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噔噔噔”。
是孩子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阳光照进来，映出两只犬耳的形状。
蒙着眼睛的银发丽人朝她招手：“过来，泷姬。”
现年十岁的泷姬看上去和五年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许是半妖的生长期过长，她已经维持现在的相貌很久了。
被点到名字的孩子缓步走到对方面前，跪坐下来：“父亲。”
五条佑笑了。
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透支了血色：“今天过得怎么样？”
十岁的孩子声音清脆：“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赢了？”
“是。”
五条佑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咳咳。”
泷姬伸出手替她顺气，直到五条佑缓过来，才重新跪坐下来。
“加茂千带了儿子过来，是下一代加茂的嫡子，叫加茂千过来，你替我招待他儿子。”
“是。”
不多久，加茂千在庭院里看见躺着晒太阳的五条佑，拎着酒壶坐在她旁边：“还能活多久？”
“就这个月了。”五条佑说。
加茂千：“你老婆女儿都不管了？”
五条佑：“你要是能护着她们，我不介意你替我养着。”
加茂千立马摆手：“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年。”
说到底，还是五条佑自己心软了。
五条家没把五条佑当嫡子养，有些时候欠缺了一点冷漠，实力再怎么强大也不够。
五条九被喂下了七根宿傩手指，对禅院和加茂来说比天大，可对五条佑而言不过是晚睡一会儿的小事。
但被喂下手指的是五条九，五条佑亲子；被宿傩抓在手里的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泷姬。
所以五条佑输了。
御三家的最强输给了宿傩的七根手指，听上去就是个笑话。
五条九死亡，五条佑重伤，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保佑，本来一家四口一个术士最强一个术士第二，现在全靠一个半妖撑着。
而五条佑要把半妖逐出家族。
“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吧。”加茂千说，“能做的我都帮你做了。”
五条佑咳嗽了两声，脸颊露出一点红晕：“诅咒泷姬。”
“什么？”
“诅咒犬夜叉。”数年后，五条九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她是长生种，我养了她十年，不是叫她困在五条家当家犬。我要你同我联手一同诅咒她。”
加茂千闭了闭眼。
这是要让御三家放弃唾手可得的式神。
毫不客气地说，他也在盯着半妖，想让半妖成为加茂家的式神。
“加茂，这个时候我也不瞒着你。”五条佑说，“我一个人也可以。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是身体溃散，无法承担过于庞大的咒力爆体而死。你要是不答应，就等着家里出现六眼诅咒。”
加茂千：“……”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冷静点！
六眼诅咒什么术士也拦不住啊这。
五条佑绝对不敢……
不，五条佑真的敢。
加茂千痛苦地认识到这个现实，只能咬牙切齿地问：“内容是什么？”
……
压在术士头上的五条佑与妻子一起死了。
五条家不再是御三家最强，加茂和禅院迫不及待瓜分遗产。
身着红色火鼠裘的半妖在雨夜跌跌撞撞向前奔跑。
灵界。
银色头发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狂暴的妖力凝聚成实体，随手一指，指尖溢出的一点点妖力就足够让阎罗殿重修。
负责灵界的阎罗王咬牙切齿，他实在没想到人间的五条佑居然敢摆他一道，在人间和魔界的结界上设了一条仅容斗神雷禅通过的缝隙。
而灵界之人之所以没发现，只是因为这条缝隙的触发条件是五条佑死亡。
而今，五条佑死亡。
他容忍宿傩“受肉”，甚至无视聚集的妖怪，无非是想要借机铲除雷禅留在人间的血脉，能够一箭双雕杀了五条佑实属意外之喜。
但代价就是，雷禅抵达灵界，破坏了灵界的转生文件，甚至重伤了阎罗王。
想到这里，阎罗王就觉得自己被斩断的手臂更疼了。
雷禅好吃人，闭着眼都感知到人体内哪一块没染病最好吃（划掉）哪一块是他的弱点。
“各退一步，雷禅。”他说，“如果你毁掉灵界，就再也找不到五条蜻的转世。”
“啧。”雷禅不动声色，指尖酝酿出厚重的妖力，直指阎罗王身后的孩童。
似乎是感知到危险，那个帽子上印着大大“jr”、还吸着奶嘴的孩童颤抖了一下，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胖乎乎脸上的肉颤了颤。但又立刻爬起来，颤颤巍巍走在瑟缩的鬼怪前面：“我是……我是小阎王，你是谁？”
“小阎王大人！”青面鬼怪立刻把他拉到身后，小声说：“别过去，他刚因为阎罗王大人死了儿子，会让阎罗王大人也死儿子。”
“妈呀！！”小阎王瞳孔地震，本来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得比奶嘴还大。
阎罗王：“……青鬼，把他带下去。”
“轰隆！”
雷禅手指凝聚的妖力打在青鬼的脚尖，吓得对方立刻扑倒在地：“雷禅大人，一切都和小阎王大人没有关系！”
雷禅没说话。
被胁迫的小阎王反倒冷静下来，用力挤了挤脸上的肥肉，让自己端出凝重的表情：“灵界无法干涉灵魂的轮回，也无法干涉灵魂的去向。但不管你要找什么人，都不能毁了灵界。而且，你儿子……”
他慌乱地找到雷禅的名字：“五条九还有一根肋骨留在人间，我能让他复生。”
沉默。
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
雷禅毫无波动，只是用尖利的指甲划过桌面。
小阎王本来想说对方不讲卫生，但忍住了。
毕竟要是他和他爹的血溅满桌面，就更不讲卫生了。
“行。”
雷禅乍一开口，让整个灵界都松了口气。
“我不会毁掉灵界。”
他指着阎罗王：“你不想让我的血脉留在人间，于是杀了他。”
阎罗王心底一颤。
“你不想让五条佑这个不安定因素留在人间，于是杀了她。”
“不。”不是自己的锅，打死都不背，“她的死真是意外。我也没想到她宁愿自伤也不愿杀了你儿子。”
“呵。”
雷禅手指动都没动，只是抬了抬眼，狂暴的妖力直击小阎王。
尚是个孩子的小阎王根本没发现对方怎么攻击的，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阎罗王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说过放过灵界的！”他大叫，不管不顾。
“这就是原因。”雷禅说。
小阎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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