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一手
少年风歌的耳中响起这一声话语，忽然全身定住。
任那风雨吹打，心里却是一股不由来的激动。
从少时来到寺里，听到的全是，你天生经脉俱锁，这辈子无法修行。
连对自己慈恩有加的师父也是那样的说。
而现在，忽然有人对自己说，可以修行？心中的一股从小不服输的心气直冲脑海。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让自己现在的心中一阵光明。
他扭头，一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看着发出声音的地下那个洞。
“你说的是真的？”
那个声音又是传来：
“你信吗？”
风歌坚定了眼神，抬头，让雨水打着自己的脸颊。
信不信只不过试一次而已，而自己从来没有过修行的机会……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到地洞跟前：
“我信，可是，你有什么让我信的事实？”
雨更大了。
风雨中，那个地洞上的枯藤之间，忽然伸出来一只手。
手上还可以看见似铁非铁的链子晃动。
“兔子给我吃了，我就教你。”
这回答？让风歌有些恍惚。
可是看着周围寸草不生的地面，再想着什么样的人，会被这样的锁着？
那只伸出来的手，看上去像个骷髅一样，皮包骨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奇怪。
可是，风歌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一种冲动。
惩罚的冲动？被虐的冲动？
还是心底那无人问津却有兽而来的奇怪？害怕？从而组成了一种半信半疑？
凝视了许久，他忽然说道：
“我信，兔子可以给你，可是……”
“不用那么多可是，只要你信，听我的，你，就可以。”
这话说的，堪比佛语渡人。
风歌最终重新坐了下来，把那只兔子递给那只手。
听不见什么声响，因为空中雨声的打扰，几瞬之间，从地洞里飞出几片白色，还有一些灰色。
上面有些红色，随即被雨水冲走，落在风歌脚下。
他再次低头看着地洞里面。
那个人似乎很满意，在用舌头舔着嘴唇，那个画面，在此时的天气之中，有如一个饿鬼，正在做餐后的总结。
“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好吃。”
风歌听着胃里忽然翻腾了几下。
“说说，你是怎样走到我这里的？”
风歌皱了皱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句问话。
“我开始看见那只兔子，只是好奇，追赶了起来，不知多久，跑到那里，然后，它跳了下去。”
风歌说着，想着。
那只兔子忽然从一处山岩跳下，而自己，就那样看着，不敢跳下。
已经不知跑到哪里，本来计划就走，可是，在高处的他，忽然看到，那只远处的兔子，忽然直接仰面躺下？怎么了？风歌心中一阵迷惘。
直到盯了半天之后，确定兔子死了之后。
他费了好一阵的时间，费了好大的力气，绕了下来。
然后就看见，兔子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而前面，周围绿草蔓藤，就是这一片，光秃秃的。
他不由的向前走去，就这样，看见了那个地洞，和地洞里的人。
————
“就这样？”
那人问道。
“我也算半个出家人，何来诳语，如若撒谎，天打雷劈。”
咔嚓一声，一道雷声响过，劈在了不远处的山岩上。
风歌吓得面无表情，弱弱的道：
“这是意外，因为正在下雨，况且，也没有劈在我身上，是吧？”
那人笑了一声。
“你可知什么是修行？”
“知道一些。”
那人道：
“这个世间，修行大体分为九境，上三境，中三境，下三境，而每一境都有上中下三层。
从开始可以呼吸到天地之中的气息……那是另一种修行，不说也罢。
天上的每颗星星，都代表了地上的每一个人，就如老人说的，天上掉下一颗星星，地上就死了一个人，你听过吗？”
风歌摇头，抬头看天，天上依旧风雨，这才抖抖嗖嗖的双手抱胸，觉得冷了起来。
那人一笑。
“不过区区风雨，你冷吗？”
风歌点头，感觉他的话似乎要改变什么？
忽然之间，风歌感觉自己的身上不再有雨落下。
他抬头望天，周围依然在下着雨，只是，自己和这地洞周围二十丈的地方，似乎无风无雨。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空中。
“别看了，雨落不在这里，但也看不见星星，因为现在还是白日，没有到了晚间。”
“哦！”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因为这雨，风歌现在也不知几时，心里想着，晚些，师父会不会关了寺门？或者挨一顿师父的板子？
嘴角一笑，师父又没有修行，我现在，都快是修行之人了，他的一顿板子，那算什么？
“所以。”那人继续说着。
“有的人天生就是修行之人，或是修行的天才，生下来就能感悟到天地之中，或是星辰之中的气息，甚至从小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命星，这样的人，哼！”
