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苇船
日本的海神信仰与王权有密切联系。据《古事记》与《日本书纪》所载，日本最高的东海女神天照大神是“伊邪那在海水中洗左眼而生”，同时还诞生了众多海神。
日本海神包括原始海神、龙王、地方神和职司神（即渔业神、航海神和船神）等等，这是基于日本的地理环境而诞生的神道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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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外海域。
海面漂浮着高度腐烂的尸体，腥臭扑鼻。两位死灵王者合作之下，以这艘船为中心五公里的圆形海域形成了死灵乐园“肉糜水域”，削弱了妖怪们的战斗力。更有不少沾染了“卑劣之血”的妖怪惨叫着陷入狂乱，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起同伴。
尽管如此，敌人的数目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巨大威胁。明明战斗了十多分钟，但妖怪前仆后继，规模竟似无一丝减少，仿佛这大海的每一滴海水都化身成生力军。两位死灵王者都并非远程职业类型，难以避免与妖怪的近身战，以至于船体破损严重。
“杂兵真他妈多。”刀兵无忌嘶哑着喉咙，笑道。他显现鬼雄本相后，嗓音自然而然地沙哑粗糙，和疲累无关。
“在我面前玩人海战术，没有意义。”清沂计算着双方的战损比例，知道战况还在自己掌握之中。他甚至留出了五分钟的撤退时间，大不了就从北海道渔场迂回。
日本传说中，带有怨气的人若死亡便很可能化成妖怪，如络新妇、骨女，隐隐与死灵生物扯上关系。“富士”的妖怪很奇异，它们并非生灵，但也不完全算是死灵，某些种类还具备元素生命的特征（如青行灯、狐火之类），无论哪种都沾边，却哪种都不算，不伦不类，因此清沂只能征召部分妖怪为属下，却不能复活任何一只妖怪。他知道“富士”妖鬼不分家，但没想到会混乱成这种地步——混乱得让生物学家挠破头皮。
忽然，妖怪分开一条通道，就连在水上翻腾狂暴的不知火也自觉让路。
一条芦苇编制的小船儿从通道中缓缓驶来，它通体黄白，丝丝缕缕精致得就像工艺品，与这血污战场格格不入，但混杂血水的浪花拍打在船身、沿着纹路静静淌落的画面却又显得很和谐。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面相喜气的矮胖中年男人，另一个身穿雪底黑樱红莲和服，手持黑底红樱团扇，一双又大又黑的眸子静静望向幽灵船，抿起的小嘴似笑非笑，正是三途姬、花月林檎。
场面陡然安静。
三位死灵王者就在这个时刻碰面，算算时间，上一次碰面已是大半年前。
“六月君，刀兵君，两位大驾光临，花月林檎真是倍感荣幸。”三途姬向俩人鞠躬，一头青丝柔顺地划了个美丽的弧线，还要微微晃着，像是王冕洗砚池里的一道墨浪，就算远观也能隐约嗅到书香味儿似的。
“你好，花月林檎。”清沂笑道，刀兵无忌干脆就哼哼两声。
就和一切烂俗小说桥段一样，当妖怪大军袭击幽灵船时，花月林檎没有立即出面，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看看鬼雄与白骨暴君的实力达到什么地步，等观察完毕后才施施然出来救场。这种小计俩清沂见得多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不过刀兵无忌心里可能有些不舒服，面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在僵尸脸上更像是狞笑）。
说来倒也有趣，两位死灵王者化为原型，一个是骷髅，一个是僵尸，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花月林檎以人类面目出现，她本就娇小可爱，这么一对比简直美若天仙。
“这儿并不是叙旧的地方吧！”
苇船上的矮胖中年男人开口了。
他头戴乌帽子、身穿狩衣、右手持钓竿、左手抱着条不断泼剌尾巴的大鲷鱼。他面相圆团团的，特别喜感，嘴巴还老是笑得合不拢，让人心生亲近。清沂对这种笑容非常敏感——这是商人特有的笑容，施劳德?布雷与封魔师浪淘沙都是这么笑的。也许是潜移默化，清沂对带着商人笑的家伙要更警惕。
惠比寿：？？？级，神明（妖怪）。七福神之一，尊称为夷三郎大明神，曾用名水蛭子。原先是渔民信仰的海上守护神，后因海运兴起而成了商业神、财神。擅长技能有【？？？？】【？？？？】、【？？？？】、【？？？？】、【？？？？】、【？？？？】。特长是？？？？。
清沂回复人类相貌，看向“富士”同行：“这位是？……”
“这是夷三郎大明神，是我国土的守护神。”花月林檎回答。
（“守护神？就这大叔？”薛多低声笑道）
“异界生物……”惠比寿瞧了一眼清沂，没有特别表示，仍旧和气地笑：“两位死灵王者请到船上。澜沧龙王的船，最好还是别往前开。”
也恢复人类相貌的刀兵无忌扒着船舷往下看，不屑地道：“你个锤子，这小船能载动四个人？”
花月林檎很认真地回答：“是的，刀兵君一试便知。”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刀兵无忌也不客气，纵身一跃，重重落在苇船上，摆明了想将船弄翻给对方下马威！至于他会不会因此落水，这不在他的思考范畴内。
