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端木氿见状吓了一跳,本想要上前阻拦,但一道光茧猛地以魏斓为中心爆发而出,将她弹开在外。

        结界之内血光弥漫,端木漓与魏斓紧紧相拥。端木漓伏在魏斓肩头,正贪婪地在魏斓身上索取。看得端木氿微微一惊,她从来没见过二姐在人前流露这样的柔弱可欺。

        丹唇染血,格外瑰丽夺目,越发越衬得端木漓肤白如雪。过了好久她方才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是叹赏与满足。

        而一向以幽冷著称的怀望仙子,现在却紧紧将端木漓揽在怀中,就像要把端木漓揉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结界方才消失,端木漓软靠在魏斓怀中,似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烛光摇曳,映照了三人的脸,她们中间放着一方摊开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诡异的符文。

        这个符文是一个鲜红色的魔印,外形是两条交缠的双头蛇,四条蛇信吐出,诡异而阴森。

        这个魔印是端木一脉的信物,算是一个特殊的标记,双头蛇的蛇信吐出长度和数量有不同的含义。端木魔修经常用这样的标记来互相传递情报,而这样四条蛇信都吐得长长的意味着宣战和挑衅——

        这个人就是我魔修杀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当初十八年前,也是因为这样的魔印遍布修真界的各个地方,人心惶惶,生怕哪天这样的魔印就出现在自己家。也是修真界决定剿灭端木魔修的直接原因。

        彼时的端木渺忙得焦头烂额,要求手下全力追查是谁犯下的累累罪行,但查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查出来。端木漓也下山调查过好几次,犯下这些血案的人手段极为利落干脆,没有留下任何能掌握此人身份的线索。

        不过现在想来,这些血案也未必都是魔修所为。

        在别人眼里,魔修杀戮无度,残忍可怕,但魔修也不是见谁就杀谁的。高阶魔修杀人极为挑剔,不够格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去碰,生怕脏了自己的手。记得死在十八年前的杀戮狂欢中有不少没有灵力的平民,这些平民根本入不了杀戮证道的魔修法眼。

        现在魔修除了非修真者的端木氿已经都死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隔十八年继续杀人?

        再加上那场杀戮狂欢中受害者鱼龙混杂……

        “是……”

        “是……”

        她和魏斓对视一眼,竟然同时开口出了声。

        “湘离,你先说。”魏斓看向端木漓。

        “我怀疑,当初是有人在杀人之后留下魔印,嫁祸给魔修。”端木漓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勉强维持着自己语气的平静和冷静,“现在这个人,可能知道我回来了。才想要给世人营造出一种当初并未斩草除根的假象。”

        魏斓首肯,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我并不是为魔修说好话或者洗白什么的,我们魔修中也有修行杀戮道的,但是修行杀戮道的很少有修为太弱的,在修杀戮道的魔修修为弱时,往往会选择屠杀灵兽作为提升修为途径,也不会选择杀戮平民,魔修其实还是很骄傲的,对于欺凌弱小,我们没有兴趣。”

        魏斓看向她,目光似乎在说“然后呢”?

        “如果这个人不是魔修,只能说这个人是一个很熟悉魔修中暗语的人。在魔修之中除了主脉,支脉都要打上禁制,不得将这些暗语说出或被搜识,一旦说出就会死亡。我们家还没听说有哪个魔修是因为这个死的。不过这样的话,这个想要嫁祸我们的人修为也不会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死在这个人手下的应该有五十几个金丹期,二十多个元婴期,还有几个化神期的强者。”

        端木漓的头脑一直都很好用,只要她看见过的人或事,她根本不会忘。

        “正是,其中一个化神期就是出自玄宝宗的。”魏斓像是想起了往事,突然道。

        “因此这个人的修为,在十八年前已经达到了化神期或者化神期以上。”端木漓分析道,转向端木氿,“小氿,你能看出那个人是什么修为么?”

        端木氿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灵力,可能是普通人,只是……他的心脏被取走了。”

        “心脏被取走了?”

