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算计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谷雨节气的到来意味着寒潮天气基本结束，气温回升的速度也在加快。
此时节正是庄稼生长的最佳时节，插秧、播种成为农民们主要的农活，蛮荒之中也真正进入了农忙时节。
苏家堡
苏邕房中
自从苏家族运之事了却，经苏洵提议，苏氏三脉共商开荒后，苏邕也从苏氏祠堂中，回到了苏家堡西房大院，负责掌控这次对苏家村开荒所需要的后勤支持。
这不，还没在家享受几天好日子，昨日苏邕就收到了苏洵自军营中写来的信件，信件中详细说明了苏洵这次所需要的支持。
其实总共只有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简单但是比较废人力，就是苏洵要求打造三千把三米长的石锤，而且锤身要求必须由实心精铁打造。
锤头倒是考虑了苏家精铁库存，要求使用山中青石便可，每把石锤要求重达400斤。
看到了苏洵要求的石锤的重量，苏邕便明白了为何要用使用精铁锤杆。
实在是锤头太重了，400斤的重锤，哪怕去掉锤身，也有300斤重，木质的锤身根本承受不动，所以非精铁锤饼不可。
至于需要石锤的原因，苏洵信中也说明了，原来苏洵考虑山中开荒，和人族私斗是不一样的。
若是人类军队对阵，面对的都是人，那肯定是刀枪剑戟，马车弓弩，各种军械层出不穷，麻烦至极。
山中开荒就不同了，山中开荒，军队面对的困难只有一个，那就是妖物，或者有着妖物的成群野兽。
比如野猪林中的猪妖，开荒时不光单单要捕杀猪妖，还有那2000多头普通野猪也需要一起对付。
前文说过，这个世界的妖物只修炼肉身，没有变化人身这个说法，开智后，他们的灵慧虽然不比人类差，但是人类聪明除了先天智商高，更主要的就是后天的教育，系统的教育。
而一只山中机缘巧合得了灵智的妖物，别说教育了，种族语言都没人教导，脑中存有的也只是从小身为野兽的生存经验。
他们既听不懂人话，也听不懂别的妖物的语言，就像蛇和猪，怎么交流，怕是见面先干一架，尝尝对方的味道。
一般普通妖物对人的认知，也是仅限于人类是一个庞大的种族，其中的强者不能轻易招惹，此外便什么都不知了，当然过活越久的妖物对人类就越了解，知道的也就越多。
因为妖物只修炼肉身，所以他们的肉身力量庞大无比，本来这个世界很多野兽先天肉身便是非常强大，成妖后更是如此。
而苏洵发现，妖物这么强大的肉身导致了一个结果，就是人族现在使用的武器对他们不起作用，或者说作用很小。
自从中古时代，世家门阀定居山林后，人族便逐渐很少在主动开荒，反而每朝每代人族私斗的倒是比较厉害，武器方面也早都更新换代。
所以这次苏洵开荒，第一个要更新的就是士兵的武器，毕竟你要是拿着一把刀，一根枪，进山跟那些野兽妖物搏斗，体重小的还行，体型大的估计皮可能都刺不穿。
苏洵这次开荒野猪林和往年苏家狩猎也不一样，苏家狩猎是围猎，只杀小不杀大，碰到成群结队太厉害的还要躲着走，柿子只捡软的捏。
苏洵开荒就正好相反，想要以战养战，夺取资源，就得到处找厉害的，硬气的，拿苏洵这次要对付的野猪群来说。
一头3000斤的猪王，一百多头千斤的猪妖，2000头300斤的成年野猪，合在一起，这是多大一股实力，都快赶上没有军阵前苏家一半的战斗力了。
而且这些野猪不光体型巨大，悍不畏死，身上那层自小就在泥浆里打滚，积年累月涂抹在身上形成的铠甲一样的猪皮，也不是苏家士卒手中的长刀长枪能应付的。
这次苏洵所做要求苏邕打造的三千把重锤，就是专门用来开荒用的。
至于为何要找这种难对付的硬骨头打，因为只有越强的妖物，占据的土地才越有价值，洞穴中的宝贝也就越多。
要知道此世荒野中地气充沛，灵机众多，天材地宝层出不穷，数百年老药也是经常发现，因为妖物开智后，灵智并不属于人类。
所以这些宝贝和老药，还有灵机底气最充沛的地段，基本上都会被本地最强的妖物占据。
并且对付这种野兽群，妖兽群还有一个好处，凡是种族强大的兽群，都有很强的地域观念，它们占据的地方，一般除了它们的种族，不会有其他野兽群落还能够在其中存活觅食。
所以苏洵只要啃下那些最硬的骨头，不光兽穴中那些妖物搜集的天材地宝和老药是他的，还能占据当地地气最充沛的地方种植草药，而且不用再费心清理山林，可谓是一举三得，结大欢喜。
话说回来，其实野猪这种生物，靠着一身蛮力两颗獠牙，浑身甲皮，真的可以说是能攻能打能防的三边形战士。
加上因为是在山林中战斗，受地形限制，其他物种的速度也没了优势，怪不得连老虎单打独斗都不一定能打过这些野猪，何况这些“二师兄”还喜欢扎堆的出现。
至于苏洵给苏邕信中的第二件事，就是关于苏洵需要，屠夫张家村，纸人王家村，兽医李家村帮助的事情。
看到苏洵写明的为何需要三村帮忙的因由后，苏邕也是感觉此法甚好，很是周全。
既然同意了，以苏邕雷厉风行的性格，当然立刻就会处理，所以在做了一番布置后，苏邕就便派人给三村留在苏家堡中的门客族人下了门贴，说明情况，邀请三村各家族长今日到苏家堡一会。
苏氏西房
客厅
此时在苏家西房客房中，正坐着昨日收到苏邕门贴后，不敢托大，今日早早便赶来苏家等候安排的“屠夫”“纸人”“兽医”三位村长，左边坐着两位，右边一位。
左边靠近苏家客房大门的是屠夫张家村的族长张哙，自小杀猪的张哙，虽然看上去年龄已经不小，但依旧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而且今日张哙为了让人一看便知道自己是一位职业老屠，还特地穿了一身专业屠夫的打扮。
