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崔炎
崔炎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唰得打开,一边盯着姜离,一边悠悠道:“姑娘看着眼生,刚来青阳没多久吧?可还住的习惯?”
这人皮相不差,配上精心搭配的锦衣玉冠,本勉强也算得上是风流贵公子,偏偏长着一双刻薄的吊梢眼,透着纵欲过度的青白,看起来就莫名的猥琐。
姜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下,回道:“哈哈,挺好的。”
崔炎走近一步,道:“我姓崔。姑娘贵姓?”
姜离直接忽略后半句,“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道:“崔公子,是这样的,我今日略感不适,要早先休息了。我们改日再聊吧。”
崔炎闻言又逼近一步,脸上带着十足的关心,眼珠子却在姜离身上露骨打转,意味深长道:“哦?身体不舒服?在下倒是略通医术,可以帮你仔细看一看。”
姜离被他油腻的眼神和表情辣到了,直接抬手关门。结果被一只大手扣住,最后卡在中间阖不上,姜离面色冷下来,她左右飞快扫了一眼走廊,抬眸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崔炎看对方一脸警惕的模样,含笑道:“姑娘莫慌,我又不是坏人。只是最近正逢青阳百日花宴,我想邀请姑娘一同赏花罢了。估计你也人生地不熟的,刚好我家中也有点银钱,可以带你好好玩一玩。”他直勾勾地盯着姜离,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姜离皱了皱眉,之前委婉一些,只是因为秦衣和梁言不在,加上一般这种猥琐男被拒绝后都会恼羞成怒做出更恶心的事,心有顾虑,没想到对方如此□□裸的得寸进尺,她没再跟他周旋,压着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得就要把人隔开。
崔炎伸手推门,没推动,心中微惊,没想到这女人力气还挺大。他也不装了,只冷笑道:“我告诉你,你敢关,我就敢踹!怎么?刚刚喊滚的时候不是挺能的?那个女人我放了,不过我这人也向来不做慈善,她走可以,你必须替她留下陪我。不是喜欢当英雄吗?这会儿怕什么?”
玛德,神经病啊,关她什么事?姜离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人,一脸嫌弃,直接抬脚,先踹制人。
崔炎膝盖一痛,嗷了一声,脸上彻底阴下来,手伸过去想直接抓姜离的领子。还没挨着,手指突然一痛,接着就听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句:“把你的脏手拿开!”
崔炎身体一僵,眼睛往下一扫,一柄雪白的长刀正搭在距离他脖颈一寸之处。虽未接触,可皮肤如同被这刀上的森森寒意割破了般,隐隐做疼。
崔炎心下稍悚,心里疑惑这黑衣少年是什么时候近身的,脸上却强做镇定,一边捂着鲜血直流的右手,一边怒道:“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呃啊!!”
刀移了一寸,皮肤被割开,鲜血顺着崔炎脖颈往下流,他腿一软,嘴里未出口的威胁开始变成惊叫和饶命。
姜离喜道:“秦衣!”
秦衣上下扫了姜离一眼,道:“他碰你哪了?”
姜离摇头道:“没有,你来得很及时。”
崔炎求饶了一会儿,发现不管用,开始对着姜离疯狂道歉。无外乎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饶命之类的陈词滥调。
姜离扫了一眼聒噪的崔炎,以及沾了血的地板,也不知道这人背后有什么势力,总不好把对方一刀切了,到时候怕是给秦衣和梁言带出麻烦来,只能嫌弃道:“好恶心啊,你让他滚吧。”
秦衣收回刀,乜了崔炎一眼,淡声道:“滚。”
崔炎:“……”
他捂着脖子对姜离道了句谢,低着头,转身往楼下跑,下楼的时候刚好撞到上楼的梁言。
梁言看着那人一路撞着人跑下楼,无语道:“什么人嘛……”走上楼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姜离和秦衣,以及地上残余的血迹,不由震惊道:“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吗?”
姜离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梁言听完,怒道:“原来是个狗东西。以后再遇到这种垃圾,尽管打就是了,不用考虑我们,反正不管出什么事,须臾谷照单全收就是了。”他扔完霸气一句,又低头翻了一下袖子,发现也沾了血,甩了甩袖,心道晦气。
姜离心中一暖,唇角微弯,道:“嗯”
梁言道:“我先去找人过来清理一下。”说着一边拉着袖子一边重新走下楼。
秦衣送姜离进屋,其实不过两步路的距离而已,她抬眸不解道:“秦衣,你有什么事吗?”
秦衣将手中一直提着的包裹递给她,道:“衣服。”
姜离愣了一下,突然记起她现在穿的以及换洗的还是在石琼村和大娘那买的,布料粗砺,尺寸又不怎么合身。原本一直在吐槽,打算找个机会给换了,只是穿着穿着,没几天又给忘了,没想到秦衣还记得。
她抱着包裹,笑了下,道:“谢谢。”谢完又察觉到不对,不禁疑惑道:“你知道我的尺寸吗?”