        一听这话,端木漓的脸色更苍白了,苍白到几乎看不出这是个活人的脸色。

        “怎么了?”端木氿不解,急忙问。

        “在哪?为什么没有上报?”魏斓拢住了端木漓的手,让她冷静一下。

        “有当地仙门处理了。”端木氿摇了摇头,“虽然现在朝廷设有神殿祭司这种官职来处理这种争端,但到达地方,终究由当地仙门解决。因此地方官府也乐得清闲,就不上报了。”

        “这是哪里的事?”魏斓追问道。

        “是……凌出郡的事。”端木氿想了想,答。

        这场千灯会终究还是没看完,端木漓和魏斓日夜兼程,火速赶往凌出郡。端木氿本来也想跟过去,但是她毕竟是天下第一舞女,无论出现在哪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不仅如此,她也不能暴|露自己是端木家族之事。现在世间都知九姑娘九媚娘,无人知道名冠天下的九姑娘便是端木魔修一脉唯一的血脉留存,端木氿。

        “让小氿一个人留在琼华楼,行么?”端木漓有些不安地问。

        “可以的。”

        “也是。”端木漓想了想,还是有些惴惴,“希望不会有事。”

        两人按照端木氿的指引,找到了出事的那间客栈的大致位置,刚想问路,便看见一穿着弟子服佩戴宝剑的人从眼前跑过去。

        这个弟子服实在是太引人注目,再加上她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一时间街上人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去。那女弟子被诸多目光环绕,脸一红,跑得更快了。

        “没想到这竟然是灵斩门的地界。”端木漓想起了什么,倏地一笑,“要跟上去看看么?”

        要是从一件弟子服就能认出来是哪个门派的,这个门派无疑就是灵斩门,天下大概只有灵斩门一个门派会给自家的弟子穿翠绿翠绿的弟子服,再配上翠绿翠绿的帽子,站在原地都绿得发光,跑起来更是像一棵会移动的绿油油的青草。

        魏斓首肯,两人追了上去。

        “真不明白为什么灵斩门能给弟子配上这样的衣服,什么审美啊?还是灵斩门的第一代宗主戴了帽子?要给弟子也带带?”端木漓边追边毫不留情地吐槽,这个弟子修为不过筑基期,她们两个追上去毫不费力。

        魏斓没有说话,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寡言。

        可这话只能到这里就终止了,只见那个翠绿衣服的女弟子钻进了一间重兵把守的客栈,空气里隐隐飘来一股血腥气,虽然不重,但还是让端木漓不由得一阵精神失守,险些失控。

        “湘离!”

        魏斓急忙出言提醒,想要拉住端木漓,但此时端木漓手臂上的咒纹已经浮现出来,此时街上看热闹的人源源不断,熙熙攘攘,要是这样下去肯定会出危险。魏斓索性将手塞到了端木漓的嘴里。

        指尖传来一阵剧痛,魏斓身形一颤,十指连心果然不是虚传,她神情重重一变,只觉得指尖鲜血涌出,端木漓的舌尖舔舐吸吮,又有一种惊人的魅惑力。

        良久端木漓才恢复意识,她踉踉跄跄后退一步,想要将魏斓推开,但她腿一软没站住,直挺挺向后仰去。

        魏斓瞬身闪到端木漓身后,扶稳了她。

        跌落在魏斓怀中,被浓郁的芳香环绕,端木漓不由得一时失神,甚至忘了从她怀中起身。

        “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你留在外面,我进去。”魏斓轻声道。

        端木漓摇了摇头。

        “我可以的。”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没有太强的底气,但眸子里却闪烁着强烈的决绝光彩,“毕竟这算是魔修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管?”

        若是调查此事,魏斓只是履行她国师兼神殿祭司的职责,端木漓则是为了给整个端木魔修洗脱冤屈,虽然她的洗清罪名未必奏效,但她却可以将真正的罪魁祸首公诸于世。

        也算还了端木渺、端木一脉一个清白。

        “如果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和我直说就好。不必勉强。”

        魏斓用力握了握端木漓的手,道。

        端木漓听出了魏斓的话外音,意思是如果端木漓实在控制不住吸食鲜血和灵力的冲动,可以随时从她身上吸取。

        “多谢你了。”

        端木漓说着,微微低下了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

        不知不觉中,她对魏斓的想法似乎渐渐有了改观。

        以往她觉得魏斓是个又冷又硬脾气又臭不好相处的人,现在她与魏斓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原本的认知被一点点颠覆。

        她原以为魏斓是觉得她们端木一脉肮脏,不愿与之打交道甚至唯恐避之不及,但这次却主动见了端木家族最后的一人端木氿,想要试着去洗清端木一脉的冤屈。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让魏斓转变了阵营,但定然与这十八年有关。

        在这十八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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