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1 巨龟

“……我这是在哪里？”
  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段青不知何时重新苏醒了过来，充斥在脑海之中的疼痛感随后也让他挣扎爬起的动作变得十分艰难，同样摇摇欲坠、模糊不已的视野半晌之后才开始逐渐恢复稳定：“我这是在……岸边？”
  猛然坐起了自己的身体，灰袍魔法师将自己被水浸泡的双脚率先收起，而他的上半身所在的“陆地”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轻轻挪动了几分，只是稍微向外拓展了少许便来到了尽头：“……嗯？”
  “好吧，这‘岸边’也太小了点。”
  一眼便可以完全容纳的“岸”在他的面前勾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然后又是更多的“岸”在朦胧的黑暗远方此起彼伏地出现，它们相互组成了小型的漂浮物群，载着段青向着无穷无尽的水面前方缓缓地漂流着：“我还是在水上啊。”
  他抬起手，将沾染在自己手指之间的苔藓类生物放在面前轻轻捻动，远方依稀传来的几声落水声随后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逐渐荡起的水面涟漪也让他座下的这些小型漂流群缓慢躲避开来：“……看来没错了。”
  “是欧里德巨龟。”
  拍了拍被自己的手抹掉青苔之后隐约显现的龟壳纹路，段青不由自主地扯出了一丝笑意：“如此罕见的物种，而且还是成群结队出现，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灰袍魔法师整理着自己的魔法袍和角色信息，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整个区域，被四周的黑暗所束缚的视野可及之处随后也将同样的细微荧光倒映在他能看到的水面上，那还未消散的水面涟漪也随着他的目光投射而在水层远端碰撞出美丽的反光。心神从这份美丽的光景中挣脱，段青随后开始在昏暗的视野里寻找着之前发出落水声的源头，正在逐渐降落的淅沥雨滴之间紧接着也缓缓飘来了几只怪物的尸体，与那些扩散的水纹一起从他所在的龟群间经过：“鱼类，蜥蜴类，蛙类，甚至还有藤蔓植物——虽然种类也各不相同，但从‘都与水有关’的特点来看，应该也是从世界各地被冲到这里来的怪物们了。”
  “不过——都是死物。”
  放弃了将其中一些怪物的尸体勾过来观察的尝试，段青紧盯着其中一些怪物的尸身，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更重要的线索：“看它们身上的伤口，似乎像是——”
  哗啦！
  刚刚经过的水面被突然分开，其中一具怪物的尸体随后也被水面下出现的一张血盆大口所吞噬，驮着段青的“龟岛群”似乎也受到了这张突如其来的血盆大口惊吓，原本缓慢移动的漂流也变成了四散的逃离：“喂喂，你们不要遵循这种古老的逃生方式好不好？”
  “万一要是运气不好的话——”
  灰袍魔法师身上的霉运似乎还在延续，那血盆大口消失之后的游荡巨影随后也在水面下反衬的荧光中选择向着段青所在的方向追了过来，心中一紧的灰袍魔法师急忙左右顾盼，然而这广袤无边的水面上又哪里找得到其他的逃生位置：“不会吧？不会吧？你们是故这么设计的吧？”
  “那么多的巨龟，你偏偏要追我这一只？”
  水中的巨影在靠近段青的水域下方出现了翻滚，带有锋利尖牙的血盆大口也在下一刻亮相在了段青的近前，同样成为了目标的那只巨龟随后也完全缩起了自己的四肢，龟壳的表面也开始有更强烈的蓝绿色荧光开始泛滥：“这是——”
  “魔法？”
  咔嚓！
  牙齿与龟壳之间的角力造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代表着死亡的血腥气息也几欲将段青吞没，然而那泛着蓝绿色荧光的巨壳此时也在某种魔法力量的作用下变得无比坚硬，牢牢地将那只血盆大口完全卡在了半空中。俯身抓住了那只龟壳的边缘，段青随后也无比吃力地与那只巨龟一起在水中“疾驰”起来，将巨龟和龟背上的渺小人类咬在嘴中的水中巨兽随后也在水面上掀起了巨大的浪花，那巨大而又狰狞的身躯也在最后的腾起中试图一头扎入水中：“等——”
  “等一下！”
  砰！
