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解开发带，三千青丝落下，丹元扎进木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澡，在炼器室内与高温相伴太久，以至于现在的她有点怵怕稍有温度之物。
半个月以来，丹元痴迷炼器不曾阖眼，本想洗完澡就睡，却突然察觉到丹田内隐隐发热。
不敢睡觉，丹元盘腿而坐，闭眼内视丹田，发现原本呈现紫色的气体隐隐聚成团。
这是要——晋升了？
丹元暗暗心惊，没记错的话，原主作为孤儿拜入剑宗时仅是练气初期。
为何轮到她时，不出几日便要筑基？到底要不要筑基？丹元开始犹豫。
“凝神，抱元守一，引导灵力归于内府。”一道冷静女声在丹元耳边响起。
听出是自家大师姐的声音，丹元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按照对方的指示运行灵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大股大股的灵气自窗外涌入，甚至隐隐形成了灵气漩。顾轻尘脸上没了不正经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认真，甚至比丹元还要紧张。
丹元体会着如泡温泉的舒适感，险些喟叹出声，在她的视线里，涓涓紫流汇成小溪，冲刷拓宽着全身经脉。在经历了不知道第几个大循环后，丹田处的灵气像是终于冲破了某种桎梏，奔涌而出。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境界松动声，在这个再也寻常不过的日子里，丹元成功迈入筑基期。
没记错的话，比原著中似乎整整早了一月。
闻着身上的怪味道，丹元红着脸又把自己泡在了木桶里。
顾轻尘递上干净衣袍，“快快穿好，我原本想着通知你剑宗的邀约就在今日，谁知碰上你晋升，倒也算是双喜临门，你的小师兄仍在闭关，可惜瞧不上热闹了。”
伸出手准备接衣的丹元：……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收徒大典是今天？
现在去学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师兄闭关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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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首峰，玉京台。
来自三镜八天的修者欢聚一处，只为观摩剑宗首座晏沉的收徒大典。
丹元同师姐一起跟在段雪名身后，发现那位不爱凑热闹的简师兄也得了闲，长腿一迈跟在他们后方。
周遭很是热闹，难得见到平日里见不到的各色修者。
这一次站在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前，丹元的心情已然和初来时不同。
那时的她刚出试炼，一身狼狈，被千夫所指；现在的她有了可靠的师尊与亲近的师姐，再加上境界的提升，丹云只觉得自己的底气还是足了那么一点。
其实她也明白，这次的主人公是玉京台顶那瞧不清模样的两人。
是的，作为被邀请来的宾客，剑宗也是做足了功夫，无论是有名有姓的大派，还是四处云游的散修，皆有酒水灵果可食。
丹元坐在器宗被安排的位置，右侧是面色淡淡的简既白，左边坐了一身红衣、气度不凡的顾轻尘。
至于师尊段雪名，早就同他派的老熟人们谈笑风生，那叫一个自在逍遥。
丹元今日穿的这身是顾轻尘准备好的一袭绿色纱裙，头发被梳成常见于邻家少女的垂挂髻，再加上露出了光洁额头，看上去倒是生动不少。
她本来低头在与顾轻尘闲聊，可渐渐地，二人被周遭的八卦吸引了心神。
“我可听说，晏沉尊上的这位弟子可不简单。”粗犷的声音响起，将话题开了个头。
有人附和道：“据说是变异冰灵根，虽说与尊上的万雷归踪有些相斥，却极契合他的另一道绝学——水镜剑。”
“确有此事，这弟子天资甚高，虽说比不得她师尊当年，可也是极为优秀的传人了。”
“哈哈，修真界如今太平盛世，虽与妖族有些摩擦，可也在晏沉尊上的威名下化解了，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恭迎大典。”
“满饮此杯！！！”
气氛到了，丹元也跟着举起了杯子，刚尝一口便觉出不对，“嗯？怎么变成了果汁？”
听到声音，顾轻尘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丹元将杯子递到她面前，奇怪道：“师姐，这是酒吗？”
顾轻尘正要凑上前轻嗅，却听玉京台上一道雄浑威严的声音扩散开来。
“拜师大典开始，请诸位道友静言不语。”
丹元嗖的一声把杯子收回，端正身姿往远方看去。
只见红艳艳的天际下，高风朔朔。
两道极为扎眼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一道高挑瘦削，一道娇小依人。
二人均着白，在那玉京台上风吹袍脚，振翅欲飞，像极了即将羽化的仙人。
丹元喃喃道：“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可这世间若真有悲天悯人的仙人，原主又怎会被寸寸逼如绝境？
顾轻尘只顾着看二人，没留意丹元说了什么。
“排开这两人的身份不说，极有夫妻之面相。”
大师姐调侃的话落在耳中，惊醒了一时魇住的丹元，她悄悄靠近顾轻尘耳边问：“师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明明只是小女生之间的耳语，丹元说完后，却发觉有道强烈至极的目光朝她所在的位置看来。
是男主！
丹元迅速低下了头。
不同于丹元一副心虚的模样，顾轻尘则是顺着那人审视的目光望了回去。
可晏沉没再看她俩，而是将目光巡视一圈，似乎刚才的刻意凝视只是一场错觉。
“师姐。”丹元对着身旁的人摇了摇头，她不敢耳语，选择传音入密。
