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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我去叫郁仪把狗栓一栓。”烤鱼味引来旺财,早餐吃一半时,又从露天转到了办公室。

        “她不栓狗,这狗是自由自在谋生活,少有吃的喂它,”周忱一口吃完鱼解释,“大概有人来上班,狗叫为打卡。”

        余豪对这“原始主义”彻底领略,却又见周忱拿出点现代物,一块木板上放面包小零食,纸盒牛奶。衬自己嚼着的野鱼,周忱又解释:

        “物质有限,十公里外的镇上才能买到,女士优先。”

        算是把余豪的问堵嘴里,不过他见周忱又去拿桶,不用再要解释了:“明白,你端盘,我端洗脸水,上楼迎大小姐起床。”自告奋勇接桶,“这点绅士精神,还是有的。”

        二楼上,郁仪并不是冬睡迟迟,已收拾妥当在布置“工厂”。五间小屋,太阳透过泛黄的玻璃窗照进,光亮浅浅,形成种怀旧的晕黄色。

        每间屋,两排机器笔直排列,像学生课桌,机器前的竹篮堆满成品或半成品衣。已有咔嚓声,三

        五妇女正坐好埋头,也多穿蓝夹袄,披着有些违和感的杂乱色外套,头上插花的髻,突兀可见。

        郁仪闻脚步声,也不客气,倚门口拿面包啃,边啃边商量事:

        “这一批快满,有三百件,估计又得组织人背出去,做是计件付酬,这次背也按件付吧,能帮你解决实际问题,调动几个老顽固。”

        “机灵如你。”周忱嘴角翘翘,但脸上没开心神色,“这么干,是不像举着个大桶接水,却只能见水一滴一滴往里掉,掬土移山,投石填海,只觉遥遥无期?”

        说着把余豪手上的铁桶接过,凄然而笑。水晃荡一下,寒铁冰手,余豪觉得那凄冷意,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他身上。

        “不然能这么办,悬着的合同,堂而皇之中的标,能让你慢慢做,已是够好。”郁仪嚼着面包,不以为然怼两句。

        “说的是大小姐雄心壮志,”周忱非要打击,“不只十万校服一个月只能送三百件的节奏。”

        余豪想起被交待的“计划”,建厂修路,看来随着自己到来,周忱准备启动。其他不说,可能是要鼓舞下郁仪,这女孩太过平静,平静得,几乎让人痛心了。

        大概周忱更痛心,见郁仪脂粉不施,还脸也不洗,正拿袖子揩面包屑,一阵叹气摇头,赶紧去扯了条毛巾,沾水奉上。

        “不说虚无缥缈的,今天比昨天好,明天能比今天好点,就够了。”

        郁仪没接毛巾的意思,长发一拢,极其务实地转回屋督工。

        靠窗口的角落,郁仪边督边蹲下身,自己打包成衣,拿绳捆扎,冻红的侧脸,能看出绷紧的用力。两绅士当然不好袖手旁观,彼此互看一眼,去争先恐后打下手。

        “这相当于你救命稻草,是吗?”余豪码着蓝白组合色的校服,想起一年前的事,他跟周忱一起建议郁仪,以投标换贷款的事。

        “毫无经济价值,只剩社会价值,这是一分钱不盈利的,全靠‘社会价值’,我才能苟延残喘做下去。”郁仪口气凉凉,凉得好像理智上想清,已然接受了这事实。

        “你做下去,不就想着经济价值么?明天比今天好,会有你期待的明天的。”说着抢上郁仪的手扎绳,把她手牢牢握紧,郁仪不让抓,挣扎起来,出现了手僵在半空的窘。

        余豪只得呵呵呵解围:“你想发财的,狗狗都叫旺财,看得出你渴求。”

        “不是我取的名,人家本来叫旺财,上月我花大价钱买的,”郁仪义正辞严驳,不小心手还是被周忱抓牢,“扶贫狗,你待下去就知道了,后面一窝鸡,性质也差不多。”

