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让你永生
刚才虚空之中一切都极为诡异,可是指向的一切确实是显现出了容远的与众不同。
孤神之子?
可不知为何,天婴觉得哪里不对劲。
容远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刚才那丝厌恶却被自己捕捉到,如此的明显,如此的不屑,甚至有着抵触。
而且在自己有生之年容远都没有承认过这个身份,今生又是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身后的无泽,双膝一弯,对容远跪了下来。
“老夫是孤神的奴仆,若殿下既是孤神之子,老夫也必然辅佐殿下。”
之前他投靠容远只是求助容远赶走饕餮,光复仙族。
而此时此刻,容远若是孤神之子,那便是凌驾于仙族之上的存在。
星辰的仙帝血脉,与容远的孤神血脉不可相提并论。
星辰这一日心中大起大落。
饕餮战败,仙族重新归来,按理而言,她是这仙族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可以重登皇位。
看到饕餮无限财富时,她心中是无比欢喜的。
而此刻容远若是孤神之子,还有自己什么事?
莫说这些财富,就连三界所有的生灵,都属于他。
她一下绝望,一下羡慕,一下又把余生的希望再次又放在了容远身上。
一下想起容远对天婴毫不掩饰的爱意,她心中又是一沉。
但是又想起了一件事,等等,她不是复活孤神的容器吗?
难不成为了她容远不准备复活孤神了?
她看着身旁这个兔妖,又妒又恨。
这个巨大的转折是前世完全没有的变故。
无泽出去后向世人宣称容远是孤神之子。
世人震惊万分,但是此话从服侍了孤神万年的忠仆,仙界德高望重的前孤神殿大祭司无泽口中说出,却也让人信服了三分。
再而想起容远的无所不知,能与孤神通灵。
看来并非是以孤神之名行之事,而是与孤神血肉相连。
再加上众仙亲眼所见,容远能让银龙受他的控制,攻击饕餮,世人又信了三分。
最后无泽恢复了当时祭祀之时看到女娣容貌幸存者的记忆,他们看着容远,再想起当年女娣惊世绝俗的容颜。
不禁叹道:“若非亲生,怎会如此相似!”于是又信了三分。
哪怕还有一分的狐疑,却也被那九分信任淹没了去。
毕竟此刻若谁质疑,那是大不敬之罪。
至于女娣弑神一事,依然没有对外宣布,一来弑神之事会引起骚乱,二来她是容远的血亲。
于是他们决定编了一个故事把这一段掩盖了过去。
而苏眉最擅长此道,编的故事美丽动人极为浪漫,对女娣恨之入骨的无泽等人虽极为不情愿,但却拗不过苏眉,只能闭眼认了。
世人催着容远赶快以天地共主之名一统三界,而容远对此与前世的态度极为相似。
他还是选择做他的孤神殿大祭司。
他不要虚名,但是实权却是牢牢拽在了手上。
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雷厉风行地改了升仙簿,妖魔不可升仙的规定。
仙族虽不愿意,但是无奈此刻容远是以孤神之子的名义来提,孤神本是三界之主,他的儿子要重新篡改规则,那他们也不得不从。
至于极少数脑子进水反对的老顽固,被以“渎神”之名直接拖出去轻飘飘的杀了。
很快万物皆可升仙,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此刻青风带著名簿站在容远面前。
容远看着他,“考虑如何?”
青风看着手中十来万妖军的名簿,道:“还未想好,他们中多数也并不想成仙。”
容远淡淡嗯了一声,道:“你们可再考虑一下。”
青风拱手道:“谢殿下。”
容远缓缓抬眼,看着下面站着那位眉眼冷峻的少年,道:“不用叫我殿下。”
青风:“微臣遵命。”
容远手指敲在了旁边的桌机上,道:“青风,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青风沉默了片刻,低头苦笑了一下:“问有什么用?神君可会对我说真话?”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毫无分寸,目无尊卑,一旁的苏眉立刻喝止:“青风,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容远抬了抬手,对苏眉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神君说献祭草种是为了天下安宁,解开天下之大劫。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复活您的孤神亲爹。”
苏眉:“青风!”
容远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看着青风。
青风:“而你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天婴,所以中途改变了想法,干脆自己继位,亲生父亲也不想复活了是吧。”
苏眉忍无可忍:“青风!够了!”
