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五十七章：谁识仙域封神影（八十三）

所以，九阳才决然地将前往龙变梵度天的机会让与谢君天和萧御，对于他来说，永恒的生命所拥有的意义，未必真有那么多，纵然别有天地，他也宁可选择现在这样的境界。

        这对于曾经立志要立于三界巅峰的他来说，多少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讽刺，只不过在这些无奈和讽刺后面，他至少仍然保留了自己的灵魂。

        玄女同样如此，她和天罚之间的纠葛历经千世，并没有任何的对错，说到最后也不过只是天命而已，当天罚最终将千世修为尽数转于最后一世上时，就已经注定了这场命运的结束，而谢君天最终熔化天罚神剑，更是一种彻底的宣告。

        只不过对于玄女来说，这一切仍然远不是结束，她所不能掌控的是她和天罚之间的缘分，但是却可以把握自己的选择，即使只能停留于远处，独自漫步于过往的岁月，这仍然是她不悔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玄女才会那样宠溺萧御，会不惜燃烧自己的神魂，帮助风凌月修成真灵之体。

        想到这里，九阳忽然很羡慕萧御，因为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懂得珍惜，即使三界崩裂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在这样至死不渝的相守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彼此之间至深的爱都会永远流转，而不会随着时间湮灭。

        九阳深深吸入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这么多了，只是偶然想起，仍然有无尽的欷歔，只不过从来没有任何了解，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萧御不知道哭了多久，仿佛流尽了所有深储于心的眼泪，等到所有的一切终于平静下来，萧御缓缓起身，命运之中的痛楚已经留在身后，而等待于前面的，是他一生求取的幸福，无论再发生什么，他都一定不会再松开自己的双手。

        “师尊，事不宜迟，我和未央这就前往妖界。”

        九阳神目微微一扬，“不等她么。”

        以萧御对风凌月的感情，萧御果决地说出这句话，甚至没有坚持上去看风凌月一眼，的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萧御深深吸入一口气，所有深储于心的情绪尽数化为期待，“等我回来，就可以真正看到她了。”

        九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就出发，师弟，仙域诸事，就交托于你了，我们速去速回。”

        谢君天坦然受命，“仙域诸事，我自会料理。”

        萧御之前并没有听到九阳和谢君天的对话，此刻才知道原来九阳也要陪他一同前往，神海一念飞转，心中已然明了，九阳仍然不想让他放弃这次机会。对于九阳已经做出的决定，他自然无从更改，不过九阳肩负九重仙域重任，却为了他而轻易离开仙域，终究让他有些难以心安，只能祈祷这次一切顺利，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帝萱，然后再准时返回。

        就实际情况而言，萧御并非没有底气，以他如今的境界，再加上近乎拥有巅峰实力的九阳，成功的把握要远大于失败，所以一念沉吟，萧御并没有说出劝阻的话。

        九阳右手凭虚一握，一重门户苍然幻化，九重仙域和妖界素有联盟之谊，彼此之间早已构建多重空间通道，自仙域前往妖界，倒是最简单不过。

        萧御和未央紧随九阳其后，举步迈入门户之中，在光影幻灭的瞬间，萧御回首遥望九重仙域之巅，眼中蓄满无尽期望，等他回来之时，所有的一切将重新开始。

        光影幻灭，萧御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千念飞转，纷繁的画面纷纷浮现出来，岁月匆匆一转，已经有过这么多经历，转首回望过去，数十年光阴看似短暂，其实却恍若历经千生万世。

        无尽的奔波之后，这一刻仿佛终于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即使他仍然在前往妖界的路上，但于心里的万重波澜之中，似乎终于开始渐渐平静下来。

        “老头子，当年你一语成谶，说我人生诸事太顺，只怕未必是好事，所谓福祸相依，或许厄运即至，当年我总怪你口中说不出好话，现在我才知道天道轮转，从来如此，相比较之下，我已是十分幸运了。”

        自当年于天书墓中得到无相天书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就开始不断历经坎坷，虽于莽荒神界吸收到无尽能量，更得帝尊和紫颜相助，但是九州倾覆，只与风凌月和萧离三人仓惶逃往妖界，无论什么时候想起，心中都仍然会惊起分明的痛楚。

        之后在妖界吸收凤凰神火，修成神龙凤凰双重血脉，更为妖帝传授帝位，看似风光到极点，结果天狼星一战中，魔尊重出三界，撷取神珠碎片，致使妖族覆灭，更让风凌月陨灭于天狼星外。

        一切的一切，始终都笼罩着无尽的厄运，即使他修成菩提之心得以重生，更前往魔界修得魔域冥鉴，眼前所见仍然是无穷的黑暗。

        直到现在，在一力击破魔尊，幻化六重神天，得知风凌月并未真正陨灭之后，光明才终于化生，渐渐驱散所有的黑暗，所以此刻萧御心中才会有神思千重，也才会在感慨万千之后，对九阳说出这番话。

        九阳的神色却似乎没有萧御那么轻松，只是平静地说道，“既然你能够说出这些话，说明在你心中已经并不在意了，自你修武以来，始终勤修不已，更无一刻满足，现在听你所言，似乎斗志隐有削弱之象。”

        萧御没想到九阳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暗暗一凛，细细想来，似乎的确如此，他虽然修成更高境界，但是修武之志却仿佛并没有之前高昂。

        心中略一沉吟，萧御缓缓说道，“或许如此，大约……是因为得知凌月的消息，心里最重的一个心结终于打开的缘故。”

        说完，萧御自己也暗暗点头，这应该就是最合理的解释，此刻前往妖界寻觅帝萱，如果一切顺利，安置好妖族族人，将帝萱送至灵域和萧君重逢，他心中最重的两块石头就全部落地了。

        没想到九阳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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