秦衣:“……”
他偏过头,莹白的耳垂染了些绯色,轻声道:“嗯。”
姜离:“……”
她本来还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话到嘴边,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个人都不知道搂搂抱抱多少次了……
本来之前她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这么突兀的被迫回忆了一下,搞得姜离心里别扭起来,她抬起一手放唇边轻轻咳了一下,一边道:“哈哈,没想到你这么细心,真是谢谢了……”
秦衣转过头,道:“你……”
姜离“啊”了下,打断道:“差点忘了,不用和你说谢谢是吧?哈哈,看我这记性哈哈哈……”她将包裹放在桌上,顺手打开,随意的过了一下,本来只是下意识缓解尴尬的举动,目光落在衣服上的刺绣时猛地一顿。
屋外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暴雨携着狂风化作透明的长鞭,抽打在窗页上,啪,啪,啪。那些刚刚在她脑海中死去的记忆又被重新复活,开始扯着她的脑仁尖利地叫嚣起来。
姜离抬眸,一错不错地看着秦衣,缓缓道:“银杏叶?”
她说:“为什么是银杏叶?”
秦衣微怔,对上姜离探究的眼神,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姜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垂眸道:“这样吗?”
沉默片刻,秦衣轻声道:“你不喜欢吗?那我再帮你换一套吧。
姜离道:“不,挺好的,不用再麻烦了。”
远处有雷声轰鸣,由远及近,一时间显得屋内静谧异常。
秦衣看着她,忽得道:“你不开心?为什么?”
姜离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其实也记不太清了,而且……也不能算是我的事。”
秦衣闻言,眉间微蹙,目光缓缓落在那套衣服上,半晌,他才将目光挪开,落回姜离的侧脸上,抿了抿唇,道:“阿离,我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
姜离听他如此郑重的语气,愣了一下,抬头道:“什么?”
秦衣看着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我——”
门口传来敲门声,叩,叩,叩。
两人俱是一怔,齐齐转头。走廊上店小二拿着个拖把,探头道:“姑娘,你之前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让人给你送过来吗?”
姜离扫了秦衣一眼,回道:“一会儿再——”
秦衣忽得转身往外走,一边道:“你先洗吧。”
姜离道:“你先说啊。反正也用不了多久,难道是什么大事不成?”
秦衣脚步微顿:“其实我还没做好准备……”
“呃……”姜离道:“好吧。”看来确实是什么大事,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是大事的话,还能憋的嘛?她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是看到对方类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想了想,还是算了。如果事实不是被心甘情愿的说出口,很多时候就会变成另一种谎言。
这边姜离舒舒服服开始泡起热水澡来,那边跑出客栈的崔炎咬着牙淋着雨,找到在醉香楼听小曲儿的自家老爹。
崔中堂看着落汤鸡一样的崔炎,目光在他泡的发白的指尖和脖子的伤口处,微微一凝,沉声道:“你怎么回事?”
崔炎咬牙切齿地将客栈的事复述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崔中堂听完推开怀里的女人,站起身,对着崔炎就是一脚,怒道:“没用的东西!一个小白脸就把你吓成这样?”
崔炎飞了出去,又重新爬回来,不服道:“爹,他有刀啊!而且……而且我又不会武功……”
崔中堂闻言,做势又要打他,道:“你还敢说?文不成,武不就,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崔炎低着头又挨了一拳,眼中阴寒一划而过,随及又委屈道:“我是废物不错,但是爹,他打我不要紧,可是他不把飞虎堂放在眼里,这不是把您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崔中堂动作一滞,脸色微缓了一些,道:“你说得对。”儿子再垃圾,那也是他儿子,自己打得骂得,别人敢动一下,那不是打他脸?崔炎再不成器,那也是自己唯一一个儿子,强龙还压不下地头蛇呢,一个小白脸也敢在他地盘上这么横?
“我知道了,你回去先把伤口处理了。”
崔炎心中一喜,接着眼珠一转,抓着他下摆道:“爹,我要亲自收拾他们!”
崔中堂看他一眼,哼道:“我看你就是还想玩那个女人吧。”
崔炎道:“您是没见到,那女的长得可真是……”
崔中堂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就生气,将怀中令牌丢给他,直接赶人:“一个女人而已,玩玩就行了。”
崔炎接了令牌,说了句知道了,就起身告退,满脸兴奋地冲进雨幕。
醉香楼外,一只蓝色小鸟停留在碧瓦飞甍的阁楼上,喙和爪子皆是黑色,左脚上带着一个金色的脚环。它抖了抖沾了雨水的翅膀,头上白色的羽冠跟着颤了颤,黑色的豆豆眼盯着楼下看了会儿,忽得飞进雨帘,转瞬间,消逝无痕。
……
姜离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楼下比之前多了好些人,满满当当坐了好几桌。梁言在角落冲她喊道:“这边!”刚喊完,有好几个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不动了。
姜离眉心微蹙,快步上去。梁言扫了她一眼,道:“这衣服不错啊。”
姜离扫了一眼临近的窗户,笑道:“这位置也不错啊。”
两人相视一笑,互赞一番。
“其实是秦衣买的。”她往四周看了一圈,道:“对了,秦衣呢?”
梁言道:“还在洗澡。你饿的话先吃吧,不用等他。”
姜离看了眼桌上的菜,道:“我也不是很饿,还是等他一起吧。”
梁言挑眉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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