青风拍了拍衣袖:“外面质疑神君的,不都以渎神之名处死了,不知神君要如何处置我?”
容远看着青风,“你与他们对我而言,终归不同。”
青风冷哼一声,“都是棋子罢了。不过他们已经是死棋,而我还有二十万军队傍身,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容远看着青风,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萧索。
想起了苏眉的话:你要走的道,是一往无前的道,注定孤独的道。
容远挥了挥手,对青风道:“下去吧。想好二十万军队的去留再来找我。”
青风一拱手,道:“遵命。”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时候苏眉看着青风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过刚者易折。青风还是太刚烈太年轻了。”
容远垂眼,咳了一下,手绢上一片血红。
苏眉:“你伤得实在太重,一切何必如此着急?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容远看着远方道:“早日给她一个盛世,让她活在太平之中。”
容远拒绝了入住饕餮的三清殿,依然留在生司阁。
以周围人对容远的了解,猜测是因为他的洁癖,无法住进饕餮住过的地方。
而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灵犀替容远包扎着伤口,而容远的目光一直在屏风后那个抱膝而坐的小妖的身影上。
灵犀一边包扎一边问:“殿下,不,神君为何不让她进来?”
虽然他还是大祭司,但是世人对他的称呼几乎是一夜间从神君,变成了殿下。
但是容远不喜这个称呼,于是整个九重天又改了回来。
这改来改去,大家还没有适应过来,时而混乱。
容远看着屏风后的身影。
前世,她根本见不得自己受伤,哪怕有一点伤痛,她都会哭得无比伤心,晚上甚至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看着傻兔子,他总会没好气地把她拉下来搂入怀中,将她头按在自己胸膛让她闭嘴。
低声道:“别吵,睡觉。”
在女娣对他的教育之中,他没有资格哭。
即便小时候他在御风之时从天空之中落下,摔断了两条腿。
女娣也只是淡淡看着他,神情疏冷,淡漠,她那双清冷的眼看着自己道:“之遥,你不可以哭,这没有什么值得哭的,你我生来便没有哭的资格。”
“你生来仙体,天资聪颖,可都四岁了,为什么还不会腾云呢?”
这便是女娣所有的安慰。
女娣从来不笑,也从来不会流泪,情绪极其寡淡。
所以他自己,从小就学会了情绪不外露,喜怒不形于色。
而自己偏偏为什么枕边多了一个动不动就傻笑,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傻兔子?
偏偏与自己那么不同,她在为自己难过的时候,自己的心却有着丝丝暖意呢?
……
他从回忆中回来。
对灵犀女仙道:“别叫她进来,怕她哭。”
今生不想让她再掉眼泪,不是因为麻烦,而是不舍得。
灵犀仙子包扎伤口的手顿了顿,就连一个旁观者的她,其实也看了出来,那个妖女,不可能会为了他难过,为他哭。
没想到聪明一世,三界至尊的这位神君,居然会为了一只小妖自欺欺人。
如今的这位神君,完全手可摘星辰,呼风唤雨,天下什么女子他得不到?
为什么非这只不情不愿的小兔妖不可?
但灵犀本话不多,也不爱插手别人的事,况且现在这位殿下杀伐果决,手腕铁血,她没必要去触怒他的逆鳞。
而这逆鳞,就是外面的小妖。
想起外面的小妖,终归是医者父母心,她道:“天婴已经进入发热期太久,一直未能交/配,药物也压制不了她身上的本能,这样下去,她会折寿的。”
容远既然决意要留下她,那宠幸她也是迟早的事。
说罢,她收了药箱起身行礼离开。
绕过屏风看着抱着膝盖百无聊赖睡着的小兔妖,心中叹了一口气。
曾经九重天就流传一句话,世间没有比爱上大祭司更容易的事,也没有比让他爱上自己更难的事。
而如今他身份骤然变得尊贵无比,更加是无数女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就如现在这九重天上下不知多少仙女女妖为了见殿下一面挤得头破血流。
而殿下却爱上了一只妖,而这小妖却还看都不看他一眼。
灵犀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世间有比殿下更优秀的男子吗?