而坐在张哙旁边，与张哙交谈甚欢，手中端着茶水正在喝茶，穿着一身灰色常服看上去有些清瘦儒雅的老者，是兽医董家村的族长董仁。
在张哙和董仁对面，独自坐在客厅右侧，也不与人交流，身着通体全白长袍，腰挂手掌大小麻色纸人，脸色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老者，便是有着扎纸匠传承的纸人王家村的村长王百顺。
因为兽医董家村是养牲畜的，屠夫张家村是杀牲畜的，两家生意上经常会打交道，而且是相辅相成的，所以张哙和董仁很是熟悉，并且私交甚好。
只听此时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却面带一丝忧色的张哙，正在在对着身边慢慢喝茶的董仁说道:“董兄，这次苏氏主家，要求我等助他们铲除苏家堡外野猪林之事，董兄不知打算怎么帮？
说实话，我心里有些忐忑，苏氏主家仁义，让我们随便提条件，按我说只是帮忙杀猪罢了，左右也就一刀的事，还提啥条件，直接吩咐不就可以了，俺老张保证随叫随到。”
坐着喝茶的董仁，却是对张哙很是了解，听到自己好友又是这番看似豪爽，实则内里话中有话，明显是怕被苏家强行拉了壮丁，所以暗自咨询的言语，心中也是微微一笑。
毕竟是在苏家，董仁本来不欲透漏什么想法，免得引起苏家误会可就麻烦了，不过马上又想到了昨日苏邕单独传讯自己，让自己今日需要找个合适时机说出的话，现在不是正是时候。
这念头一动，话上心头，董仁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却是不漏神色，只见他淡淡笑到:“张兄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很是热心，不过这江淮西岭山苏氏，乃江淮世家大族，素来以《礼记》治族，持家甚严，扎根西岭山两百年来，都不曾做过一件巧取豪夺之事，这次怎么可能会贪我们这点小便宜让我们白帮忙。
所以张兄且放宽心，我们这次可算是被财神爷砸到了，苏氏大族何等气魄，现如今苏洵大少爷以两仪军阵掌控苏氏一万精兵悍将，威压淮南县境内数万公里疆域，我认为，这次只要我们安心出力，不用我们提，让他们看着给，收获或许都比你我想要的，还要多的多。”
听到素来聪明，爱计较的董仁都这般回复自己，老屠夫张哙算是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心中有了主意，张哙双眉神色展开，咧开了嘴，拿起桌上水杯便大口喝起茶来。
可怜这一壶上好明前茶竟被他牛嚼牡丹的倒去了肚中，看的一旁的董仁嘴角直抽抽，嘴中直念叨张哙暴殄天物。
而坐在西边一副生人勿近，从进门开始就在装冷卖酷的纸人村族长王百顺，在听到兽医董仁的这翻分析后，心中此时也是在暗暗盘算。
不过这董仁本就没毛病的一番话，王百顺自然也是越想越对，想到最后王百顺同样也是眼神一亮，目露精光，嘴角还微微漏出了一点很是认同的笑容。
而这客厅中发生的一切，也都被苏邕安排在一旁偷听的老黄听在耳中，看在眼里，见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随即老黄也是不着痕迹的慢慢退去。
苏家西房
苏邕房中
对于苏邕来说，侄子苏洵交代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费钱但不麻烦，第二件事，是麻烦但不费钱。
苏邕晓得，蛮荒之中，从无真心，想让这三家帮忙，以立诱之便可以，但是若要想叫他们放下戒心，全力帮助苏家行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苏邕昨日思虑良久便做了一番布置，总体就是，把刚刚董仁说出的这番话故意交给了三人中最聪明，但爱贪小便宜的董家村族长董仁，答应他只要办到，便会多给一些董家村一些好处，其实好处还是其次，此举的真正目的便是要，先消了董仁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和戒心。
然后在由三人中最爱计较，也最聪明的董仁来当众说出这段话，便是要在这无形中，借助董仁的声望，同时消除另外两家心中的忧虑，如此方能使得“屠夫，纸人，兽医”三家都可以放下心中戒心，全力助力苏洵开荒野猪林。
就在苏邕在房中思索，自己昨日交给董家村族长董仁的计划能不能成功的时候，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忠仆老黄的声音:
“老爷，您吩咐的门客堂中，张家村，王家村，董家村的族长都已经在偏房中等着了，您吩咐董族长所说的话他已经说了，另外两位族长看上去很是认同。”
“成了”，听见门外老黄传来的话语，房中紧缩眉头的苏邕顿时微微一挑眉，放下刚刚拿在手中苏洵写的信纸，面露笑容，很是开怀的开口回到:“好，我知晓了，老黄你先去吩咐他们在偏房稍等，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是，老爷”听到房中苏邕的吩咐，门外等待的忠仆老黄马上也是开口回到。
果然，这戏精众多，作风“粗狂”的蛮荒世界，智商不够是真的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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