  一贯无所不利的捕食方式这一次却失败了，只因为那即将没入的水面已经变成了厚厚的冰面，反手按出了这一记冰冻魔法的段青随后略显惊异地望了望自己的怀中，那还想确认什么的动作下一刻却是被更沉重的力道甩飞开来：“哇啊！你、你居然——”
  “还是这么有精神啊！”
  重重磕撞在冰面上的巨大水兽与嘴中的“龟石”彻底分离了，同时也将段青甩飞到了更远的空中，来不及查看自己被撞掉了多少血量的他随后沿着还在扩散的冰面挣扎爬起，望着自己滑行出了很远距离的后方不断挣扎的水兽阴影将四周的冰面拍打成了飞溅的碎片：“呼，呼……不是鱼也不是魔兽，这造型看上去有些独特啊，要是换个钓鱼佬来看到了，估计能兴奋得一天睡不着觉吧。”

  “可惜我对此没有什么兴趣。”收束着自己的呼吸，眼神一肃的段青随后迅速伸手入怀，将自己泛着光芒的魔法师圆盘取了出来：“所以——”
  “去吧！”
  更多的冰蓝色光芒自段青手中的魔法师圆盘上泛滥，掀起的巨大冰潮随后化作无数的冰凌碎片占满巨兽所在的空间，吃痛的巨吼随后也伴着无数掀起的血花回荡在巨兽仰起的血盆大口中，下一刻便化作一抹黑影扎入了后方的水面之下：“呼——刚才应该打掉了它不少血量吧？”
  “可恶，虽然没认出是什么物种，但就这么放它走，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望着那只水兽的阴影在水面的荧光下渐渐远离消失，托着魔法师圆盘的段青随后深出了一口气：“万一它引来更多怪物的话——”
  轰！
  沉重的破冰声立刻应验了段青的话，由结冰的水域另一侧掀起的巨大水花随后也带着另外一只水中巨兽的身影扑向了孤零零的魔法师身影，面色苍白的他举起手中的魔法师圆盘想要发动什么，但那圆盘上浮现的光芒却是比之前施放冰霜魔法的时候黯淡了许多：“糟——”
  “先生！”
  即将扑至的巨兽身形出现了一瞬间的偏移，然后被更多出现在身上的缠绕丝线拉扯向了一边，切割的痕迹与喷溅而出的鲜血随后也在一声急切的娇喊声中，连同那只巨兽的身影整个摔打在了一旁的冰面上：“先生！你没事吧？”
  “凝兰？”望着巨大的水兽被如此摔飞出去的壮观景象，举着圆盘的段青惊魂甫定地喘息道：“你怎么下来的？”
  “凝兰早就已经下来了，但这里的水域太大，凝兰一直没有找到先生在哪里。”
  巨大水兽还在挣扎咆哮的景象中，已经飞奔到此的暗语凝兰动作干练地转身甩开自己手中的丝线，将上方沾染的无数鲜血甩到了一旁的冰面上：“直到刚才先生使出了这道冰霜魔法，凝兰才得以发现先生所在——先生真是厉害！先生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可以施放魔法的方法了？”
  “并没有，我还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被暗语凝兰挡在身后的段青苦笑着回答道：“不过——我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放出了那一记魔法。”
  “看来它引来的不光是魔物呢。”
  他按着自己的肩膀朝旁边一躲，同时也将第三只从水中直刺而上的巨怪身躯让了过去，对这种袭击方式同样驾轻就熟的暗语凝兰随后也将双手挥舞成一片璀璨的金莲，很快就将那只巨大的水怪料理成为巨大的堆砌肉块：“当然，凝兰就是先生的‘蜜蜂’，无论先生在哪里，凝兰都会第一时间被先生‘吸引’过来的。”
  “肉麻的话先等一等再讲，我们得先离开这里。”阻止了女仆玩家如同邀功一样凑近过来的俏然笑容，段青叹息着指向了还在逐渐缩退消失的冰面：“冰冻的效果已经快要消失了。”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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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欧里德巨龟的龟背上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再度找到了一块正在水中缓慢漂浮的椭圆状“陆地”，段青与暗语凝兰两个人也终于在这片看似无穷无尽的水域中暂时安顿下来，被提着在水面上掠行良久的他此时也一脸疲惫地瘫坐在地，用手拍了拍自己脚下的“地面”：“根据我浅薄的知识，这种极少见的古代海龟种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把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一些小鱼小虾顶到海面上晾晒，作为自己储备用的食物。”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人现在就是它储备的食物，对么？”依旧是并手而立的姿容，暗语凝兰闻声笑着回答道：“真是可爱的家伙呢。”
