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ktv的炫光从四面八方转动过来，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气氛一下就热了起来。
许星渡耷拉着眼皮靠在沙发角落里，模样有些困倦，江冬阳默默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其他人还在大呼小叫地玩着游戏，崔商人菜瘾大，面前的酒已经罚空了，还被罚了和他对面的女生一起对唱情歌。
他大方唱完，把话筒交到其他人手里，大步流星走到许星渡的身边坐下，手搭在他肩上。
“我说大哥，老天让你长了这张脸不是让你整天烂糟糟的是让你撩妹的ok？暴殄天物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那边的妹子说她们都不敢来找你说话。”
他指了指坐在对面沙发，不时会朝他们这里看过来的女生，苦口婆心：“江大小姐你不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你不入眼，你这样很容易孤寡的啊。”
今天是崔商表弟徐渭的生日派对，这小子今天也喊了喜欢的女生和她几个闺蜜，崔商是被这个同龄表弟叫过来撑场子的，顺便拉上他的好基友。
至于江冬阳，她是女生那边的朋友。
许星渡的颜值过于出众，在座的女生本来就是冲着徐渭说的今天会叫上自己最帅的朋友，抱着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帅的心态来的……帅是真的帅，但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们实在不敢上去搭讪，虽然他散漫厌倦的姿态和他那双桃花眼实在招人。
“你喜欢你怎么不去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还没从上一段失意的感情里彻底走出来嘛。”
崔商摸着下巴，能当个吃得开的浪子，他本身就长得很不错，剑眉星目狗狗眼，加上身高和衣品摆在那里，站那儿随便一拍都是氛围感帅哥。
许星渡拍开他的手，看了眼新收到的讯息，捞起旁边的外套站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你去哪？”崔商叫他，少年张扬恣肆的背影毫不留恋，“你爸妈这两天还没回国吧？”
许星渡摆摆手，低头跟喝多了酒出去上厕所的徐渭发了条信息，走到ktv门口，他叫的车已经到了。
他和昭雾约的时间是周日，下午五点半。
虽然为了方便联络也加上了微信，但其实那天之后两人就再也没任何的交流，高一和高三年级本来就不在同一栋楼，在学校里也很难碰得上。
许星渡本来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就在刚刚五点十五的时候，她给他发来了定位。
定位的地方离他们这里不算远。
昭雾给的定位是时空娱乐总部大楼，这附近许星渡来过几次，快到的时候就给对方发了消息。
对面秒回：我马上下来。
即使训练室里配备有空调，她们一天的训练下来也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昭雾受不了这种汗流浃背的感觉，训练结束就拎起洗漱用品，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冲进配套的淋浴室。
“我先我先，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今天真的有急事谢谢各位仙女姐姐！”
“小心别摔了，没人跟你抢！”季涪看她慌慌忙忙的样子，想到身边正在喝水润嗓的舒关心也是苦逼高中生，同情道：“你们高一课程这么紧张啊？”
舒关心：“我怎么觉得是急着去约会？”
“不是吧，这世间能有什么男生能高攀得上这种人间殊色？”季涪不信，她是昭雾颜的舔狗。
她俩就住在这附近，比起在公司淋浴走两步回家更省事，甫一走出大楼，就看见对街的绝色。
红绿灯下的男生懒懒地靠着电线杆，以最舒适的姿态撑着长腿，心不在焉回着手机消息，漆黑的发下有一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桀骜又懒倦，她们看见公司的几个星探大哥轮番上前。
被对方两三句话打发回来，却还是眼热徘徊着不肯离开，那张脸就是他们眼里的业绩和指标。
季涪心服口服：“我收回刚才的话。”
绝色就应该和绝色锁死。”
距离昭雾的那句“马上”已经过去十五分钟，等她跑到许星渡面前的时候，他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她半干的发梢上，冷沉的语气有点燥，“你是来的路上掉河里了？”
“洗了个澡，已经很快了。”她解释，“训练完出了一身汗，这不是怕跟你走一路被你嫌弃死么。”
许星渡没再说什么。
隔壁街就有个老牌的电脑城，因为开了有些年头加上现在网购发达，周末逛这里的人也不多。
昭雾想买的是成品笔记本电脑，根据她的要求和价位，许星渡很快就给她确定了适合的型号，但因为不是市面上好卖的机子所以没有现货，昭雾付了定金留下地址，让他们配货后直接快递送到她家门口。
事情忙完以后其实就该分开了，但昭雾好不容易把男主约出来，肯定不止是单纯让对方帮她挑选个电脑的，她主动开口询问：“你等下有事吗？”
“？”许少爷的眼神说着“有屁快放”。