然而奇迹出现了。纤细柔弱的苇船别说翻侧，就连微微颤动都没有，仿佛船下不是波涛而是实地！刀兵无忌一个趔趄，看来也被惊着了，花月林檎及时地扶了他一把，让他脸上微有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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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林檎送来一具傀儡时……
布瑞恩提过一件事：花月林檎跨洋送来一份礼物。怎么这么快就有足以跨越国家壁垒的海船？清沂每次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布瑞恩倒是给出另一种解释：各国的发展方向不同，或许夜樱城准备将主战场放在外海，就专门在海战上下功夫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各死灵帝国压箱底的东西还真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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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的疑惑就在此时解开。
清沂默不作声地以阴影为阶梯，步入苇船。虽然船上空间不大够，但船身真的能承受四人重量，连吃水线都没有上升哪怕一厘米！这不沉之舟比常青树船和血骨船都要奇特，当然可以横跨大洋！它蕴藏了怎样的秘密？
“这船能卖吗？”清沂问。
“仅此一艘。”花月林檎委婉地拒绝了。
买不成船，清沂反而松了口气。要是这苇船有个成千上万艘，“富士”海军谁人能胜？他转身和幽灵船告别，幽灵船立即扬帆，轧过载沉载浮的尸首，离开这片海域。
无人划桨，苇船自动按原路返航，它散发着黄白色毫光，莫不是由皎洁月光凝结成的？刚才非要和死灵王者死磕到底的妖怪们敬畏地退到远处，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海水中，来得快，去得也快。惠比寿背对三人坐在船首，不知怎的，清沂很想去瞧一下惠比寿此时的表情。
“年轻的死灵王者，”惠比寿忽然扭过头来（依旧是那张和气的脸），对清沂道：“你被异界生物寄生了。”
“我知道。”清沂回答。
“需要我将之拔除吗？”
清沂这才稍稍动容：“我已经主动进入‘阶段2’，成为‘病重之人’……”
“无妨，只是可能有点痛。”惠比寿呵呵一笑：“在富士大陆，任何恶灵邪鬼都可成佛。”
薛多立即怪叫，伸出两条影子手抓狂：“不管‘成佛’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接受！”
“闭嘴。”清沂骂了一句，耸耸肩，对神明笑道：“我已经习惯了被寄生的生活了。”
“是吗……”推销不成，惠比寿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亦不复多言。船身速度加快，竟然半个小时就跨过几百里海域，抵达港口。
就在众人下船的半分钟后……
江花火出现在海面上，距离沙滩只有五十米。
浪花一波波地向沙滩涌去，像是在龙王脚下展开的地毯。任地毯边缘舒卷，龙王都没有移步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沙滩上走来的人，冷静地看着，警惕地看着，尊重地看着，手里变幻出他的本命法宝——三棱长枪“午夜龙吟”，枪体上三道龙蛇魔纹开始发光，灼亮得叫人眼疼。
在他视野里唯一的那个人，身上披着纹绣无数蝴蝶图案的甚平，腰间挂着佩刀，足下踩着木屐，安宁淡定地走着，没有在沙滩上留下屐齿的痕迹。海风一吹，他甚平上的蝴蝶就活了，围绕他飞舞，像是追逐他身上的香气。明明海风是往岸上吹的，但看着他的风姿，江花火就感觉鼻端一香。
“我想上岸。”江花火笑道。
“但你不能上岸。”对方也笑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抬手掠了掠被风吹乱的发丝，柔美宛如女子。
“我之前上过。”
“所以你现在不能上岸。”
江花火笑得更开心了，枪尖放低：“我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古龙？我不能上岸，谁来代替我保护那两个小子？啊？”他站着的海面虽然空无一物，但海水却在激烈翻腾——许多海生妖怪想扑出来咬他，但不知怎的，就是被困在海面之下，将海面顶得像一张塑料膜，到处鼓鼓凸凸。
“有我。”对方回答。
“你……”江花火迟疑了一下，点头：“花月邪魔说的话，我信。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对方的话别有深意。
两人没有交情，反而有化不开的仇怨，所以简单几句后便冷了场。江花火看着花月邪魔，倒退一步——瞬间退出十米。他就这样倒退五步，才发动【水界挪移】，消失在海的那头。而确认江花火远去后，花月邪魔也才转身，安宁淡定地离开这片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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