  “幸亏它有如此‘可爱’的习性，否则我们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如此安稳地把这里当成临时落脚点来使用，毕竟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生物来说，‘背后’都是无法轻易让给别人休息的地方。”段青摊着手继续回答道：“当然，欧里德巨龟拥有如此温顺的性格，也与它们本身就具备足够的生存实力有关，它们天生就会施放高等级的水系魔法与冰系魔法，那些媲美七级魔法强度的冰壳，可不是随便一个海怪就能啃得动的。”
  “之前先生在危机之下放出了冰霜护盾，是否也和这些巨龟的帮助有关？”暗语凝兰望向自己脚下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温和了：“它们真是先生的福星呢。”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
  再度取出了自己怀中的魔法师圆盘，段青不怎么好看的面庞此时也倒映在了魔法师圆盘表面正在泛起的光芒当中：“我身体中的魔法元素依旧无比紊乱，与薇尔莉特之间的联系也没有重新连接，虽然我可以通过追随者的特殊渠道强行召唤薇尔莉特或者是艾依娜，但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可能的收益又太小。”
  “至于刚才的那个魔法，应该是它在起作用。”说到这里的段青将手中的圆盘向着暗语凝兰示意了一下：“说起来，我到现在也只知道在圆盘的节点上镶嵌魔法宝石可以起到各种各样的魔法增幅效果，我还从未试验过直接用它来施放魔法是什么感觉呢。”

  “类似将它当成武器那样？”暗语凝兰竖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法器？”
  “是的。”段青检查着圆盘上已经被之前的自己镶嵌得满满当当的宝石：“其中一块宝石——就是这块蓝宝石——看到了吗？龟裂的现象已经很明显了，这是魔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虽然这块蓝宝石非常值钱，但看在它的牺牲能帮助到先生的份上，凝兰就不计较了。”女仆玩家刻意十足地将自己脸上的痛惜之情瞬间抹掉了：“既然如此，其他的魔法应该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施放出来吧？”
  “喂喂，你知道我为了打造这块魔法师圆盘花了多少钱吗？几乎抵得上我们在神山出租行会驻地收入的四分之一！”这一次换做灰袍魔法师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要是把这些宝石全都当成子弹打出去，别说是我自己了，灵冰估计会第一个杀了我的。”
  “那就都交给凝兰好了。”于是暗语凝兰再度喜笑颜开道：“凝兰会成为先生的剑，先生指谁，凝兰就把他的头砍下来！”
  “不要总是喊打喊杀，你也是一名成熟的淑女了。”段青捂着额头叹息着回答道：“这里的情况还不明朗，只是武力的话或许解决不了眼前的局面……唔，从天上一直没有停止的间歇雨来看，这里的水应该是之前的那无数条瀑布齐汇之下的产物——对了。”
  “凝兰你不是和铁林他们在一起吗？”段青回头望向对方：“他们人呢？”
  “……”
  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暗语凝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他们呀，他们都被凝兰丢在‘上面’了。”
  “一群没什么本事又自以为是的家伙，自然是没有那个胆量直接跳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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