昭雾已经习惯男主的脾气，她朝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我听他们说有个新开的地方很好玩，一直想去看看，你今天帮了我，我请你去玩怎么样？”
似乎是怕他拒绝，她强调着：“我是很抠的，你拒绝就没有下次了哦。过时不候。”
许星渡的目光落在她瓷白的手臂，纤细的手腕缀着点点磕碰的乌紫和淤青，像流淌的月色里无声斑驳的痕迹，他敛眸，没什么起伏：“去哪里？”
……
许星渡没想到对方会把他带到电玩城。
这家新开的电玩城里的装潢很炫，四面八方折射来五颜六色的灯光，有种光怪陆离的赛博朋克的既视感。里面的大型设备和游戏机并不少，光是装满可爱玩偶的抓娃娃机就整齐地摆了两排。
“哇塞……”昭雾看得心动，没有人能够抗拒抓娃娃机，如果有，那肯定是没见过一排娃娃机。
她一眼就相中角落里那个哭丧着小花脸，却被画上鲜艳笑脸的马戏团小丑娃娃。
好丑，但是好怪。
再看一眼。
越看还有点上头，可惜这种考验技巧性和运气的游戏，昭雾都不擅长：“许星渡，你会抓娃娃吗？
“？”许星渡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当成了好使唤的工具人，狐疑且危险地瞥了身旁的清冷如月的女生一眼，对方表情稳得一批。
“不会。”
他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他桀骜也自负，不会的也不屑于装懂。
“啧。”真实诚。
昭雾是真挺想要这个丑丑娃的。
她眼尖地看到活动公告上写着，打穿三项游戏历史最高积分可以获得任意玩偶，于是直接兑换出一堆游戏硬币，又划拉出一半给许星渡。
“你擅长什么游戏？投篮？赛车？”
想到许星渡是校篮球队的头牌，至少投篮应该不会太差，她双手推着心不在焉的许星渡到空闲的投篮机前，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少年夏日单薄的衣料下瘦削分明的蝴蝶骨，线条优美也生涩勾人。
那漫不经心的身形明显一僵。
“对不起啊……”她感觉到，赶紧收回手道歉，随即又没心没肺地说道：“但是你好敏感喔。”
少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许星渡站在那里没什么站相，昭雾如同许少爷的跟班忙前忙后个不停。投币开启，投篮机很快以最高难度运转起来，篮球快速地从轨道落下来。
许星渡单手拿起，随意一瞥就掷了出去。
昭雾怕他捡不过来，在旁边帮他递球。
命中x1
命中x2
命中x3
……
投篮机对他而言毫无难度，昭雾看着迅速跻身到第一名的分数，捂着嘴小声惊呼：“斯国一！”
许星渡还是那副懒倦样，启唇笑了一声，漆黑如星的眼里染了点少年的傲气和恣意。
许星渡在游戏上面极有天赋，如果他能如愿去打电竞，昭雾也绝对相信他肯定能打出成绩。
可惜他最终和家里决裂也没能打成电竞，也不知什么原因，他选择了陌生也更复杂的娱乐圈。
昭雾心里想着，余光却不由地被旁边情侣正在玩的极限赛车吸引过去，各种赛道下惊险刺激的速度与激情，画面以及赛车的外观都炫酷极了。
她突然觉得这游戏她似乎有拿第一的机会，毕竟曾经某x跑卡丁车她也算技压群芳的一代车神。
迈开腿坐进红色赛车，昭雾对旁边那辆空着的蓝色赛车抬了抬下巴，邀请：“要不要比一下？”
许星渡看她这副“我的对手不堪一击”的自信眼神，揉了下耳垂，挑起唇角漫不经心道：“好啊。”
公平起见，两人选的一样的赛道，是难度比较大的高山蜿蜒险阻的路况，倒计时三二一开始，昭雾猛地一踩油门，酷炫的赛车瞬间冲了出去。
山路非常狭窄，而且不时会有石头树枝掉落影响她的速度，而且音效非常逼真，她稍稍一紧张就很容易擦到赛道打滑出去或者撞到障碍物。
等昭雾终于冲到终点，分数榜上她的分数只堪堪排在第七位，而旁边撑着脸俯视她的许星渡的排名明晃晃在第一位，甚至分数和第二名都有壁。
“这不科学。”昭雾感受到基因的鄙视，“你是不是除了不会抓娃娃和生娃娃，其他什么都会？”
正准备听夸的许星渡：“……”
勉强算是拿到了两个游戏项目的第一名，但接连躺赢了两局让她显得像个美丽废物，昭雾摸了摸她的鼻尖痣，她那颗拽姐的心似乎摇摇欲坠……
她将目光落到了跳舞机上。
就是你了，老伙计。
昭雾挑了首外文歌，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旁边的摩托车上，她把头发扎起来，两三步跑到只有方寸之地的跳舞台上。想了想转过身，背对跳舞机。
音乐前奏响起，她对着斜倚在那里的许星渡轻眨了下眼，头顶粉紫的光打下来，她熠熠发光。
这一刻这里就是她的初舞台。
而他是她唯一的观众。
谱子已经滚瓜烂熟，她完全没有刻意去迎合某个按键的动作，仿佛节拍灯追赶着她的律动，就像灰蛾追逐唯一的光，在她脚下虔诚地亮起。
她的手臂舒展，神情轻松且享受着，每个动作都做到了干脆利落，随意也不失力量感，昭雾完全是想到哪里跳到哪，却不让人觉得东拼西凑。
完美诠释了歌名——自由之歌。
这支舞就是自由的释放。
最后一下，她望进许星渡乌黑的眼眸，举起右手做了个手枪的动作，对着他心脏的地方，轻轻扣住扳机，然后无声地，骄傲地做了个砰的口型——
砰。
消音/枪。
她将那支濒临凋谢的玫瑰装进弹膛，坦荡地当着他的面扣动扳机，径直命中那颗荒芜的心脏。
许星渡眼皮微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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