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11月18号, 江雨彤和叶谨背着书包上了飞机。
叶谨似乎坐惯了飞机，坐下后教江雨彤各种注意事项，又担心江雨彤脸皮薄, 不好意思开口，主动帮她叫了些吃的。
江雨彤前世的公司穷得很, 她出差坐飞机定的都是经济仓，这还是她头一回坐头等舱, 不说服务和待遇, 就说视野就比经济仓好。
当螺旋桨转动，飞机在跑道上滑翔起飞, 越飞越高，之前还清晰可见的机场设施, 慢慢汇成一个小点, 所有的东西都在以百倍、千倍缩成点点, 底下的建筑、树木、道路、城市凝汇成一幅水墨画。
飞机直入云霄，底下是层层叠叠的云海，它们形状各一, 如棉花，如飘带，就这么悬浮在上空。云层上方是纯净的天空, 蓝得一尘不染, 如这世上最纯净的大海。
江雨彤一时之间竟看痴了, 怪不得都说美景能放松心情, 她今儿可算见识到了。
她上辈子忙事业，闲暇时间，也只是做做吃的，看小说打发时间, 好像从来没留意过祖国的大好河川，她真的错过很多。
她在看风景，别人也在看她，叶谨打量她的侧颜，见她像个小孩似的，眼睛眨都不眨盯着下方，那专注而又欢快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江雨彤不期然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叶谨神色慌乱，下意识低头，耳尖悄悄红了。
下了飞机，叶谨带江雨彤去了全运会附近的酒店。
江雨彤就算没看过全运会，也知道这附近的酒店肯定满了，“要不然咱们去别的地方吧？”
“不用。一个星期前我就定过了。”叶谨带人进了酒店，要了两个相临的房间。
将东西放回房间，两人到层吃饭，叶谨掏出手机，跟她交换手机号码，“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就不好了。”
江雨彤掏出手机，把他的号码存起来。
叶谨看了眼时间，“这边离天河体育场很近。下午三点才比赛，咱们午休两个小时再进去吧？”
江雨彤点头答应，撑着下巴打量他。
叶谨刚刚拿了托盘，夹了不少吃食，正将食物分她一半。
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他的手抖了抖，缓缓抬头，又惊慌失措移开，“怎么……怎么了？”
江雨彤是真没想到，叶谨年纪不大，做事居然如此周到，她视线扫到他几欲滴血的耳尖，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你很可靠。”
之前他拒人以千里之外，她还以为他是冰山冷男，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是外冷内热的小暖男。
叶谨手里的烧麦差点没夹住，跌入碗，他下意识抬头，她正在弯腰吃肠粉，他突然有一丝失落。
江雨彤吃了一口肠粉，立刻赞不绝口，“这肠粉真好吃。”
滑滑嫩嫩的肠粉，搭配亮黄色的鸡蛋，再配上咸香味的肉酱，简直是绝配。
叶谨也跟着尝了一块，滑嫩微咸，确实很好吃。
“我第一次听肠粉的时候，还以为肠粉是用肠子晒干搅成粉，我心想广东人口味也太重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米粉做的。”江雨彤越吃越香，“他们真的有才。”
不像他们那边只会用米粉做锅贴。
叶谨点头，“这边人很会吃。口味也偏清淡，很利于养生。”
两人吃着广东美食，不知不觉将东西全部吃完。
吃得太多，江雨彤不想回去午休，提议在附近消消食，看看这边与省城有什么不同。
叶谨陪着她走在街道，广州这边比省城改革开放要早，发展迅猛，铺面林立，卖什么的都有。
江雨彤从一家家铺子经过，“你说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是不是该买些特产回去呀？”
叶谨怔了下，随即点头，“可以，但是最好不要买液体。要不然不好坐飞机。”
两人在街上来回逛，这边商品琳琅满目，两人挑花了眼，什么都想带回去，但是每一样都要花钱。江雨彤要管住自己的钱包，最后决定带吃的回去。
广州属于南方，像芒果、荔枝和桂圆都是这边特有的水果，在省城都很贵，这边却很便宜。
不过现在是秋季，新鲜水果已经没有了，江雨彤买了些芒果干、荔枝干和桂圆肉。
叶谨要付钱，江雨彤阻止了他，“我自己买的，我来付。”
她扭头看向叶谨，“你不买吗？”
她买了好多，能将行李箱装满，但他一样都没买。
叶谨抿了抿嘴，声音闷闷地，“我没人可送。”
江雨彤怔了好几秒，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家人呢？”
