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说故事
天婴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关于容远的事,确实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天婴不知不觉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容远有一双漂亮的手,修长洁白,这双弹琴的手,拿剑的手,现在雕刻起东西极为的灵活。
在他刀下的簪子上的桂花仿佛活了一般,一朵朵绽放。
天婴看得出神。
发现小姑娘撑着膝盖看的模样,容远唇角微微勾起了笑,她从来就是如此,跟个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心。
那一瞬间,容远觉得如果她愿意这样一直看着自己,他倒是在这里雕半生的簪子也无妨。
他将这只簪子雕刻磨好,一如既往地给天婴挽了头发,天婴也没有拒绝,仿佛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与他继续置气。
容远的心却放不下来,若是曾经,他知道天婴确实不是个记仇的性子,更不会跟自己耍性子,但是如今,他甚至在想,她只不过是故意乖顺,让自己掉以轻心,然后偷偷溜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这般患得患失。
所以他连议事厅都可以不去,将所有的公务都搬到了她旁边,因为他害怕自己一回来,她就不见了。
用完膳,天婴有些无聊,她问能不能去容远的藏书阁。
前世容远的藏书阁是不允许苏眉青风之外的人随意进出,包括她。
容远:“生司阁所有地方你都可以去。”
天婴听到此处,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她并未因为这句话而开心,问:“生司阁之外呢?”
容远顿了顿:“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天婴的心微微一沉,她转开了头,道:“我还是去藏书阁吧。”
容远坐在椅子上,等天婴选书。
天婴看着一排排摆放得无比整齐的书籍,容远整个藏书阁的书都晦涩难懂,而她就是想找几个话本子消磨时间。
找了找去,找到了一本《天地录》,这是一本关于孤神创世的史记。
比起其他书,这本算是有趣了。
九重天四季如春,阳光总是和煦,天婴也不想坐在藏书阁一板一眼地学习,于是拿著书走到了外面。
生司阁在孤神殿后,藏书阁的草坪一抬眼看去就是孤神像。
通天的石像,冷酷,萧肃,让人生畏。
天婴转过了身,背对孤神就地坐下,盘着腿把书放在了腿上。
容远站在树下静静看着自己。
以容远的性格不可能坐地上,哪怕给他块垫子,他都不会。
然而,那个白衣青年却并没有一直站在树下,而是拂了下衣袍,直接坐在了天婴旁边,坐在了青草之上,自己身边。
天婴正是吃惊,容远道:“让后厨给你做些果子,洗一些水果来。”
天婴更是吃惊。
自己是喜欢看书时候吃零嘴,但是这些都是偷偷背着容远的时候才敢这么做,因为被他看到必然会觉得自己不爱惜书,也非读书的态度。
三千后厨的厨房果然不是盖的,几乎是容远说完没多久,一盘盘精致的果子,还有鲜亮的水果就被宫娥们端了过来。
容远看着天婴手中的《天地录》,道:“天地录有很多的版本,我这一版是最古老的版本,会晦涩一些。”
书这种东西,有时候你越说它难就能越激发起人的好奇。
天婴也是会古神语的人,她看看有多难。
她翻了一页,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若是古神语还好,这是最早一般的人类先民的文字,除了封面那《天地录》三个字外,里面的内容基本看不懂。
容远解释道:“后世的天地录都是根据这一版本的注解,扩写,翻译,难免会与原作有出入,所以我这里放的就是先民这一本。”
天婴:……
不愧是你。
好吧,那便不看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睡觉。
容远轻轻抚住她的背,将她换了一个位子,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然后取过了她腿上的书,道:“我说给你听。”
天婴看着容远。
容远高冷,却也是个能言善道有趣的人,饕餮曾经就极其喜欢与他聊天。
即便是饕餮,容远都并不常如饕餮的愿,总是把饕餮胃口吊得高高的。
天婴从来不知他说故事会是什么样子。
也没想到他会耐下性子来给人讲故事,给自己讲故事。
容远对她的好来得太快,太汹涌,她有些接受不来。
天婴推脱道:“可我有些困了。”
容远淡淡一笑,“那便当成睡前故事。”
天婴:……
“行吧。”
随他吧。
天婴准备闭眼,突然之间,只觉得天地一片漆黑,一片混沌。
她惊得坐了起来,容远搂着她,在她耳畔吻了吻,道:“别怕。”
天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容远造出来的幻境。
一片漆黑的混沌之中容远盘腿而坐,怀中搂着自己,前面拿着一本《天地录》。
突然之间一道明亮的光劈开了混沌。
混沌中,重的沉到了下方成为了地,而轻盈的一切浮起来成为了天。
容远对着周围的景象,在天婴耳边解释道:“光破开混沌,世间开始有了天地。”
天婴被他的弄得耳朵有些发麻,推了推他,容远倒也顺着她离得稍远了一些。
