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绿岛蔷薇（完）
看见了林若隐隐转黑的脸色，艾尔轻笑一声，不再谈论有关“同类”的话题，转言道：
“反正阴差阳错之下，你身后那个少年不小心喝到了我的血，直接成瘾了，死活也不跟他的老大走。
那个姓张的男人在外面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急着做，于是把他留在这，给了许多防身的武器之类，说是不久回来接他。结果这么久也没回来了，怕是已经死在外面了。
留下是客，我只好日日夜夜给他喂血。但他的神志日益迟缓，退化，只好把他关起来，试试看能不能戒断。结果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用自己的血交换我的血。
活人的血是那么的美味，想象不到的滋味——
既然他提议了这样做，我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他也不会死，不是吗？”
艾尔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靠着柔软的椅背。
林若突然出声，“可是——”他会傻乎乎地一直伤害自己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姐。”艾尔微笑打断林若的话，“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喝了人血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更加强大了，身体恢复速度也更快了。在又有一波人进来时，我反杀了他们，并吸干了他们的血。而我好像知道他们的对话透露的意思了——
我是一个副本里的npc，那漫长却残忍的经历只是一段背景设定……
知道真相后，我不是很惊讶，只是有点感慨——
原来自己生命中遇到的各种人只不过是一段虚假的程序啊……
我尝试着将意识脱离这个世界，慢慢地，这个副本掌握到了我的手中，连你们那所谓的系统也无法剥夺我的权限。我带着这个世界去流浪，去看看外面的天空，然后再回到这里——”
话音未落，整座安全所开始剧烈震荡，天边缓缓开了一个大口子，是个抽象旋涡图案……
“你该走了。”
感觉到这场熟悉的震动，艾尔站起身来，取出瓷瓶里唯一完整的蔷薇，递到林若面前。
林若接过，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她只紧牵着少年的手。
“他早就变成副本的一个npc了，走不了的。”
艾尔朝少年伸出手，对方犹豫片刻就果断地松开了林若的手，走到了男人面前。
“好孩子。”
艾尔宠溺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接着他又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林若。
“回去吧，外面的人在喊你。我把能告诉你的都说了。”
林若来不及拉住宋言的衣摆，就看见一阵强光闪过，自己也随之抽离了副本……
“快回想起一切吧……”艾尔看着林若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喃喃道。
林若醒来，身边是一圈认不出名字的同学，苹果老师看见她睁开了眼睛，兴奋地叫起来，整个头变成熟透了的红富士颜色。
“怎么样，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没有。”林若试着站起来，扭了扭脖子。
“哇哦，你知道你刚刚进去的是什么难度的副本吗！豪杰等级耶！”周围一个学生忍不住兴奋，说了出来。
“是啊是啊，你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出来。要知道以前连炼狱级别的大佬都差点死在里面呢！”
“里面发生了什么！快说说！”
“有自主意识的副本长什么样？”
……
“好了好了，不许再说了。今天的事情会有教务办的老师给你们发通知，回去后要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苹果老师皱着脸，轻声呵斥道。
刚刚说话的一个男生瘪瘪嘴，背着老师做了个鬼脸。
“我叫人送你回去休息。到时候会有学校的一些东西送来。”
苹果老师轻轻拍拍林若的背，安慰道。
“老师我来送她回去吧。”周旋站出来，一脸担心地看着林若。
苹果老师点点头，准备出去处理这剩下的烂摊子事情，林若却突然叫住了他。
“老师，那个副本——”
“放心吧，亡界教育局的巡查官来了，他们已经把这个副本带走了。”
苹果老师对着林若亲切地笑了笑。
随后林若就被送回寝室，辅导员给她批了三天的假期。学校也派人前来慰问，表示对这次教学事故深深抱歉。当然也询问了林若在里面的遭遇。
“只是陪它吃了个饭？”
“是的。”
“它没有说什么吗？比如如何变强的？又或者怎么衍生出独立意识的？”
林若顿了一顿，摇摇头。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隐瞒。
“好吧。看来是它自己不想流亡了才回来接受审判。”
“等等。”林若皱眉，“审判？”
“对啊，它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还重伤了主系统，肯定要接受审判的啊。而且审判的结果早就出来了，昨天刚刚执行。”
林若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执行了什么？”
“意识湮灭，副本重塑。接受绿色处理后改造成新的副本，再次投入使用。”
林若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结束话题，再如何把学校的领导送出门的，只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走神——她出副本后就联系了宋言，他活蹦乱跳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她打开自己的道具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盛放的半枯萎的蔷薇——
是这个故事留下来的唯一痕迹……
副本世界里
艾尔优雅地坐在蔷薇花边，读着诗歌，身旁的少年伏在他的膝上浅眠。
天被无底的黑色吞噬，如同夜幕般一点一点织上这座死城——这是世界毁灭的征兆。
“到最后他也没有回来接你呢，看来你只好和我一起走了。”
艾尔温柔微笑，轻轻抚摸着少年柔软的黑发……
随后他也躺在蔷薇花中，手掌轻轻扣在土里。白金色的卷发沾着泥土，稍显狼狈，但他的容貌仍然那般精致俊美。
他把一封皱巴巴的信放在胸口，一枝枯萎的蔷薇被他仔细地塑封保存，放进了信封里。
天黑得压了下来，他却不紧不慢地念着诗歌，细腻轻柔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优雅腔调：
myloveislikeared,redrose,
that\''snewlysprunginjune
oh,myloveislikeamelody,
that\''ssweetlyplayedintune
……
iwillloveyoutill,mydear,
whilethesandsoflifeshallrun
andfareyouwell,myonlylove!
andfareyouwell,awhile!
andiwilleagain,mylove,
thoughitweretenthousandmile”
我的爱人像朵红红的玫瑰
六月里迎风初开；
啊，我的爱人像支甜甜的曲子，
奏得合拍又和谐。
……
亲爱的，我永远爱你，
只要我一息犹存。
珍重吧，我唯一的爱人，
珍重吧，让我们暂时别离，
但我定要回来，
哪怕千里万里……
不死不灭的艾尔倒在了207岁的生日前夕。
至此，拉拜家族的诅咒和天才们的传说消失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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