知道小师妹是在担心她，顾轻尘拍了拍对方的肩，摸着嶙峋的骨，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后要给丹元开小灶补上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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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众人推杯换盏，玉京台上的姜桃受着万人歆羡不已的目光，一颗心却直坠而下。
或许台下的人没能注意到晏沉的目光曾定格在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身上，但一直关注他的自己却万分肯定，他在看别人。
至于那个方向……
姜桃顺着身旁人的视线望去，看到了笑作一团的丹元，还有她身旁的一位顾盼神飞的红衣少女。
师尊是在看她俩之中的谁？
仪式并没有因为这个连插曲都算不上的环节而中断，姜桃穿着梦寐以求的剑尊亲传弟子服，却怔怔发神。
就连要献茶，主持的长老见姜桃魂飞天外，轻咳出声。
姜桃瞬间惊醒，勉强笑了笑：“师尊，抱歉，我——”
晏沉看着面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小弟子皱了皱好看的眉，轻声道：“在想什么？”
一身气息如霜似雪，极为逼人。
被他目光锁住，姜桃顿时红了脸，不再多想，老老实实地接过茶给晏沉递了过去。
台下的丹元看着女主羞红了一张脸，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男主冷如冰霜的仙人面，有些慨叹。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丹元可分明记得，书中的女主一如既往地痴恋自己的那位师尊，如拜神祇。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仙桃记》的大致内容，或许可以用“他们爱她，她却爱他，他不爱她，她快死时，他才爱她。”
哪怕丹元差点将自己绕晕，但故事的确是这么个故事。
反正在她看来，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极为突兀，别的小说流行细水长流般的爱情，而《仙桃记》则是高岭之花被追记。
哪怕丹元把小说追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理解男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主的。
比起书中其他几位重量级男配，晏沉确实做得还不够。
不再乱想，敬茶便是礼成，丹元喝空手边的古怪酒水，与其他人一同起身准备告辞。
顾轻尘牵着丹元的手，转身朝一直都不曾说话的某人看去。
“奇怪，简既白，你今天怎么喝酒了？”没记错的话，在顾轻尘地记忆中没见过他喝酒。
丹元在一旁乐得没吭声，她平日里最爱看的保留节目便是他俩互怼，简既白虽然话少，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也有几回堵的顾轻尘说不出话来。
丹元不知道的是，自己每次看热闹时嘴角都会漾出笑。
顾轻尘凑到丹元颈前轻嗅：“你怎么一身青梅果味？”
丹元瞬间愣住。什么？难道先前她喝的那些不是酒？
顾轻尘先是看了看师弟，又瞅了瞅丹元，打趣的目光一阵扫射，她托起下巴思忖道：“你俩什么情况？简既白，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疼小师妹。”
由于段雪名被剑宗的某长老请去，被迫留在这里的三人停住脚步一阵打闹。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丹元不禁想到，或许当年的女配离开剑宗的话，也会遇到真正关心自己的同门吧。
想起了简既白先前送给她的双剑，丹元决定抽空练上几招防身术。
嗯，就几招，多的想必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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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全都散尽后，三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某人。
“师尊。”顾轻尘拉着丹元一路小跑，“事情处理完了吗？”
段雪名轻“嘘”出声，“莫要多问，咱们几人回宗罢。”
丹元对剑宗不感兴趣，她拉走一旁好奇的红衣少女。
就在众人离开剑宗的管辖范畴后，段雪名才召出一艘形状似船的飞行法器。
丹元前脚登上灵舟，便发现段雪名挥手布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隔音罩。
“出事了吗，师尊？”她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却见段雪名目露复杂之色，看向丹元，长叹道：“唉——”
顾轻尘打断自家师尊的话，直截了当道：“您若有什么事，便直接说，不用如此作态。”
段雪名看向早已习惯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发现刚收的小徒弟也点了点头，捂住心口道：“那为师便直说了……”
“晏沉尊上功体大大受损，百年内可能无法镇压越界之妖，咱们需做些准备，免得日后被妖界之人欺负到头上。”
什么？！男主受伤了？
丹元睁大了双眼，藏不住的震惊，“怎会如此？”
男主怎么可能现在会受伤？没记错的话，晏沉不是只有在大结局对战天魔时才受了伤吗？可天魔现在按理说还未出世啊？
顾轻尘也有些不信：“半步渡劫，世上还有人能伤的了他？”
知道几人不信，段雪名苦笑道：“先前我也如你们这般是不信的，可后来我才得知，晏沉的受伤缘由。”
向来有些风趣的段雪名沉下嗓：“是心魔，晏沉生了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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