“至高的天孕育了这个天地间唯一的神灵——孤神。”
天婴看到蓝色的天空之中,有光与白云,慢慢缔造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这个身影像云,像光,像虚空中的一切,也像那孤神殿上高高耸立的石像。
“孤神在这个世间独处了数百万年,这个世间被称为孤神纪。”
“终于在某一天,孤神终于感到了孤独。”
“他造了树木,牲畜,可依然觉得不足。于是他以自己的为雏形创造了人族。这被称为造物元年。”
“天婴看着一片荒芜的天地,变得生机勃勃。”
“因为人族最为似神,所以被称为万物之灵。这时候除了至高的孤神外,人族统治着广袤的天地,繁荣昌盛。”
“人类崇拜孤神,渴望长生,不甘平凡,走上了修仙之路。这时候被称为登仙之世。”
天婴看着周围的景象,人族欣欣向荣,道:“这时候还没有妖。”
容远道:“没错。”
“此后,一个人终于得道,修成了长生,能够驰骋天地,成为了世间最接近神的存在,也就是仙。”
天婴看到了一位在天地之间御风驰骋的青年男子。
男子身材挺拔,容貌英俊,意气风发,指上戴着什么,白光闪耀。
天婴突然一怔,问道:“这是万妖之祖?”
容远抚了抚天婴的头,道:“天婴真聪明。”
天婴觉得容远对她的夸奖越来越没底线。
万妖之祖是世间第一位登仙成功的凡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万妖之祖居然是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才发出一声感叹。
容远继续道:“万妖之祖登仙成功,见到孤神后,却向孤神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愿望:我想成为人主,主宰万千生灵。”
“孤神不满他的贪心,不仅没有实现他的愿望,还对他降下了天罚。”
天婴看见本是风平浪静的云端之上,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道惊雷往青年身上劈下。
在青年一阵惨烈的嘶吼之中,他的背开始渐渐裂开,慢慢地长出了三对血色的翅膀。
而肉身凭空伸出肉翅的痛苦让青年痛苦不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仅如此,青年那双璨若明星的眼也变得鲜红,妖冶万分。
容远淡淡道:“这便是世间第一只妖,也就是万妖之祖。也是历史上的堕乱之变。”
容远发现天婴有些僵在怀中,问道:“天婴,你觉得妖祖可怕吗?”
天婴摇了摇头:“我是妖,怎么会觉得他可怕?我只是觉得他翅膀真好有派头,比穷奇那对看起来厉害多了。”
这下轮到容远一僵,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万妖之祖自然不是一头凶兽能比的,穷奇后来是妖祖的坐骑。”
天婴:“穷奇居然给人当过坐骑?”
容远:“对。”
后来天婴转过来看着容远,道:“世人都恨万妖之祖,为什么你提到他时那么平静?”
容远淡淡一笑,“除了你,我提到谁都很平静。”
说罢,他翻了一页,继续道:“万妖之祖的堕乱之变后,人们继续登仙,万妖之祖也开始繁衍妖,仙妖战火不断,结束了太平盛世,成为共生之世。”
“再后来,就是后世的记载,不再是上古先民的文字,孤神突然暴毙,饕餮得到神力之后的万妖之乱。”
而至于孤神为什么暴毙,天地录中没有记载。
而此后万妖之乱,史书没有记载,毕竟那时候饕餮掌权,又怎么会自己把自己的统治称为万妖之乱?
一本本是繁杂的书,容远以这样的方式给她演绎一遍,倒是比皮影戏什么的好看太多了。
看的途中容远时不时地还递一两颗水果给她,天婴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可是慢慢被内容吸引,不知不觉被容远投喂了不少水果。
容远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此刻她已经是俨然一副宠妃的模样。
穿着仙界最稀有的惊鸿的羽衣,像雨雾一般将她笼罩,她从不喜欢穿中衣,所以若隐若现看得到她姣好的身躯。
她慢慢长大,天真和妩媚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交织。
这是一种极为勾人的特质,一种不同寻常的美。
容远心中升起了一种烦躁,不希望别的男人看到她慢慢绽放的美。
想要砌起高墙,将她隔绝。
霸占她的纯真,霸占她的美。
她伸出如玉石一般小巧纤细的手,捏了一块碧绿色的果子,张开小而丰盈的唇,轻轻一咬,容远感觉得到她口齿间此刻绽开的芳香。
天婴正准备咬第二口,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容远握住,他手心有些微微的发烫,天婴一抬眼,对上了容远危险的眼神。
她心中一颤,手中的糕点落了下来。
刚想从他手中挣脱,却又被他握住了腰肢,贴在了他身上,他手指微微一顶,天婴的下巴扬起,他的吻没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了唇边,轻轻舔舐她唇边留下的果子屑。
天婴的心剧烈跳动着,他扣着自己的双腕,扣住了她的挣扎。
这时候周围的幻象已经没有,两人还在藏书阁前的草坪上,穿过树叶间隙的阳光细碎地散在两人身上。
孤神像就在她的前方……
“容远!这是藏书阁!孤神像就在前面!”
