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共度
沈珣推开门,声音乖巧地诶了两声,他是个不怕生的,转眼功夫已经凑上去和妇人攀谈起来,帮她从角落拖出两张凳子,弯腰擦得很干净。
“诶,原来你们自己有衣服啊。”妇人见他们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有些惊奇。
沈珣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诶,你们是两兄弟么?”
沈珣一愣,按捺住笑意,他抬头看向妇人,“是啊姨姨,你猜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嗯……让我想想。”妇人微微凑上前,细细地端详了二人,发现一个一直是一副笑脸,说话也讨喜,另一个端庄有礼,只是话不多,瞧着年纪都不大的样子。
“你是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沈珣看她用手指着岳启,转过头看到岳启紧绷的侧脸和欲言又止的神情,笑得后仰,“姨姨,你为什么觉得他大啊?”
“这一家的兄弟,都是大的稳重,幺子活泼,你们不就是这样吗?”
沈珣掩面闷笑,他笑得前仰后翻,透过指缝仍能看见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岳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耸拉着眉眼,坐得很僵硬。
沈珣缓了缓,等到气息平稳后,忽然凑过去揽住岳启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妇人,“姨姨,其实我比他大好几岁,我弟弟他只是有点内敛害羞,他怕生哈哈哈诶?”
岳启的腿在桌子下轻轻撞了他一下,带着点不痛不痒的警告意味,沈珣便识趣地闭了嘴,但是依旧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弄得岳启本来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忘了如何开口了。
“哎呀,是这样啊。”那妇人见自己搞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她坐在了二人对面,看见岳启始终背在身后的长剑,问道:“你们兄弟两都是修仙的吧?”
沈珣抬起头有些疑惑,见那妇人继续说道:“之前我在山上砍柴,见天色不对就赶紧下山,远远地便瞧见你们二人从天上下来,我当是神仙下凡呢,谁知你们两个被雨淋得浑身湿透,我还纳闷神仙怎么也怕雨水,如今想来,你们兄弟两大概是那个,叫修士对么?我不太懂,总之也是神通广大,和仙人差不多了。”
沈珣笑道:“哪有那么神啊,不过会些拳脚功夫罢了,不过姨姨你猜的真准,我们俩确实是修士。”
闻言那妇人莞尔一笑,“不都说修士三头六臂,可以呼风唤雨,为何我瞧你们生得这般俊俏啊?”
沈珣笑嘻嘻地耸了耸肩,“爹娘生得好吧,哈哈哈!”
听了他的话,妇人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神色却有些怅然,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淡淡地开口道:“我儿子去年也去拜师了,他离家的时候还跟我说,等他学成归来,便接我去城里住。”
“不过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我早就习惯了,在哪住不是住,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他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如今入了冬,不知道他会不会自己多加几件衣裳。”
沈珣沉默了片刻,妇人说了这几句话便红了眼眶,他想这家大概是对相依为命多年的母子,因为从他进门到现在并没有发现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桌子旁原先只放着一张凳子,而堂屋的一侧,立着一个被擦拭得很干净的牌位。
“我男人很早就走了,我独自一人将他拉扯长大,去年他说他要跟着道人修行,我劝过几次,他说不想一辈子就待在这小村庄里,总要学点本事,我拦不住他,我想他说得对,有一技傍身过得要轻松些。”
“这些年来,村子里走得人越来越多,留下的就剩我们这些老人了。”
说罢她用手指揩掉了泪痕,尴尬得笑了起来,“哎呀我怎么同你们说这些了,不好意思啊,平时也没人同我说话,我这一开了话匣子就……”
“没事的姨姨,我都懂,儿行千里母担忧嘛,您放心,令郎肯定前途无量。”沈珣微微趋向前,目光很诚恳,那妇人看了一下就笑了,“是,你说得对,我儿子修行的地方叫禄华门,他说那是个很厉害的门派,他自小聪慧,我相信他可以学有所成。”
“禄华门啊……”
十四洲门派世家众多,禄华门算不上什么特别出名的门派,沈珣回想了一下,关于这个禄华门最出名的传闻大概是,上一代掌门沉迷女色,夜夜笙歌,把自己玩死了。
