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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鸡蛋掺黄油,在锅里搅成棉絮的样子,现成的肉饼烤箱一烘,摆上圆盘,再点缀两朵焯水西蓝花,就速成一道热量十足早餐。

        在美国吃惯这廉价餐——为省时间,常常中午到学校超市顺一盒,都是早上卖剩的,不用像汉堡热狗那样排队等,实是便宜、便利,又美味。

        如今忆苦思甜改不了口,早餐还时常这么做。

        郁仪端好盘,走进屋,床头柜放好,发现周忱自始至终没看她。

        这人提被子坐,茫然四顾,像土拨鼠样把被子拥到胸前,不过除了眼旁伤痕,脸色已经正常好多。

        “清醒没?”郁仪关心问。

        “没有,”周忱怔怔摇头,“像在做梦,传说中的绮梦?”

        他一身绸白衣陷在红被子里,还真有点绮梦的感觉。郁仪想笑,想乘势欺负这人一下,以报被吼的仇:

        “那认出我没?”把那睡衣领口拎拎,掐住人肩,“怎么绮梦里会有我?”

        周忱稍一抖颤,把被子拥得更紧,转身怯怯对视上。

        “承认想我不?”郁仪手直接到颈后了。

        “承认怕你,夜半掳人。”

        周忱被掐得哼,忽又镇静冷静说,但脸已经羞红,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

        扯被子往头上一盖,瑟瑟发抖,估计是气的,含嗔带怨,像气哭了似的责备:

        “你疯了么?做了什么发疯的事?”

        “你能想到的,我都做了。”把这人逗得,郁仪觉得好笑至极。

        呵呵笑着去扒被子:“昨晚热火焚身是吧,照常理说呢,该我找你算账,你委屈什么?”

        结果周忱真的好委屈,被扒出来,泪在眼眶打转,啪嗒啪嗒流下两滴,泫然欲泣样子,郁仪看得更想笑,但忽地倒抽口气——

        还看到眼底迷茫里,一点极愤怒极厌恶的神情。

        被那目光扫到,有点不寒而栗。

        “好啦,你一身清白,至少跟我是。就不知跟余豪算不算,他倒对你洗澡换衣背背抱抱都做过。”郁仪转开眼,笑笑坐下来坦白。

        周忱一动不动,眼里寒意不改。

        “昨晚你高烧,是我,不,是余豪把你从那垃圾屋捡回来,我是是为你清白想,没让他把你带回去。”

        郁仪解释完,把盘端上:“玩笑到此为止,要吃点东西不?”

        周忱眼里沉黑沉黑:“我想吐。”

        “那你饿着吧。”

        懒得再说,怎么这人玩笑都开不起,郁仪纳闷着,真懒得再理人。

        餐桌前又想笑。周忱拖上行李箱,换了身灰不溜秋旧衣服,并脚站好,双手捧着叠起的白睡衣,鞠个躬奉上:“多谢。”

        郁仪口里的鸡蛋差点没喷出来:“不用还我。”

        周忱低着头递,郁仪得腾出手推:“还我,就真不清白了。这件纯白,中性款,你当件长点的t恤,以后作睡衣穿挺好。”

        “房间收拾了,昨晚有劳。但你掳我就够,犯不着掳我一堆东西,不值钱又重,还得我哼哧哼哧拖回去。”

        周忱放下衣,瘪瘪嘴,转身要走。

        “那个垃圾窝有鬼的,还敢回去么?”

        郁仪轻笑,嘲笑似的大声,也不动,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鸡蛋咀嚼完。

        却眼见周忱脚步一顿,露的侧脸煞白煞白,一瞬间,他又像昨晚,如被恐惧罩住,全然看得出他的内心震颤。

        郁仪后悔了,大概是隐痛吧,人皆有不好启齿的事,穷追不舍,这人也未必肯说。反正是想留住他,来日方长,自己也能一点点地摸出来。

        走去门口,站周忱身前,诚挚以对:

        “你看错我,我从不感情用事,只是挡不住心软。”怼的是周忱那天在蛮横大姐门口吼她的。

        “心软,爱心泛滥那种,不仅对人,还对动物。比如,外面有条流浪狗,天天睡垃圾坑,吃得有一顿没一顿,狗样都没,我心疼,几次都准备捡回来。”

        周忱勉强认可:“嗯,狗尚如此,人何以堪。”

        “是啊,那狗这几天不见影,所以看到你,把你当狗狗捡回来,”郁仪眯眯眼,“聊以慰我心。”

        “我又不是狗,”周忱陪笑自嘲,“捡回来当小白脸养?”

        “不干吗?帮你一晚,要你补偿下我对那狗狗的怜悯,乖乖待几天。”

        周忱自嘲后从容了,人也正常,郁仪就命令口气,学他捏人把柄的那种下令口气。

        果然,这人靠行李箱坐下,大大方方应承:“行,当小白脸吃软饭挺好,能傍个富婆,也不容易。”

        “真这么想?”

        “只一点,心有戚戚,等你什么时候相到亲,带个金龟婿回,那金龟会觉得头上长绿毛,绿到眼睛发红,会恨不得我杀掉剁掉,可怕。”说着害怕状就要走。

        “我不怕,以你洁身自好,我们能进水不犯河水,”郁仪不信拗不过这人阴阳怪气,坚定地拦,“做朋友,还绿不到什么金龟。”

        “捕风捉影,人言可畏。”

        “形端表正,人言无畏。”

        郁仪简直觉得拦得狼狈,拉门框左闪右闪,烦得暴吼,不信自己说不过这人。

        却也觉自己犯贱,吼完后,莫名有些想哭。垂下手,眼闪闪的盯周忱,质问地,责难地:

        “你说过帮我,我孤独又艰难,你怎么不帮我?”