        “上次捎回人家狗,作用不大,”捆好后,周忱看向窗外的狗,似乎不敢面对郁仪,“这次想找你借用一人,现身说法,去劝人家搬出来。”

        “阿玲在隔壁,你强拐人家老婆,回去当心点,小心人家揍你,”郁仪冷笑,不过也不像开玩笑,“最好多带几人,如果打起来,人多势众好一点。”

        她说完,走出门找人。余豪被急匆匆擦肩而过,顿感觉眼前两冤家,已形成种无言的默契了。话一开口,彼此都懂,且不会谁违逆谁,纵使有难处,也先应承再说。兴许做的事艰难,两人只得合作无间。

        郁仪领进一身材有些宽的女人,抬起头,余豪发现人意外地清秀,宽脸薄唇,细白的长眼斜翘,清秀不只长相,还有那种纯净无染的傻乎乎气。

        “我送你回去,你捎上工资,看你男人怎么说。放心,他不敢打你,要打也是打我这个拐子。”周忱脸带笑迎上,温厚开口。

        “我不回去。”阿玲吓得攥手往后躲。

        但被郁仪一把拱上去,不由分说教训:“你待哪里,是你自由,今天就帮个忙。想立马回,这拐子不能勉强你,你男人更不能。”

        阿玲还畏缩,郁仪直接把人往楼下推:“你跟我签了合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大概想人手不够,到楼梯口时,郁仪回头喊声:

        “二公子,练过户外么,要不跟去见识下?”

        “啊,攀岩啥的吃不消,滑雪冲浪还行,这个……”余豪感觉没好事,摆手时,忽见楼下旺财,铁棍一样的尾巴使劲摇,不得不改口,“嗯,实在太想见识。”

        初始的路还好,雪后山林,并没枯枝败叶,而是一片葱郁苍翠。灰蒙蒙的云,投下淡薄的影,偶尔还露一两线日光。光线强烈,溪流边的山谷小道都被打亮。

        只是泥巴多,雪水溶进土层,踩下便陷进半只脚,防水的鞋也越发沉重,不得不三两步就停下剥泥。

        在鞋被糟蹋得“乌七八糟”时,余豪不走了,听说还有十里路,想他娇贵的鞋绝对坚持不到。

        找个草丛坐,唉声叹气时,传来嘎嘎的踩泥声,忽被一棍子敲背上:“你们不是肝胆相照,相思难解么?周忱走前面了,你忍心跟他分开?”

        冷嘲热讽,余豪一激灵,抬眼见郁大小姐在前,横着根木棍,吭吭喘气,气急泛红的脸——衬上冻伤的疤——红极艳极。

        瞧这样,余豪想她说的是她自己吧。早上他跟周忱,还有那个傻傻的阿玲同出发,郁大小姐可没同行的意思。这般半路赶来,大概还是不放心,怕周忱被人打——只容她自己打杀,别人碰不得手的那种。

        “我是不忍心,我鞋不允许啊,快成泥船。”

        “上面是山路,石头木桩做的,你鞋能换个环境,撑下去没问题。”郁仪若有所思地说完,木棍抵上余豪赶着走。

        “想到让你跟周忱去不靠谱,”余豪动得慢,郁仪抵着催,“猪队友。”

        “好,我这猪队友要你狗队友来督,忠心耿耿呵”余豪爬起来不满,“麻烦容我找根杖,你狗都有,我猪能没有吗?”

        正逢周忱兴冲冲折返,拿棍子在前:“我跟你找好了,马上山路,一人一根。”

        “果然肝胆相照,救我于水火。”余豪苦笑,感叹今天是再逃不掉。

        树木覆盖的山坡上,突兀出寸草不生的一片大石,石头泛着暗红,大多半辆汽车那般大,嶙峋错落,像一道山体的裂口,刺啦啦地豁开缝,引导人到层峦叠嶂的更深处。

        走的是在村里所见的“屏风”山,巍峨高耸,不同于近村的平缓山坡了。密实的紧挨的峰峦,只见石头带这一条出入路径,云雾腾绕的高处,也看不出究竟能通到什么地方。

        “当地人叫‘石瀑’,估计以往火山石留下的,因这好爬,有人爬着躲到了不可思议的深山,挂在悬崖上的路和村,见过没?”周忱丢掉木杖,同情兼鼓励地,喊后面的人。

        “别问我,我肯定没见过。”余豪弯腰站不起来。想起了解到的事,周忱自幼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穷山恶水,对他不在话下吧。