呃……
沈珣呵呵一笑,刚说完好话就要被打脸,投身禄华门能有个什么好前途,不惹是生非就不错了。
不过,巧的是,这禄华门本部就处于琼州地界之中。
“姨姨,令郎叫什么名字,我们兄弟二人此行就是要去琼州历练的,禄华门也在琼州,到时候我帮你找找他,您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
那妇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喜悦,激动道:“真的吗?他、他叫张越,哦对了,他左眼下有个月牙形状的疤,是他小时候贪玩摔伤所致,你们要是能找到他,就说、就说……”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几乎抑制不住这满腔的思念与疼爱,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全都咽了下去,慈爱地微笑道:“你告诉他,娘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知道报恩,要向善,要对别人好。”
沈珣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姨姨,你的话我一定会转达。”
“谢谢你们啊,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时辰已经不早,快些休息吧。”那妇人喜笑颜开,收拾了碗筷便起身离开了,她给二人指了指房间,仍是刚才那一间。
瞧着布置与柜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过去在这生活的应当是妇人的儿子,听她所言,张越离家已经一年多,然而房间内四处仍旧干干净净,应是她每天打扫收拾的缘故。
“明天雨停了我们便动身吧,距离琼州也没多远了,御剑应该就可以了。”沈珣关紧门窗,慢悠悠地走到床边,自己寻了个角落便开始打坐,“你先休息吧,我挨在边上。”
闻言岳启并未动作,他站在一旁看着沈珣,见他面色平静,周身气流绕着他旋转片刻,最后缓慢地归入他的体内。
同行的这段时间,沈珣照旧会每日打坐两个时辰,无一例外。岳启没有说话,他兀自脱了鞋子,静静坐到沈珣身后,将手掌贴在他的背上。
沈珣没有睁开眼,内府境内他闭目不语,元神端坐其间,原本被躁动的真元激得有些烦闷,眉眼间尽是浮躁的戾气。他一边要控制自己快要止不住的好战脾性,一边还要驯化那些不听差遣的真元,心烦意乱之下,元神几乎要暴动而起了。
旁人只看他□□静坐不动,并不知道他内府正斗得激烈,元神与混乱的真元打得天昏地暗,谁都压制不住对方。忽然感到背上传来一股暖意,有徐徐温和绵长的灵力传过四肢百骸,如春风化雨般轻柔地扫过每一处经脉,将战栗的元神安抚下来。
沈珣浑身一颤,感受到强硬狂乱的气息归为平和,渐渐与自身的灵力化为一体。他没有感受到恶意,知道是谁在给他护法,因而并没有睁眼,唇角却带上一分笑意。他重新催动内气开始运转,一个大周天过去,已是破晓时分。
第二日清早,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如今已是初冬,四周所见并非绿意盎然,然而雨后乡间别有一股清香,漫步其间自有一种舒适惬意之感。沈珣大清早的出了门,并没有急着御剑,他怕被泥水与霜露沾湿衣物,因此裤脚挽得很高,沿着小路向村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一路上都没有听见几声鸡鸣犬吠,路过一户人家,瘦得跟个柴火棒似的大黄狗窝在草垛里,听见脚步声,懒洋洋地掀起一片眼皮,象征性地张嘴舔了舔牙,又昏睡过去。
岳启垂着目光看向沈珣光裸在外的一双脚踝,虽说修士不像普通凡人一样对冷热多么敏感,但既然还没飞升,那也就是□□凡胎一个,又不是百毒不侵。
“延齐,裤脚放下来吧。”
走在前面背着手哼歌的沈珣停了下来,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干嘛?”
岳启抿了抿唇,“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他说话时面不改色,一板一眼地还挺像那么回事,沈珣扬着下巴看了回去,不仅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腿,一副你拿我怎么着的模样。
“寒气入体,恐壮年之时便要拄拐。”岳启一字一顿,他目光由上及下扫了一遍,最终落到沈珣小腿上,面上虽无表情,眼神却在说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
“嘿,你咒我!”沈珣怒目而视。
岳启神色淡淡道:“我说真的。”
“啧,好好好,听你的行了吧!”
沈珣一脸无奈地弯腰将之前卷起来的裤腿放下,他愤恨地看了一眼岳启,嘀嘀咕咕道:“从小教我读书识字的老夫子都没你能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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