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忠贤再现（下）

"金陵守卫天监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疑惑的声音在神策门外的空地响起，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洪熙年代，朝廷为强化对南直隶的管控，设立了"金陵守卫"一职，由世袭贵族担当，负责金陵的军事调度，坐镇南直隶之地。
  为了制衡握有大权的贵族，朝廷又设了"金陵守卫天监"，以防权力过度集中。然而好景不长，"金陵守卫天监"在诸多反对声中被迫取消。百年间虽曾数度恢复，但始终未能形成固定制度。
  整个万历时期，那位视金钱如生命的万历天帝也未曾恢复"金陵守卫天监"，因此当宁晋伯提及这个陌生的职位时，现场的贵族们都困惑不已。
  "公爷召集我们，是为了迎接这个金陵守卫天监？"赵之龙回过神来，满脸难以置信，面部肌肉因激动而颤动着……
  在这遥远的金陵城，距离王都紫禁域足有万里之遥，这里的权贵们，被誉为真实的“地域领主”，他们握有军队，掌控财宝。
  众所周知，自洪武帝朱棣迁都北境之后，为了南部疆域的安宁，于金陵保留了一套与王都平行的政制体系。
  其中，至关重要的便是掌管金银流水的财政部。
  永乐年以后，江南各郡的赋税先由金陵的财政部征收，而非直接归属中央管控。
  也正因为如此，江南地区在大明的版图上享有独特的地位。
  然而此刻，宁晋伯刘光溥却宣布，金陵将迎来一位“守护圣殿的宦官”，意图制衡他们？
  对于这些横行霸道，向来无视朝廷律条的金陵权贵来说，这无疑如晴空霹雳。
  “疯狂，全都疯了。”
  或许是预见了自己的末日，平日沉稳的赵之龙突然歇斯底里，像狂人一般挥舞着手臂，口中怒吼不止。
  “够了！”
  “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
  局面即将失控之际，刘光溥勃然大怒，他的吼声犹如雷霆震撼在众权贵耳边。
  他的话如冷水泼下，清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意识到自己身在神圣的策防门下，周围还有许多惊愕的民众注视着。于是他们急忙收敛情绪，尽管眉宇间仍满是不忿。
  “公爵大人让我们在此恭迎那位来自远方的使者，必定有他的深思熟虑。”
  “我们只需遵从命令便是。”
  接着，刘光溥又是一声冷哼，语气坚定。
  也许是因为他口中的“公爵大人”带来的威严，众人逐渐恢复平静，呼吸也变得平缓。
  没错，作为金陵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领主”，魏国公徐宏基肯定比任何人都不愿见到“守护圣殿的宦官”，这位多年袭爵的魏国公想必早已谋划好应对之策。
  “哼，以公爵大人的手段，定会让那使者有去无回。”
  “小领主难道以为打了几次胜仗，就敢把手伸到我们的领土上来？”
  尽管呼吸已平复，心境不再动荡，但赵之龙依旧满面怒容，话语中充满了怨毒。
  听到这话，刘光溥眉头紧锁，本能地想要斥责。这样的“叛逆”之言，私下说说也就罢了，但赵之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众多民众直言不讳。
  要知道，这大明江山，依然姓“朱”！
  只见周围的贵族们皆摆出义愤填膺的神情，远方的平民被随从们隔开，他们的言语在人群中无法穿透，宁晋伯刘光溥无可奈何地摇头，沉默不语，只悄然移动脚步，与那赵之龙拉开些许距离。
  总有那么一天，赵之龙会因这张直言不讳的嘴巴遭殃。
  "住口……"
  随着赵之龙的言论愈发狂放，终于有其他贵族看不下去，急忙试图制止他。尽管他们的随从将四周的百姓隔离，言论不为人知，但人心难测，谁能保证这些忠诚的“仆从”将来不会背叛？
  毕竟，天子虽已稳固帝位，但其威严日益增强，尤其是在军队中的声望远超往昔的帝王。
  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恐怕不用多久，天子的目光就会聚焦到南直隶的“兵权”之上。
  想到这里，不少年长的贵族脸色大变，心头一凛，暗想这气势汹汹的“南京守备太监”莫非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子，怎会有底气，仅凭一个深宫出身的内官就能压制他们这些世袭的贵族？
  "人来了……"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远处的官道上传来战马疾驰的声响，一道黑影在天际线上显现，映入众人眼帘。
  听到动静，神策门外的贵族们连忙收起思绪，复杂地向远方眺望。只见数百名骑士护送着一辆看似古老的马车缓缓驶过官道。
  看清骑士们的装束，原本表情复杂的贵族们瞳孔骤缩，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即使是在“九千岁”魏忠贤权倾天下的天启朝，召集数百名装备整齐的锦衣卫也是难事。
  在众多贵族惊讶的目光中，那辆古老的马车缓缓来到众人面前，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两名锦衣卫的搀扶下，慢慢从车厢里走出。
  见此情景，刘光溥作为首领，连忙上前一步，准备与来者寒暄。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那位因长途跋涉显得疲惫不堪的老者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惊愕中缓缓说道：
  "各位爵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小臣，魏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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