无论是藏书阁还是孤神像都本该是不容亵渎的存在。
容远却根本不听她的话,只是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天婴只听见自己不均匀的呼吸。
感觉得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微微的发热。
她对这种感觉讨厌透顶,明明该去躲避,但是却偏偏控制不住地欢愉。
身上的灵宝掉了一地,羽翼般的薄雾也飘落在草地上。
容远让她坐在身上,看着阳光下她动人心魄的美。
贪婪得不知餍足,带着罪恶。
却又卑微地索求她的回应,想要卸下她的防备。
肝肠寸断,万劫不复,不死不休。
……
看着孤神像她只觉大脑嗡嗡作响,但是她是一只妖,这种时候如果显得矫情,那简直是把妖祖的脸都给丢光了。
她找了一个借口发泄自己的愤怒:“你不是说给我说睡前故事吗!”
容远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天婴,眼中带着几分宠溺,将自己手背上爆出的青筋压了回去,凑近她,用几乎是用喑哑的声音道:“你还想听什么?”
天婴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偏头避开他,“什么都不想听了!你个骗子!”
容远安抚着她,将薄雾般的羽衣给她牢牢掩上,让人又去取了两本他认为有趣一些的书籍。
这次容远并没有再像刚才一样幻化出幻象,而是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页一页读书讲解起来。
容远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清冽却又低磁,总能让姑娘们心尖发麻。
天婴想要推开他离开,可是也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
容远让自己坐在他腿上,环着自己的腰,根本不让自己离开。
挣扎一下知道无果,她干脆就瘫在他怀中。
容远看着怀中的小妖,她两腮红得像番茄,爪子不情不愿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将那本是平整得没有皱褶的衣服抓得皱皱巴巴。
容远却也不恼,甚至吻了下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皮肤上带着淡淡的混着月桂花味的青草香。
天婴有些不胜其烦,“你到底还说不说故事!”
容远淡淡一笑,这才最后亲了亲她的嘴角,翻了一页书。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怀中小妖,见她听着听着,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贴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自己刚才将她折腾得够疲惫,她总能让自己有足够的征服感。
让自己失控。
小妖睡着了后身体开始下滑,容远怕她不舒服,便也躺在了草坪之上,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熟睡。
他将给她读的书放下,宣人将没有批完的奏折拿来。
在宫娥惊讶的目光之中,只见他让小妖躺在自己身上,手拿着卷轴,认真地过目。
而在有人过来时,他抬起广袖掩住身上的小妖,不让人看见她睡觉的模样。
苏眉有事要来面议,一来看到这个景象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发生在其他君王身上已然是让人觉得愕然,更何况是发生在容远身上。
更过分的是,容远不愿意打扰睡觉的天婴,直接施了一个障眼法,让苏眉看到的天婴变成了一片虚无。
苏眉:至于吗?难不成是怕我看到她流口水的样子?
不过往好里想,容远还算是明君,万一他直接施个一叶障目法,让自己直接失明,那更是有苦说不出。
如今的神君可是什么都做得出。
苏眉道:“饕餮的七十万大军都已经安顿,现在就是青风那边近二十万妖军的去留他迟迟不给回复。”
容远目光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苏眉继续道:“他称病许久,但我之前去看,却非真病,是在军营之中酗酒。”
容远没有说话。
苏眉继续道:“神君,他有心结,你要不要宣他来解释一下。”
容远:“有的事,解释不清。”
苏眉:“可是……”
这时候天婴轻轻哼了一声,苏眉急忙闭嘴。
天婴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容远的身上,她急忙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揉着眼睛看苏眉又看了看容远身边放着的一卷卷奏折。
她道:“我打扰你们谈正事了,我先回去。”
苏眉何等机灵,立刻拿出扇子摇了摇,笑道:“正在谈你的事,你回去了我还怎么谈?”
天婴揉了揉眼睛,“嗯?”
