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胖猪
姚乐乐骑在猪上。
骄傲仰起头，对乔鹤展示她的坐骑：“大鹅你看！”这可是她趁董爷爷不备，偷偷从圈里骑出来的小猪！
“你你你你你——”
乔鹤惊呆了，“猪猪猪也能骑？”
听说过骑马骑牛骑羊，骑猪还是头一回见！
姚乐乐拍拍猪头。
语气十分轻松：“有什么不能骑？要不要我下去，你上来试试？”
乔鹤有些心动。
虽然骑的是猪，但姚乐乐现在的模样真的很威风。穿着一身迷彩服，她挺胸抬头地坐在那里，眉飞色舞、得意洋洋，比带兵打仗的大将军还帅气！
既然她说能骑，那他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
“来嘛！”
姚乐乐再次邀请他，“你试一试！可好玩了！和骑马不一样！”
乔鹤犹豫片刻。
鼓起勇气：“好，我、我试试！”
姚乐乐从小胖猪身上跳下来。
扶着乔鹤爬上去：“大鹅，抓它的耳朵！鬃毛也可以！实在不行到时候你直接跳，记得把头抱住别磕破了！”
刚坐在猪崽背上的乔鹤：“？”
正想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姚乐乐对他咧嘴一笑，松开了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胖猪发疯般冲了出去！
乔鹤没有骑过马。
但当他不得不半趴下身子，死死揪住猪崽鬃毛，免得自己被直接甩飞时，他坚信就算是马场里最高最健壮的马，也没有自己屁股底下这头猪跑得快！
猪为什么能跑这么快！
它们不该躺在圈里好吃懒做吗！
“不要跑了！”
小胖猪一路风驰电掣，乔鹤紧紧夹住它的肚子，声音被颠得发颤，“我要下去！停下！让我下去！”
猪哪里会听他的话。
被这么一吓，哼哼唧唧跑得更快。
姚乐乐一开始还在后头哈哈大笑：“怎么样大鹅！刺激吧！”这不比黑白小电视里演的那什么云霄飞车、海盗船有意思！
但小胖猪很快载着乔鹤越跑越远。
越来越小，渐渐看不见了。
“乐乐姐。”董二妮抹了把脸上的泥，担心地问，“大鹅哥哥要去哪里？”
虽然离大山远，镇外头还有很多小树林小坡，以乔鹤对青溪镇的熟悉程度，钻进去绝对找不到回来的路。
姚乐乐的笑容僵在嘴角。
“喂！喂！”拔腿就追，“大鹅！大鹅！等等我！等等我啊！”
姚乐乐追了上去。
董二妮姚小弟也紧紧跟上。
三个人撵在后头，一会儿追着小胖猪跑到镇头，一会儿跟着乔鹤跑去镇尾。
来回跑了好几趟，最后，着急忙慌的小胖猪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一头撞进董二妮家，飞奔向早晨只吃了两口就被迫离开的食槽。
小胖猪撞开院门。
小胖猪奔去猪圈。
小胖猪一个急刹车停在食槽前。
而它背上颠得七荤八素的乔鹤在惯性作用下，直直飞进了不远处吭哧吭哧吃奶的小猪堆里。
“幸亏二妮他们家母猪下了崽！”
乔鹤洗过澡换完衣服出来，姚乐乐仍旧惊魂未定，“要是你头直接磕上去，那不得碎了！”董二妮家的猪圈是水泥做的，非常结实。
乔鹤顾不上回答。
抬手仔细闻了闻自己，总觉得身上还有被小奶猪当成妈乱拱胡啃留下的口水味儿。
乔鹤不吭声。
姚乐乐继续嘚吧嘚：“所以你到底为啥不高兴？这两天咱们玩得不开心，你可以说呀！收了你的——啊，不是，大家都在一块玩，有话你直说就行！我绝对不生气！”
乔鹤抬起头。
新换的口罩下表情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乔鹤自觉最近表现得很不错。
一叫就出来，一玩就一天。哪怕董二妮拿来的那包大白兔奶糖实际上是“太白免”，吃起来一股劣质香精的甜腻，他也高高兴兴接受了他的好意。
姚乐乐比乔鹤更惊讶：“我怎么看不出来！”
“咱们出去玩的时候，你一直怪怪的！”
她掰着手指和他一件件算，“问你要去哪儿都随便，以前好歹还选一选呢！摘野花你不动！摸螃蟹你在旁边干看！还有——还有——”
姚乐乐同情看乔鹤：“还有我弟和二妮炸的南瓜花没洗，你也拿过来直接吃了！”当时她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提醒他。
乔鹤：“……”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咙。
南瓜花是哪一天吃的？
他现在催吐来得及吗？
“别摸了，那是上周的事。”早消化得干干净净。
“和我说说嘛！”每一次出去乔鹤都按时付钱，姚乐乐拿钱办事，自觉应该关心客户，“放心！现在这儿就咱们俩！我绝对不往外说！”乔行雨去县里约戏班子，姚小弟董二妮继续跑去玩泥巴。
乔鹤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除了那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乔行雨什么也没说，因为几个字就耿耿于怀似乎有些小气。
而且乔鸥年纪小。
爸爸妈妈多在意他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乔鹤踌躇半天。