        嗡嗡声说。一向冷静自持,可周忱面前总不由自主地破功,兴许年少无知时,白痴又懦弱的一面,无遮掩地被他看到过。

        那时周忱师长似的帮过一点点,曾仰慕又感激地面对他,年深日久,物是人非,那一点点,真就成了沉在心底的一点倚赖吗?

        ~~~

        郁仪唉声叹气出门。

        成功把周忱连人带行李地拦下,但随后发现麻烦不小。养个小白脸,做早餐是不够,还心疼他昨晚病着,打算亲自开车送他上班。

        “上来。”

        周忱毫无上车的打算:“上班有事,帮你也不能误我本职。”

        郁仪本想说清楚,但见人不情不愿样子恼火,趴上车窗斜睨:“哦,君子一诺,你看着办。”

        周忱稍稍退一步。郁仪走下车开后门,只差没把人塞进去:“这地下车库像迷宫,小区也是,不跟着我,可别想出去。”

        社区二楼,最里间的书记室,门庭大敞。余豪大大咧咧坐在转椅,脚撩上桌,把屏幕摆得歪斜,脚一摆一摆地,在盯着屏幕看。

        旁边供着精致的外卖袋,他大概快喝光,看得又专注,口边叼根吸管嚯嚯有声。

        “嗯?想篡位?”

        周忱鼓着掌进去,随手嗙一声关门,转瞬由春风满面,化成黑云压顶。

        “稀罕,”余豪顶着黑云挪屁股,眼也不抬,“这里屏幕好点,我方便做图。”

        周忱手往外摆,摆了十几下,余豪才算让开,一脸失望地挪,挪时嘀咕:

        “穷讲究,还以为昨晚过后,关系会不一样。”

        这下周忱更黑云,坐下后,双手抵上额头,然后伸一根手指扭。郁仪看了会明白,是在勾她过去,要私下立问问她。

        周忱悄悄声,但严厉问:“他昨晚做什么了?”

        郁仪顺着意,凑近老实交待:“关上门洗的,完全不知道。”

        “算了,不是一个圈子的,说正事。”好在余豪冒出几句话刹车。周忱把头压到快磕桌子时,余豪忽觉悟,觉悟地捞起人,果断掰起他头向电脑。

        周忱回瞪两眼,正襟危坐听正事。余豪就闪到桌沿坐,眼一眨不眨盯屏幕:

        “昨天督垃圾分类,按照你回来的复盘,我又做了一版,取名‘垃圾之屋’,普通家居场景,充斥上垃圾,极具视觉效果。”

        郁仪跟着瞧,一眼即惊叹:大概属于什么野兽派画风,客厅餐厅的格局,全是形形色色垃圾,还画得恶心十足,颜料怎么浑浊怎么来,还两个垃圾构成的人,怪兽般地张牙舞爪。

        “不错,就知道你有悟性。”

        周忱交口称赞,直面那恶心的图,覆余豪手表示满意。

        “他大概是,昨晚受了你垃圾窝的启发。”郁仪讪讪点评。

        “不止,我还直接交待过。昨□□动,觉得徒有形式,没有意义,人都是被逼着分类,没打心底的主动,这样督起来,会没完没了。”

        “所以?”郁仪纳闷。

        “所以喊口号太低效,得用种宣传,让人刻骨铭心地自觉去分。”

        郁仪知道是什么宣传了,愣愣看向余豪,余豪坦然接过话,吭两下,煞有介事:

        “我留学时,学过个理论,大概意思,一个行动,要失去意义感,就是个失败的行动。比如哈,某人全身我都摸了,但我脑子里没有亲密的想法,就不算是亲密的行动。”

        周忱对这欲盖弥彰的解释使劲吭:“说正事。”

        “同样,要别人分垃圾,得脑子里有意义感。瞧垃圾填充家里多恐怖。事实上,如今的城就是垃圾环绕,地下都是垃圾成堆,给人展现你生活在垃圾里,看你还要不要分。”

        “不错,宣传文字再搞一点,传单外,做成巨幅,一小区门口树一个,完美。”周忱陶醉似的。

        郁仪只觉不可想象,那视觉冲击力,看了非呕即吐,刚想说,被周忱押到电脑前:“测试下,你看了会自觉分类吗?”

        “看了想骂人,”郁仪拼命远离电脑,“恶趣味,污眼睛毁生活,万幸没生活在在你社区。”

        “不择手段?”

        郁仪腾出手敲头,想大清早那场落荒而逃的情景——不能说不择手段,他只是用了直击人心的最厉害手段,且丝毫不顾别人感受。

        “这是场赌,你要赢的。”那个轻蔑的声音回想起。周忱在赌什么,他在跟谁赌?

        他看到鬼魂,他在瑟瑟发抖地怕,行事魔鬼似的,他怎么成为这样的人?

        郁仪情不自禁地想,想为什么,为什么疑惑越滚越大,周忱就越有种若隐若现的吸引,让自己不由自主沦陷,想靠近他,抓牢他,一步步地识破他。

        ——或许是太孤单,只是想找个相熟的人吧。

        恶心的艳红屋顶出现,郁仪甩甩头,赶走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开始想战场,想战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恶俗的红屋顶给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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