天婴皮肤变得越来越光滑,身上的月桂花香越来越重。
容远想着刚才灵犀的话。
“天婴。”隔着屏风,他淡淡唤着她的名字。
天婴这才勉强睁开了眼,她昏昏欲睡,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但是容远低磁的声音酥酥麻麻,突然让她心里本能的一酥,但是随即又抗拒地皱起眉头,“干嘛?”
她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屏风后的容远听着有几分无奈。
“你今天什么都没吃?”他问。
天婴把枕在膝盖上的脸换了一个面,没有回答。
容远:“你未练过辟谷,不能不吃东西。”
她问:“你多久解开桃源村的阿诺法之界?”
容远无奈叹了口气,“伤势恢复后。”
天婴听到这里,便放下了蜷在椅子上的脚,找了找椅子下的鞋子穿上,站起来道:“等你好了我再过来。”
她刚一站起,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一凉,她被那修长的手用力一扯身体直接穿过隔着两人的那道空山竹林的屏风,一下子扑到了躺在床上的容远身上。
她往容远刚换好药的伤口上重重一压,容远皱了皱眉,轻轻抽了一口凉气。
天婴看得见他缠着的白色天棉缎慢慢透出红色来。
但是他的手还是紧紧扣在自己身上,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
容远丝毫没有关心自己裂开的伤口,只是看着她有些消瘦了的脸,“天婴,吃点东西。”
前世自己将她扔到无妄海,希望她因为熬不过这发热期,希望她渡过无妄海。
可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前世她居然那么等着自己,日日夜夜守望着自己。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他都快要认不出那是他曾经带着婴儿肥,一脸稚气的姑娘。
他话音一落,本在外面的果子点心,出现在容远的枕边。
容远再次刷新了天婴的认知,这个洁癖鬼居然把吃的盘子整个放在了床上。
若不是他对自己之外的人还是那个态度,她绝对不相信他没有被夺舍。
今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远靠在床头上,把她往里面挪了挪,让她坐在了里面,然后拿起一块枕边的果子放到她唇边,“这个,萝卜馅。”
天婴却嘴唇紧紧闭着。
容远看着她,“一点都不想吃?”
天婴想要起身离开,“你到底要怎样?”
容远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按了回去,他努力地压抑着每次提到桃源村他内心的不适,轻哄道:“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谈桃源村的事。”
天婴听到桃源村这才坐下,接过他手中的果子。
这果子做得精美异常,一层层染色就跟天边的红霞一般。
容远道:“这不是九重天的灵萝,而是你喜欢的人间胡萝卜,这些色也是用胡萝卜的汁水所染。”
果然,天婴闻到了淡淡的胡萝卜香。
也微微有了些食欲,张开唇,小小地咬了一口。
她微微动了动眼睛,“这味道,是京城那家果子铺的味道。”
天界的果子点心跟人间的相差极大。
天界比起口味,更加在意东西是否集天地之灵气,是否能够滋补功力,增加修为。
而且仙人多辟谷,所以偶尔所食的食物也几乎是原汁原味,不加调味,极为清淡。
他们称之为:上品。
而相反人间的东西更重调味,这种重口的东西,在仙人眼中称之为:下品。
而这果子中除了胡萝卜馅外还带着浓郁的乳酪香和奶味,是天婴喜欢的风味,却是天界不喜的味道。
天界的厨子,应该是不会也不屑做这些人间口味的东西的。
天婴问:“你差人去人间买的?”
对于他来说去人间买盒酥不算什么。
容远撑着头,看着她一边咀嚼着东西一边说话的模样。
他原来不准她吃东西时说话,因为食不言寝不语。
现在她坐在自己床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他却觉得好像愿意这样一生一世,永远下去。
只要她高兴。
只要她有一时半会不提桃源村。
他撑着头,看着她,道:“我把糕点师接上来了。”
天婴一怔,“接上来了?”
容远:“将他们写在了升仙簿上。”
天婴:“让糕点师飞升了?他们?”
容远:“除了糕点师还有厨子,京城的,江南的,西北的,南疆的,总共三千人。”
口中含着果子的天婴突然咳了起来,“三千人?”
容远帮她拍了拍背,给她递了一杯玫瑰色的水,天婴被呛得离开,捧着杯子喝下去。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容远,“这是什么?”那么好喝?