        “我也没见过,上次到这里过不去,听阿玲说起,怎么都想去看看。”郁仪捂嘴哼哧,不像余豪快熄火,仍咬牙气壮。

        旁边的阿玲笑,害羞地,长眼弯起,像什么从那眉梢眼角荡开了去。余豪直起腰,蓦地看到她脸上有点绾音的神采,幽远、肃穆、庄敬,说不出的异样,然后这女子踢动脚,双手柔婉回旋,开始了打节拍的跳舞。

        她穿身暗蓝长衣,略宽的身材变灵巧,手脚动得也不复杂,甚至异常缓慢。但一伸一缩,一摆一移,像是搅动股无形的力,在大山巨石间翻转。

        “这是种祭舞,绾音最会跳,看她什么时候跳给你看下,”周忱也肃穆起,垂首向石瀑,“怕惊扰山鬼,先祭为敬。”

        余豪听出要点,强迫自己回神:“里面还有鬼?”

        “是啊,有的,看你有没幸碰到。”周忱拜后,当先开始爬石头。

        余豪终于见识到“山鬼”,该是人心中胆怯吧。

        手脚并用,攀完近十层楼高的火山石后,眼前出现一道倾斜的绝壁。不说寸草不生,也只长出了些星点的藤蔓,权当给鸟歇脚。

        石壁陡峭无凭,仅峭壁上端,横出一道像石斧凿出的凹口,从东到西横贯,凹口铺有木桩,做成了堪堪仅容一人过的惊险道。

        而脚下壁立千仞,崖底可见,乱石之中,河水奔腾,白沫飞迸,浩浩荡荡有声。

        “这比鬼都可怕,”余豪如见到粉身碎骨场景,哆嗦着,“要走过去?”

        “你要长翅膀,飞过去也行。”周忱嘴上虽玩笑,面上异常谨慎,使劲往包里掏东西。

        “不说太想见识么?这个能称极限户外了,拍张照留念下,还能吹嘘人生壮举。”只有郁仪一脸无谓,抬脚就准备走上去。

        周忱和阿玲同时拉住了人,两人开始打绳结。余豪见周忱将粗麻绳绕过自己腰,另一端准备朝他招呼——却在靠近的一刻转念,捧绳端到了郁仪身前。

        “你跟我一起吧,”周忱一字一字说,似乎惧怕,在试探,近乎乞求口吻,“相信我吗?”

        余豪腿抖地看前路,忽觉眼前的一刻奇怪,有种隐喻:想到认识到的周忱,他做的事,即便险难,也会毫不犹豫做到底,而且似乎全不惧险难,对险难无感,甚至不惜绑上别人一起做。

        不会退缩,不仅自己,还绑上其他人,去不顾一切——跟他便是这么长大的有关吧。

        绳被绑到自己腰上,余豪认命,自己要跟郁仪一样,逃不脱周忱的“魔爪”了,还心生热意愿意被绑,今天这路,吓破胆都要走过去了。

        绳是阿玲绑的,余豪在她的拉动下走上木桩路,脚下吱吱震颤,他想闭眼又不敢闭,身悬半空,一寸开外,即空荡无凭,云气山风,就像割着心魂胆魄一样。

        “呀,山鬼。”阿玲忽一身恐惧地叫。

        余豪睁大眼,就见石凹前方,忽扑簌簌暴雨一样落石,然后黄泥轰轰隆隆塌落,脚下被震,支撑的木桩滚滚向崖地掉去!

        但他更看到,郁仪越过周忱走在前面了,毫不停步地走,泥灰弥漫,黄雾缭绕,轰轰的震响在耳,一时,他有种,这两人要同归于尽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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