,每次仙门演武,不知道自在门排在了哪。”
“长老也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易华派是一时没落,但也没到必须依靠自在门才能东山再起的地步。”
他挥了挥手,冲身后弟子说:“走。”
有几个弟子脸上犹豫了一下,明显是不想走,但是架不住那人瞪着他,只好默默地跟在那人身后下山。
喻峤语调轻快地冲他们摆摆手:“慢走不送。”接着又去研究起那些半死不活幼苗来。
不过一刻钟后,后山处传来一阵嘹亮的呼救声:“这是什么东西!”
喻峤就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地退回来,一个个脸上胳膊上都多了不少牙印。
而谭凌允怀里抱着红脑袋,豁耳朵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喻峤笑问:“这是怎么了?后山几个小小妖兽也不会让几位堂堂易华派弟子大呼小叫到如此吧。”
易华派弟子:“……”
姐姐,麻烦你睁开眼睛看看,那人怀里抱着的能是普通妖兽吗?
他们脸色煞白,属实也没想到自在门竟然还有这等仙兽,鹿狸几百年未曾现世了。
而仙门百家中最不起眼,也最遭人嘲弄的自在门,竟然有俩。
还是被人养着的!
几人都不敢搭话,只有谭凌允开了口:“他们误入了东苑,这两只小家伙最不喜带着邪魔气的东西靠近,便咬了几口。”
他们脸色又白了几分,什么才是“带着邪魔气”?
为首的弟子脸色不自然地冲谭凌允行礼,声音颤抖着问:“敢问这位前辈,什么才叫‘带有邪魔气’?”
“哦,你们还没明白过来呢,”谭凌允声音懒懒的,配上这句话听着属实欠打,“那玄水盟给的丹药,在你们每个人身体里都种了魔蛊。”
他手里的剑当啷一声响,明显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程度。他又抬眼去看眼前眯着眼睛的年轻人。
若是论相貌,他比谭凌允看上去都要年长几分,但是眼前人的内力又深不可测。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可是传说自在门仙尊带有魔根,那自在门内怎得还会养此仙兽?”
喻峤低头,努力憋住笑。
而谭凌允语气还是懒懒的,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这你就得去问问他了。”
他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说什么,喻峤适时从不远处过来,冲着谭凌允行礼:“师尊。”
而谭凌允眯着眼睛,缓缓地答出一个“嗯”来,连看都没看那为首的弟子一眼。
易华派弟子想当场去世,这么撩拨那个自在门杀人如麻的仙尊,真的没问题么?
为首的弟子脸色煞白,但是反应还算快,立马抱了剑弯腰道歉:“晚辈多有得罪,望前辈见谅。”
谭凌允还是眯着眼:“见谅,就按我徒儿说得做。”
那人也知自在门仙尊在此,不敢再造次,只是又问了一句:“为何我们长老从来没有提及此事?”
谭凌允垂着眼睛,手掌一下一下地抚过怀里红脑袋的毛,淡声说:“说了怕你们害怕。”
在安排好住宿之后,易华派长老就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了凌云峰。
当时谭凌允正在思考其他的农具怎么改进,弄得满手油污,见了易华派长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使了个眼神让他进来。
他也没想到仙尊这么接地气,干干地笑了两声,想要油嘴滑舌地恭维几句。
而谭凌允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开口道:“有事说事。”
没想到那长老直接冲着一个脸看着比自己年轻百岁的人跪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老夫被种了魔蛊已经命不久矣,但是那群孩子的人生还长,恳请仙尊救救他们。”
谭凌允一道气劲隔空过去,把长老给抬了起来,抬着眉毛疑惑地看着他:“为何我就能救?”
长老不好意思地绞着双手:“都说自在门仙尊多年来与魔根共存,所以我想着,您一定有办法。”
谭凌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懒懒地说道:“但是我这个法子,他们不一定承受得住。”
长老脸色白了几分,急忙道:“修为尽毁也无妨,只要能保住性命,他们都才十几岁,像普通人那样活个百年,也算值了。”
谭凌允这才点点头,又问道:“你可曾告诉过他们?”
“不曾,”长老双手绞得更紧了,他笑笑,“他们最相信的就是我,我说我快死了,他们不得哭死。”
谭凌允身体僵了一下,抬眸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老头。
他人长得很富态,穿上道袍不像个门派长老,反而像个江湖骗子。说是骗子,他笑起来却很憨厚,像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人一样,带着股岁月沉淀后的慈祥。
谭凌允又用灵识打量了他的灵台,灵台破破烂烂的,大部分还都被魔蛊污染,变成墨黑色。
就连继承了原主记忆的谭凌允,都没有见过如此破烂的灵台。
就好像被钝刀慢剐过无数次,刨下来一层又一层。
被魔蛊污染会有两种结果,一是宿主自甘堕落,堕化成下蛊之人魔。
另一种就是誓死抵抗,爆体而亡。而看他灵台破损的这个样子,他显然是选了后一种。
谭凌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死后,我会妥当安排的,不会让他们看出来死因,你尽可放心。”
那个富态的老头嘿嘿一乐,笑道:“那就多谢仙尊啦。”
谭凌允沉默地看着他离开时摇头晃脑的背影,像个偷喝了酒的顽童。
这是他穿到这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无常。
话说到此,那易华派的弟子沉默了片刻,心里好像也不是滋味,麻木地领着弟子按照喻峤所说去除草。
喻峤回头看着谭凌允,他眼睛盯着那几人离开的背影,仿佛在想些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谭凌允就率先说:“快中秋节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要在沈慕雪院子里载上几株桂花树,咱们什么时候再去一趟清泉镇,折几支回来。”
“刚好也能赶得上桂花的花期。”
他说话时一直注视着喻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得很认真,他是认真地考虑过这些事。
喻峤觉得他的眼珠太澄澈了,下意识地想别过眼。于是掩饰性地朝珍兽圃那边看了一眼,嘴上说着:“等这批苗养出来再去吧,不然养着的那群怕是要饿死了。”
她心里却在想高中时的事。
她记得谢扬说话时总是懒懒的,眼睛也显得心不在焉,大多数情况是低垂着,扫着底下的练习册或者试卷。
而唯有对自己说话时,总是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她一次又一次落进谢扬深色的眸子里。
如今谭凌允看着她,带着笑意开口:“没事,时间还多。而且那群黄尾鼠没那么容易饿死,它们会自己找吃的。”
喻峤点点头。
谭凌允眼珠四下晃了一圈,见周围再没有其他人了,便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的说:“装姓谭的装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我自己什么样了。”
伸过这个懒腰之后,他脸上的怠倦气一扫而空,好像回到了他原本的自己。
他笑说:“来这么久咱俩是不是都没有开过小灶?每天认认真真吃食堂。”
喻峤眼睛亮了亮:“那晚上吃烧烤?”
谭凌允认真地想了想:“可以,就是得找点肉。”
于是在后山无所事事晃荡江迁,一脸震惊地看着仙尊还有二师姐千里追击一只野兔子。
每日一问:仙尊和师姐到底是不是被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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