叶谨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瞬间怔愣，江雨彤察觉出不对，立刻转移话题，“时间快到了，咱们走吧。”
叶谨接过袋子，点了点头。
两人将买的土特产放到酒店，拎着背包往天河体育馆走。
体育馆到处都是人，江雨彤原本想找蓝书瑶跟她说几句话，可惜对方在休息区，别说过去了，她离得这么远，都分不清哪个是蓝书瑶。
叶谨从包里掏出一个望远镜递给她，“你试试？”
江雨彤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她接过望远镜，很快在人群找到蓝书瑶的身影。
蓝书瑶穿着红色体操服，与其他队员站在一块，她姣好的容貌让人印象深刻。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出场的人并不是蓝书瑶。
女子竞技体操项目有跳马、高低杠、平衡木和自由体操四个项目，蓝书瑶四个项目都练的。这次全都报名参加了。
第二个上场的人是蓝书瑶，江雨彤拍了下叶谨的胳膊，激动叫道，“来了！来了！”
叶谨低头看了眼被她握住的地方，嘴唇翘起，想了想，又从背包里取出相机。
江雨彤之前看过蓝书瑶跳舞，那时候的她就像一只脆弱，需要人呵护的白天鹅。
可这次再看，她纤细的四肢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肌肉变得扎实又流畅，一看就很有力度。
女子自由体操要在90秒内完成，动作编排要充分利用整个场地，而且还要有音乐伴奏。
音乐响起时，蓝书瑶双腿双手并拢、静立于自由体操场地内，开始做成套动作。
她手翻、倒立、悬垂、旋翻、滚翻、腾越，每一个动作都很完美，收放自如间透着洒脱，她就是赛场上最靓丽的那道风景线。
她好像天生为这个比赛而生，别人像个钟摆机械舞动，她动作优美，转体潇洒、落地平稳，她的连接和跳跃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裁判打出分数时，观众席上发出阵阵惊呼，而后是热烈掌声。
虽然是全国比赛，但蓝书瑶第一次就有不少人为她欢呼，响亮的声音在体育馆来回飘荡，好像要掀翻棚顶。
叶谨侧头看着疯狂呐喊的江雨彤，真的很难想像素来冷静自持的她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欢呼后，广播传来提醒音，要播报成绩了。所有人都不自觉秉住呼吸。
坐在江雨彤前面的人发出一声感慨，“她的动作看起来好难，而且完成得也很好，她应该能得金牌吧？”
江雨彤不是运动员，不清楚自由体操是怎么打分，只能竖着耳朵倾听，生怕错过。
可坐在她旁边的小男孩都十岁了，还坐在他妈怀里。
这男孩自打坐下之后就一直不安份，扭着要下来，“体操不好看，我想看篮球。”
他妈妈不停劝他，“咱们手里的票是自由体操。没办法看篮球。下次再看篮球。”
这男孩吵闹不休，江雨彤没听清分数，抓着叶谨的手问，“多少分？你听清了吗？”
叶谨视线落抓住他手的柔夷，她的手并不是很白，却骨骼分明，灵巧有力，他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不敢侧头看她，只低低重复刚刚播报的内容，“难度5.5，得分14.456，比前一个高。”
接下来还有位选手，江雨彤抽回自己的手继续用望远镜观看，而后倾听其他人的得分。
等所有选手分数报完，江雨彤激动起身，双眼紧盯叶谨，“蓝书瑶得了第一，对吧？”
叶谨点头，“是！她得分最高。”
江雨彤抱住叶谨，为蓝书瑶高兴，她终于拿了第一，接下来她要参加国际比赛了吧？
叶谨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发懵，还不等他回味，她却一把推开他，重新拿起望远镜，“蓝书瑶哭了。哎呀，她真是太不容易了。这个比赛太难了。得分咬着不放。”
叶谨等她哭完，才问她，“你要去看她吗？”
江雨彤摇了摇头，“不用了。等走的时候，我给她发条短信。”
上次蓝书瑶给她送票，她和蓝书瑶交换了电话。可惜那家伙忙着训练，短信都要好几天才能回一次。
等蓝书瑶上台领奖时，江雨彤才发现叶谨带了相机，立刻催他多拍几张，“洗出来我要让大姐和小弟也看看。”
“就是有点可惜不能跟她合影。”
叶谨哭笑不得，又拍了几张，坐在江雨彤旁边的人突然站起，对方是个年妇女带着个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过，差点将叶谨的相机撞掉。他不仅不道歉，反而狠狠踢了叶谨一脚，恶声恶气骂道，“快让让！”