那人冷笑了一声。
“被美其名曰为天骄，被各个大山，大宗，甚至皇城接手，从小培养，不惜多少资源，丹药，培养成所谓的天骄，在天下扬名。
殊不知有句话说的好，温室的花朵，经不起外面的风吹雨打！”
那人忽然停了一下，自嘲的说道：
“和你说这些，又有何用。我说，那个，风歌？”
“在！”
风歌立马答应。
从那人刚才说的几句话，风歌忽然感觉，自己这一生，或许就是今日的开始。
缘于兔子，终于此人。
“这下三境就是九八七境，这里，只是锻炼个人的体能，骨骼，爆发力，承受力。
当然，有的天骄，在这下三境，就会领悟到自己的命星，甚至会悟到其中的技能，神通，当然，这只是少数。”
风歌听得心神摇曳，混不惧身上的寒冷。
在怀里又摸出一个馒头：
“师父，你吃不吃？”
“师父？”
那人嘿嘿笑道：
“我可没有答应。”
“随你便，反正我认为就行。”
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
那人继续说道：
“而到了中三境，这是一次质的飞跃，因为，到了六境，那时就可以御空飞行，开启神识，感应周围，到时候就可以从下三境自己所练的功法之中自己摸索，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种功法。
但是，有的天才，或许这时已经有好几种了。
再到五境，四境，那样，更是从小河变为大河再化作大江大湖那样。
再然后，突破中境，达到上三境，那就是……”
那人停下，风歌从洞顶也可以看见他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
混不知道现在的外面，雨已停了，风也驻了。
空中虽然没有阳光，但也是有着日落时的光芒。
“到了上三境，那就可以说是人间陆地的神仙一样，抬手碎山，跨脚跺江，可以领略出至少三种以上的神技，那都是对应着自己的命星。
但是，好的天才，或许有五六种。”
风歌忽然问道：
“为什么你总说什么天才？那些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吗？有什么鸟用？”
这一句话，那人竟然听的是那样舒爽。
“是啊！不错，你有些悟性。
可是这整个天下，三境的不少，而那二境的……如今也不知有几个？”
说完，竟是有些感慨。
缓了一会，继续说道：
“如果入了二境，哼！什么一步千里，只手遮天，上天入地也是差不多了！”
风歌忽然跳了起来，那样子，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那……不是成了罗汉了？”
地下那人发出一阵笑声：
“果然半个和尚，不错，就和佛系里的罗汉差不多，可是到了一境呢？”
“怎样？不会像菩萨那样？”
“不知道，迄今为止，只有几人，曾经到了一境，但那已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不说也罢……”
“为什么不说？你说了这么多，怎样教我？”
地下那人沉声笑道：
“你确定要修行？”
“无比真心的确定。”风歌答道。
“可是，如果我教你，你就必须听我的，那是一个漫长的岁月，对于你这个假和尚能做到吗？”
带着丝嘲笑的气息。
风歌忽然笑了：
“我不怕困难，也不怕时间，反正我是半个和尚，这些还是可以应付，我就怕你是胡说。”
说完，风歌直接转身，说了一句话：
“再见，再也不见！”
风歌大步走向前方。
虽然这人透露着无比的奇怪，被锁着链子困在此处，但是，那又能怎样？
自己的经脉被锁，从小就知道的，可笑自己刚才还在期望可以有办法，可是，那人，虽然古怪，但是，他能怎样？
他自己都动弹不得，还会怎样？还会教我？
被人锁在那里，不知多久，连一只兔子都生吞活咽，我会信你？
我还没有傻到那里。
就在这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的时刻。
在风歌的前方，离那人十几丈之内，他忽然看到一只手。
一只无比巨大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只手，好像被锁着铁链？
可是，那只手里分明还有着一些灰色？
好像是毛茸茸的毛？
就在这时，那只巨手忽然化作一颗闪亮的星星，就在自己的眼前，头顶闪着光芒。
在那颗星星里，风歌似乎看到无数的日落风烟，春华秋实。
无数的烽火狼烟，大漠孤烟。
繁华景象，血雨风霜。
然后又是滔天巨浪，风雨雷电。
他仿佛置身在一片巨大的幻影之中，看到了无数厮杀的场面，无数风景轮换的场面。
天上的，地下的，大自然的各种姿态，在自己面前轮回周转。
最后又恢复成一颗星星，再慢慢成了一只巨手。
拴着铁链禁锢的手，然后消于无形。
风歌的心里阵阵波涛汹涌，缓缓回过了头。
看着那个地洞上面，慢慢缩回了一只骷髅一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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