突然灵光一现，反问姚乐乐：“你爸妈对你和你弟怎么样？”
姚小弟耳朵有点毛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又是弟弟，姚乐乐和姚小弟两个人之间，是不是也像他们家一样，更偏爱姚小弟？
姚乐乐完全没领会到乔鹤的用意。
“哦，以前还行吧！”
姚乐乐闲不住，没耐心陪乔鹤坐树下晾头发，把裤腿衣袖放下来，三下两下爬上皂角树，开始一个一个掰皂荚。
“我妈会讲故事，姚学习他爸会唱歌！夏天在院子里乘凉，姚学习他爸就唱那什么斯巴达还是莫斯科的晚上！”
乔鹤直接听晕了。
什么她妈他爸的，他俩不是姐弟吗？
不过乔鹤也不笨。
想起上回在溪边吃烤鹅，姚乐乐抱怨杨天恩他们是“姚小弟的倒霉亲戚”，很快明白过来：“你和你弟弟……”
“嗯！”
姚乐乐一锤定音，“我俩不是一个爹！”
“他爸人挺不错的。”姚乐乐对姚小弟的父亲评价很好，“做饭好吃，会做活，种地种得也好！而且——”
姚乐乐低下头。
端详了一会儿树下戴着口罩的乔鹤，非常肯定地说：“而且长得比你爸好看！”
乔鹤：“不可能！”
倒不是乔鹤对乔行雨盲目崇拜。
乔行雨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长得好，不少学生为了看乔教授，宁可挤到走廊上听课——为这事夫妻两个还拌过嘴，摔了一桌子碗筷。那天乔鹤饿了一整天肚子，印象非常深刻。
“你、你得让我看看我才信……”
对上姚乐乐骤然凶恶的眼神，乔鹤有些怵，“哎对，你爸你妈呢？他们去哪里了？”
在青溪镇待了半个多月，乔鹤从来没见过姚乐乐和姚小弟的家长。
董二妮父母倒是回来过一次，给他带了新的漂亮小裙子和花里胡哨的蝴蝶结，几天后匆匆离开。
姚乐乐撇撇嘴：“死了。”简简单单两个字。
乔鹤直接愣住。
她是在和他开玩笑吧？？？
姚乐乐说完这一句，转身继续专心摘皂荚。
留乔鹤一个人在树下抓耳挠腮，想问又不敢，急得原地团团转。
好在这时董二妮跑来救场，大老远扯着嗓子喊姚乐乐：“乐乐姐！乐乐姐！”
一进院门丢下一颗大雷：“乐乐姐！杨家那老太婆又藏你爸妈寄来的东西！杨天赐在偷吃！我看到了！”
乔鹤：“……？”
没来得及开口，姚乐乐已经从皂角树上一跃而下，撸起袖子往外冲：“哪儿？在哪儿？看我不削了他们姓杨的全家！”
“乐乐姐你看！”
带领姚乐乐追杀杨天赐的路上，董二妮举起姚小弟的手，展示被姚小弟紧紧攥在手里的包装袋，“这种包装绝对不是我家店里的！我们家不卖这么好的东西！”
作为镇上唯一的小卖部。
只有一间房子的老董超市里卖的都是雷碧汽水、周佳牌洗衣粉、康帅博方便面、粤利粤夹心饼干。
当然还有之前分给乔鹤的太白免奶糖。
不存在姚小弟手里货真价实的猪肉脯。
姚小弟珍惜地抓着空包装袋，凑上去猛地一吸鼻子，露出幸福的表情。
好香好香！
比姐姐做的油炸小螃蟹还香！
闻完味道，姚小弟仔细翻看包装袋背面的说明，在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找到两个自己认识的字，举给姚乐乐看：“啊啊！”
他知道这个地方！羊城！
爸爸妈妈就是去这里干活的！
姚乐乐顿时目露凶光。
“杨天赐还有脸吃猪肉！他自己就是头猪！”一把夺过包装袋，怒气冲冲往杨家走，“看我今天不把他按食槽里！叫他吃！好好吃！吃不死他我就不姓姚！”
姚乐乐虎虎生风走在最前面。
姚小弟董二妮哒哒哒跟上。
乔鹤慢半拍追上去：“你、你骗……不是，我，呃，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刚才真以为她父母双亡！
姚乐乐不耐烦：“谁开玩笑？就是死了！”一口咬定自己说得没错。
乔鹤瞠目结舌。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但姚乐乐已经撸起了迷彩服袖子。
乔鹤不敢吱声，只能跟在后头，听姚乐乐计划怎么收拾杨天赐：“我要拿石子砸他的头！赶狗去咬他！把他推坑底往里面填土！”非常有斗争经验。
乔鹤越听越害怕。
“那、那什么……”试图劝阻她，“这样不不不……不太好吧？”
打人和打狗不一样，况且杨天赐他见过一回，比大黑熊还壮。
乔鹤感觉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更别说姚乐乐自己了。
董二妮也点头：“就是！”
“大鹅哥哥说得对！这样不好！”
乔鹤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到底，就看见董二妮掀起裙子，从白色蓬蓬裙摆下掏出一个折成豆腐块的面粉袋，用力塞到姚乐乐手里。
“乐乐姐你用这个！从后面罩住他！他看不见就好打了！”
头上扎着麻花辫，董二妮一脸天真无邪，“我和姚学习帮你抱他的腿！你去打他！咱们大家一起上，绝对能把他打哭！”
乔鹤：“………………”
一群活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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