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镜子里的人容貌昳丽，确实是个长相张扬的人。
不过此时的状态不太好，脸色苍白，眉头紧皱，额头冷汗淋漓，因疼痛而透着坚忍冷冽的眼神，被潮红的眼尾削弱且渲染了几分脆弱。
何弈大概明白了，对方肢体机械转化开始了，然后一挑眉，道：“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能答就表示一下，嗯？”
感觉扶着的身体部位变软，像捧着婴儿时的触感一样，何弈多少有点怕将对方弄折掐断，小心将手抽走，继续道：“见过他吗？”一边调出郑年骋的图像。
对方摇头。
“你是怎么隐形的？”
见对方额头抵着地板似乎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点了点头，何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没有回应。
何弈洗了手，出浴室后将门锁上。
外面还在下雨，电闪雷鸣。
何弈想，今晚很有睡觉的氛围。
然后让家庭管家准备些东西，鼓捣了一阵，再次进了浴室，道：“我让家庭管家帮你换身干净的衣服。”
对方戒备的眼神投过来，又忽的了然，自己抬手艰难的解衣服，许久才解开一个纽扣。汗流的更多了，露出的脖颈和锁骨沾着汗水而莹亮。
何弈走过去，递上水杯，“喝点水吧，它就在旁边给你递衣服，今晚也是它照看你，待会儿它在你冲洗完后会将浴室清理干净。”
说完将水杯放下，转身出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何弈靠在浴室门外旁仿佛睡着了般。
一声细小的脆响，手腕一震，何弈迅速开门冲进浴室。
灯乍亮，此时换了一身白色t恤的人猛闭上又睁开的眼满是震惊与慌乱，嘴张开着，是被东西卡着牙齿撑开的，双手也被拉住。
何弈捏住对方下巴，借着灯光看到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微亮，俯身压住对方挣扎的身体，戴着手套的手指伸进对方口中将粘在舌尖上的亮片取出来。
何弈看着手上不知何种材质、泛着深蓝如夜般流光的小晶片，再看已经显形在地上喘气的人，不知是愤怒的情绪还是被禁锢的身体哪个更令人难受一些。
“赛仑，解开，去拿杯水来。”
家庭管家依言放开对方双手并将硬制牙套解下。
“还有冷凝敷，到隔壁客房。把碎片清理了。”
“是。”
何弈起身弯膝将人抱起，可以感觉触碰到的膝弯和肩背变软了，而其周围的皮肤似乎又坚硬如金属，其他地方目测正常。
何弈想：不知会是怎样的肌体机械转化，真的很神奇。低眸看着无比虚弱而又疼痛着挣扎的人，低声道：“睡客房比睡浴室好多了。”
将人放到床上，这人从家庭管家手上的托盘拿起水杯递到人嘴边后就没动静了，待对方抬手接着喝水后，何弈将冷凝敷抹到对方红了一片的手腕上。
祁矢颤了一下，欲抽未抽，最终静静看着他动作。
一抬眼，四目相对。
何弈道：“何弈，弈棋的弈，你呢？”
祁矢看了一会，敛眸，不语。
何弈自然一笑，道：“我设了个程序，它只需要看杯口和杯子倾斜的角度。”
虽然对方不说话，但何弈就是感觉对方想问他这个问题，然后拿出一个如网球大小的圆形机铸球，道：“这个是小时候与沃尔玩游戏的套牙球，我把它改装了一下，这个送你。”
又将一个糖果大小的小球递给对方。
祁矢看着这个所谓的套牙球，及时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什么游戏”“沃尔是什么生物”等问题压了下去，忽略跳过不细想，将其接过。
“这几天待在这安全一点，你现在也没办法逃出去，院子很漂亮，有警卫也有机关。等你肌体机械转化完成后，我也留不住你。我的一个朋友失踪了，只是想你帮个忙，问些问题，可以吗？”
既是示好又是胁迫。
“有事找我，休息吧。”
“祁矢。谢谢。”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也有点生硬。
何弈一笑，起身出去。
“东西，可以还我？”
身后传来声音，除了不流畅，还带着怪怪的语调。
来自别的地方？何弈有疑，不过不打算问，只是转身，笑了笑，道：“不可以。”
出了客房，何弈直往研索房，研究晶片的材料和工作原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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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片材料解读不出来。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过了三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干脆不出卧房不见面的生活。
其实是祁矢单方面回避。
第一天祁矢饭后无事，坐在客厅，何弈就静静盯着人看。
祁矢早饭还能镇静看小花园，中餐晚饭也这样就很不对劲了，后两天直接躲房间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何弈感觉到了尴尬吗？
没有！
人静静地坐在那，就像风景画，一动不动像个立牌般存在，想着事情欣赏画能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祁矢大部分时间确实是要待在房间挨过那一阵阵肌体机械转化带来的虚弱和疼痛。