江雨彤蹙眉，这什么孩子，素质怎么这么低？
叶谨拦住年妇女的去路，“你儿子差点把我相机撞掉，给我道歉！”
年妇女揽着哭闹的儿子本来就心烦，现在又被个青少年拦住，有些不快，“是你没拿好相机，怎么能怪我儿子？”
江雨彤无语，上前跟她讲道理，“你什么眼神？他一直在拍照，是你儿子突然撞过来。而且他还踢人！”
周围观众纷纷围了过来，坐在后排的观众对年妇女很不满。
她儿子都这么大了，居然不给他买票，两人坐在一个位置上，把他们视线都挡了。挡就挡了，她还不管好自己儿子，又哭又闹。你不喜欢看自由体操，你买这个票干什么？
年妇女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多人讨伐，面上有些挂不住，匆匆忙忙道歉，拉着儿子挤出人群。
江雨彤用望远镜看了眼蓝书瑶，没找到她身影，想来是跟教练回去了。
江雨彤失望叹气，“走吧。”
两人从体育馆出来，叶谨问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江雨彤也没什么主意，“你的建议呢？”
叶谨不想现在就回去，“我听说广州这边有夜市，咱们不如去逛逛吧？”
江雨彤一直听说广州夜景很美，但她从未看过，现在有机会，她也想见识一番，点头答应了。
两人回了趟酒店吃了晚饭。
出来后，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又黑又浓，远处的路灯像一串串水晶被点亮，给黑夜带来光明。
两人步行一条街到了最热闹的夜市，商家门口挂着霓虹灯，售货员站在门口不停招呼客人。
晚上客人比白天还要多，没一会儿就挤满了人，有大人带着小孩穿梭其，有情侣手牵手分享美食，有姐妹手挽着手嘻嘻哈哈说笑，有青年勾肩搭背讨论着什么，在这么多声音里偶尔传来几声小贩叫卖声。
江雨彤上次见过这么热闹的夜市还是她在s市卖香妃帽时，那时她只顾着卖东西，根本来不及体会。
现在自己身临其境，才发觉一切都那么美好，好像能感受到他们的热闹。
前面一个男人推着小推车往前走，江雨彤眼前一亮，“走！前面有卖棉花糖，咱们买两根吧？”
她回头冲叶谨招呼一声，人率先跑过去。
这边有许多小吃，除了棉花糖，还有江雨彤最爱的糖炒栗子，她让叶谨给她排队，自己去买糖炒栗子。
等她拿着一袋糖炒栗子回来，叶谨这边已经拿到了棉花糖。
“怎么只有一根？你不要吗？”江雨彤侧头打量他。
叶谨摇头，“我不吃。”
江雨彤剥了一颗板栗递到他嘴边，叶谨低头就看到她那双闪闪发亮的杏眼，他舌头卷着栗子，擦过她的手指，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江雨彤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偶尔给他投喂几颗板栗，走了一段，终于想起来棉花糖。
“你自己剥着吧。我来吃棉花糖。”
这棉花糖像蚕丝缠成一个圆，舌尖轻轻一卷，好似吃尽一团带了甜味的棉花。
“真好吃！”
江雨彤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吃甜食，但过了二十五岁，身体各项基能下降，防止发福变胖，她只能控制自己的饮食。过了二十点，她绝对不会吃任何东西。
现在她才十四岁，新陈代谢快，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江雨彤吃了一半，又看到前面卖冰糖葫芦，立刻将剩下的一半棉花糖塞给叶谨，“我不吃了。”
叶谨猝不及防接过棉花糖，看着被她吃得只剩下半个圆的棉花糖，伸出舌尖舔了几下。
甜滋滋的，就好像幸福在心口炸开，浑身上下都透着舒爽。
这糖是她用舌尖舔过的，他刚刚……叶谨张脸爆红。
“叶谨，快过来！”
叶谨将棉花糖握紧，抬头看向站在霓虹灯下的少女，惊慌失措应了一声，“来了！”
“这个也很好吃，你快尝尝！”江雨彤捏了一个果子塞到叶谨嘴里，自己又尝了一个，“太好吃了。”
江雨彤走一路买一路，买到手，她只尝一点，剩下的全塞给叶谨。
到最后叶谨双手拿不下，经过一个摊位，他问老板要了个塑料袋，将吃食装进去，再抬头时，已经没了江雨彤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不停呼喊她的名字，“江雨彤？”
他四下看了看，视线从行人脸上扫过，不是！这个也不是！
“江雨彤？”
“江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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