“江南的洛神豆蔻饮。玫瑰,洛神花,红豆,酿制而成。”
天婴:“……你点那么多厨子成仙做什么?”仙族不喜欢这些人间饮食。
容远:“给你做吃的。”
天婴再次咳了起来,容远轻轻拍着她的背。道:“若你愿意,我还可以为你点三千工匠为你做玩偶,三千工匠为你制衣鞋,反正饕餮的宫中空着也是空着。”
天婴不可思议地看着容远。
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的容远?
哪怕最后他手握大权,却也还是还在生司阁中深居简出,吃穿用度一切从简。
他对这些就没兴趣。
而现在这手笔,简直是直逼饕餮。
天婴大脑有些发蒙,虽然荒唐,但是他知道容远向来说到做到。
天婴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那些仙官没有意见?”
容远:“还好。”
天婴想了想以容远的手段,可能他们也不敢有意见吧。
天婴吃了半颗果子,这果子着实好吃,但是无奈她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而且刚才容远的话实在太过惊悚。
他点三千人成仙,只为她一人做吃的。
她默默准备把半颗果子放在盘子里,不想容远却接过了她这半颗咬过的果子,准备往嘴里放。
天婴紧忙准备去抢那颗果子,不想容远长臂一伸挡住了她。
天婴跪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臂,“你做什么?”
容远笑道:“我尝尝。”
天婴瞳孔一震,“这,我吃过。”
容远可是一个连她的筷子夹过的东西都不吃的人,现在自己牙印还在果子上呢!
容远没有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将她吃剩下的果子,慢慢吃去。
天婴拦不住,抢不过来,只能坐回了原处,继续捧着那杯洛神豆蔻水喝。
容远吃完那半颗果子,又取出了一张手绢,但是却并不是给自己擦手,而是俯下身,给她擦着唇角。
天婴瞳孔又是一震,手中的杯子晃了一晃,里面的冰饮差点泼出来,而容远却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帮她稳住了那杯水。
那细细地,用手帕帮她擦着她的唇,甚至是一点一点描摹着她唇线的轮廓,她皮肤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却在这时,他移开了手帕,然后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放在一旁,然后认真帮她擦着她刚才捏过糕点的手指。
轻柔而认真。
他向来疏冷,高傲,如云端上的一捧冷雪,而此刻他却是那般温柔,那般平易近人。
天婴愣住了,默默看着他。
而在他擦完天婴最后一根手指之时,轻轻捏起她的手指,放在唇前,轻轻一吻。
天婴瞬间,红晕爬满了脸颊。
一下收回了手指,将手藏在了身后。
一双含水的眼睛看着容远,心中却砰砰跳了起来。
她呼吸也变得急促,胸脯上下起伏,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不要再耍流氓。”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落在她那张脸上。
想告诉她,上次是他唐突了。
天婴往后退了退,靠在了床的最里面,戒备地看着他。
容远准备开口,可是天婴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要回桃源村!”
容远的手指微微一僵,脸色微微一滞。
他已经足够克制,可是每当她提到桃源村,他的心都难以控制地抽痛一下。
他转着他手上的玉扳指,最后道:“你若真那么想桃源村,我可以把桃源村,搬上来,让他们全部成仙。在这里陪你。”
天婴看着容远,“你疯了。”
容远点三千厨子上九重天虽然够疯,但是也说得过去,必然这些厨子都是在一处做到了极致,曾经人间也有工匠飞升的故事,听闻曾经的仙帝也为星辰公主寿宴钦点过一位人间厨子成仙为星辰祝贺。
但是桃源村的村民,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上来?
容远道:“我是认真的。”
“我可以让他们全部飞升。”
天婴:“为什么?”
前世自己付出那么多,换来他一句从未爱过自己,今生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却做那么多?
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天婴:“你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
容远想说,不是突然,前世他欠她的,他会慢慢的还。
可是他却知道,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有前世的记忆。
容远:“感情这事本来就是最没有道理的东西。”
天婴看着他,一副不能苟同的模样。
容远想了想,用话本上的语句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不解。”
天婴这才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
但她想起什么,问容远,“你不复活孤神了吗?不献祭我了?”
听到此处,容远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两股暗流交汇的海洋。
随后他认真道:“我会让你永生。”
他话音一落,天婴眼睛一愣。
永生?
哪怕是长寿的仙族,都不敢说自己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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