容远淡淡扫了苏眉一眼,却见苏眉云淡风轻笑道:“在谈要不要再点三千工匠上来给你做衣裳。”
天婴:“那三千厨子已经搞得沸沸扬扬,再点三千工匠来给我做衣服,不是将我放在火上烤吗?”
苏眉知道容远并不想让她知道青风的事,所以随口一说,知道她不会同意。
不想容远冷道:“谁敢将你放在火上烤?”
语气之间带着几分凌冽。
苏眉摇了摇扇子,诧异看向容远,这神情这反应,倒是有几分暴君那味了。
容远会读心术一般扫了苏眉一眼,“我就是不够暴虐才让他们敢嚼口舌。”
他能护她一世,便是一世,在这一世中极尽一切给她最好的,这是他欠她的,也是苍生欠她的。
天婴忍不住对容远道:“你这不是有病嘛。”
她说完苏眉突然咳了一声。
苏眉将容远批好的奏折拾起然后告退下去。
容远第一次被人骂“有病”,倒是没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看着她。
天婴站起来准备离开,只道:“我会照顾自己,会织布,会做衣服,两世都这么过来了,不需要旁人。”
上一世天婴的衣服多是自己织的,但是比起自己,她前世更多的时间是给容远做衣服。
容远也想起了前世,她总会时不时地送自己衣衫鞋袜,而自己却总是不怎么穿。
她逝去后,自己去她的房间,才发现自己收到的每一件东西,她都做了几十件一模一样的,只是将其中最完美的一件给自己。
他将这些没有送出手的衣服翻出来整整在那些箱子中间坐了三夜。
从此日夜都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
再后来,这些衣服敌不过数万年孤寂的苍苍岁月,哪怕施了仙法它们还是变破,变烂,最后在岁月中化成尘埃。
留给他一片空无,和无尽的懊悔,还有对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思念。
他看着她想要离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从深渊中传来。
他快步向前,将她搂入了怀抱,然后将下巴放在了她头顶,道:“我听你的便是。”
天婴走得好好地被他又是这么突然一搂,紧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容远将下巴放在了自己头上,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天婴一愣,这“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指的是自己让他不要再点工匠上来,还是指自己骂他有病?
随后听他又道:“帮我织件衣服好不好?”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哄着天婴给自己做大氅。
前世得来太容易,他不放在心上,现在却要连哄带求。
他无法忘记前世自己先是每日都穿她的衣服,但是过了几千年,无论自己怎么爱惜,哪怕自己施了法术,当他发现第一件衣服开始破旧之时,他急忙建了一个宝库,专门存放她留下的东西。
可是当过了几万年,当这些衣服慢慢腐化慢慢消失之时,他渐渐发现,她在这世间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直到一件不剩。
重来一世,他还是很想再穿一次她亲手做的衣裳。
他在她耳边轻哄:“就一件,好不好,天婴?”
上次容远提此事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放在心上。
她本想敷衍过去,看来也是不行。
毕竟自己确实是弄坏了他一件衣服,于是她道:“那你找些喜欢的布料来吧。”
容远一顿。
曾经她给自己做的衣衫,就连布都是她亲手织的,有时候甚至还会亲自赡养一些天蚕,亲自取丝织布。
她说那样才能凸显她的心意,这样才能显示出那件衣裳的与众不同。
而如今,看得出她的敷衍以及不情愿。
即便如此,只要她答应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件值得欢喜的事。
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活在期待中的感觉。
他道:“明日我让宫娥选些布料,你帮我选一匹,你眼光好些。”
天婴有些语塞,自己的眼光和审美怎能与容远相比,毕竟他可是名满仙妖两界,逼格最高的翩翩公子。
现在他帽子给自己戴得那么高,自己不接也不行了,于是她敷衍道:“行吧。”
到时候随手指一匹就好了,最好是那种花花绿绿的。
虽然她相信容远能够将最俗气的花案穿出最出尘的模样,但是忍不住还是有些想恶作剧。
然而当这些布料呈上来时,她却忍不住有些失望。
容远是何人?
最是能够揣测人心的家伙。
怕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恶毒心理,仙娥呈上来的布料一水的白色,一点幺蛾子都不让天婴作。
天婴看着暗纹不同却颜色单一的布料,随手一指,“就它吧。”
宫娥们也早习惯了天婴对容远的怠慢。
哪怕再怎么怠慢,只要是天婴选了大祭司给的东西,大祭司眉目间的疏冷都会淡很多。
小宫娥们也都懂了,只要天婴高兴,大祭司就高兴,大祭司高兴了,九重天上笼罩的那层淡淡的恐惧就会散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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