何弈白天教学楼和中部政座两头跑，回来就到祁矢卧房，敲门后进去观察对方的转化情况。
祁矢有种被实验观察的感觉，但两人仿佛无声地形成了共识。
何弈看祁矢呆着，怕他无聊，就想打开光屏播放器让祁矢看点东西解解闷。
看着脸色略有苍白，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仍不掩内敛矜重气质的人，何弈把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搜了出来。
“看这个吧！”何弈对祁矢笑道，“挺适合你的。”
祁矢看了眼光屏上跳动的小人，再看了眼何弈，还是保持住了自己良好的修养，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何弈笑得无比灿烂。
何弈倒是没想到，祁矢在光屏播放器前看了一下午的动画片。他把光屏播放器关了的时候，祁矢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弈感觉自己刚刚被瞪了一眼，再看，祁矢安安静静微垂着头，没说话。
何弈笑了笑，拉着他到小花园站着，看风景。
话说祁矢的转化不稳定，但晚上这个转化时段特别规律，也是给了何弈极大便利。
这天傍晚，何弈坐在椅子上观察半躺着满头大汗的祁矢，手里拿着仪器正打算例行检查。
祁矢微颤着唇道：“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在下面的训练营或途中被带走的。”
“嗯。哪来的训练营，你去过？”就像是跟着对方话头随意反问的聊天语气。
“没……”祁矢脱口而出一个字，反应过来后，终于抬起眼眸看向何弈，眼里闪着锋利的光，透射人心般，直直说到：“没去过。我猜的。”
“哦。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应该在楼上。”
何弈手肘撑在腿上，上身微前倾，无视对面人狐疑的眼神，笑了笑，“嗯。”
然后站起来，弯腰，搂肩，扶臀，将祁矢抱起一点平放在床上，再把脸上脖颈上的汗擦干净，撩开衣摆按着胸腹，抓着手臂小腿戳戳碰碰，要不是穿着白大褂戴着白手套，还真是容易令人多想的画面。
感受着手中肌体，看着仪器中红蓝颜色的快速转换，何弈只想着：反应越来越敏感了，但对肌体的控制也在逐渐增强。
祁矢抿着唇，忍着除了肌体机械转化带来的疼痛难受，还有因何弈触碰带来的酥麻与无力，这种感觉比疼痛更挠心挠肺，简直……简直羞耻，只能尽力将其触碰的地方快速转向坚硬金属质肌肤，杜绝那种令人难堪的触感。
不知道要转化多久，要赶紧离开这地方，这人他再也不想见到！
待人平静下来，何弈将满身是汗的人抱向浴室，让人在浴池泡着，有力气了就自己出来，家庭管家则进客房将干净床被换上去。
何弈第二天便联系了郑源等人，让他们打探楼上哪个研索员正在进行械民肌体机械化研究以及其最近的行程活动。
祁矢昨晚一句“楼上”，给了他启发。
教学楼高层内，下午。
阮秀秀摸了摸眉尾的眉钉，道：“我联系了楼上的一个师兄，他要做完今天的阶段试验，我们稍等一会。”
郑源点头道：“嗯。”
三人围坐一起，阮秀秀看着投影屏里的人，道：“师兄，你说吧。”
投影屏上穿着白衬衫的人点头，“楼上研究械民的研索员有很多，按照你们给的条件，专门从事该研究的人基本是械民研究所的，另外，权限较高的就这十几个。”
说着手指一划，投影屏上滚动照片及人物简介，“他们最近的行程活动也在这，我把文件发给你了。”
阮秀秀笑道：“谢谢师兄！”
“等这周忙完，请我吃饭。”白衬衫打了个哈欠道，然后退出了投影屏。
何弈轻点了一下耳垂上的黑耀耳钉，面前出现一道光屏，眼睛扫视着光屏里的文字，道：“把认为可疑的地方从资料里筛选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哪几个可疑点更高，然后再针对做调查。”
“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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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弈回到家，发现祁矢已不见人影，看着空荡荡的客房，眯了眯眼。
“赛仑，”何弈叫住正准备晚饭的家庭管家，问：“把今天我离开后的家庭录像调取出来，播放。”
“是。”
客厅里的显示屏亮起，影像快进：
祁矢从客房出来后待在客厅，基本没怎么动，客厅的光屏播放还在继续，祁矢有时候可能听到感兴趣的内容时会看光屏，大部分时候望着窗外。
直到何弈回来的前八分钟左右。
赛仑看到门口地面上有泥沙树叶，开门出去打扫，然后祁矢动了，大致是回了客房。
赛仑将地面卫生收拾干净，又打开门将门上的灰尘擦拭干净后进了房子，过一分钟左右何弈进门。
看完家庭管家的监控视频，何弈挑了下眉，有同伙吗？
接着，他调出了院子里的监控录像，选取时间点。
录像里的门口的泥沙树叶出现得有点突然，不过不认真看也容易被忽略，何弈把目光移到院子里摇摆幅度极小的树冠上，风小到不足以把这么多泥沙吹起来。
镜头切换至祁矢一直在看的落地窗位置，录像里没有什么异常。
何弈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接着去了研索室，确定祁矢没有接近研索室，看着存放仓里的小晶片，勾唇一笑。
嗯，算你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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