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漂浮宅邸
困境之中出现的第二条规则,并没有第一次那样令人感到恐惧害怕,反而激发了求生欲。
总算多了一条提示,众人纷纷靠向墙壁,仔细端详起来。
但他们仍旧很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谢顶大叔清了清嗓子:“咳,按照这个不是第一次进来的小帅哥的话,我们要遵守这个房子出现的规则。”
上班族在反复默读:“不可离开……不能踩动物的影子……被别的动物踩到影子……”
“这么看来,遵守规则也不难啊。”黄毛松了一口气,“这里又没有动物,不会踩到它们的影子,除非柜子里和别的房间里跑出来老鼠或者藏着猫……”
眼镜男反驳到:“说是动物难道就真是指动物吗?第一句说的是马戏团的规则,这里也不是马戏团。”
“那怎么遵守?马戏团在哪?”
“别急。”
上班族把烟拿出来,但没有点着,嗅着烟草的味道仿佛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或许,能不能这样想。”上班族开口,“这里不是马戏团,但离开这里的老头就死掉了。也就是说,马戏团是隐喻,指这个房间……”
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然后呢?”
“既然马戏团隐喻这个房间,那是不是可以说,这里所说的动物,也可以隐喻人。”上班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也就是我们。”
女中学生半信半疑:“能这样借代的吗?”
谢顶大叔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这样好了,不管是不踩动物的影子还是人的影子,只要我们都不踩到任何影子不就好了?自己的影子也不要踩!”
吊灯呈现出暖黄的色调,被固定得很牢靠,没有晃来晃去,墙壁上有一部分墙纸是花色的,经年累月泛着奇异的油润感,所有人的影子就稳稳当当地投射在上面。
各自看了自己的影子一眼,没有寒风,却后脊背发毛,而且盯的时间久了,会有一种影子不是自己的错觉。
眼镜男努力回过神:“因为是漂浮状态,所以只要脚步不要接触物体,理论上就不会踩到影子……对吧?”
说完,求证似地看了蒋池一眼。
蒋池:“嗯。”
“不过……”红裙女人忧心忡忡,“遵守规则又能怎么样,我们不也还是出不去吗?”
“对啊,遵守规则还不行,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其他人都有些泄气,眉头拧在一起。
啪啪啪——
陈歌突然拍了拍手掌:“打起精神来,至少可以保证不会死嘛。”
这句话有点魔力,但也不知道是刺激还是鼓励。
陈歌刚翘起拇指,想指示自己身后楼梯上的走廊,蒋池突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哎,你去哪?”
蒋池推着能勾到的家具移动:“四处看看。”
陈歌叮嘱叶文文:“你留在这里看着其他人,我和他一起。”然后跟上蒋池。
他们进来的几小时里,都在这个客厅待着,其他角落和房间也有光源,不至于是个恐怖的环境,但就是没人敢乱动。其他人把检查房间的任务交给了蒋池他们,自己则是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看看有没有线索。
这里的结构与公馆别墅无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卧室,三楼还有阁楼,厨房和洗衣房在一楼,下面还有地窖。室内装修也是一应俱全。
而且房间里的家具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布景,有些上了年头了,非常的陈旧,双人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床侧还有一条固定人用的绳索。
“啧啧……”陈歌突然发出感慨,“这种束缚带,好像是精神病院的床上才会出现,以防精神病人乱跑。”
蒋池没有触碰那些东西:“是防止漂浮用的吧。”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留给我们用的吗。”陈歌拒绝,“我可不想用这玩意儿。”
说完两人朝楼下移动。
陈歌有些自来熟,当然,是在对人放下戒备之后。
蒋池搞不明白他之前对自己的防备是因为什么,对陈歌来说,进入这所谓的副本,他不是第一次,那便算是老手了,为何会对自己一个新人露出那样的神情?
忌惮,畏惧,本能的逃避和防御状态。
而蒋池可以肯定的是,即便陈歌一开始说了谎话,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要对自己使坏的意思,并且不是对方伪装得像,是蒋池对自己的识人能力很有信心。
没有提出合作,没有提出交易,看上去人畜无害,毫无阴谋诡计,还带着一副为外面那些人着想和帮助的态度。
这个陈歌和叶文文到底是什么目的来到这里?难道除了意外而来的人,还会有人会主动进入这个所谓的副本?
正想着,一只手突然在眼前晃了晃,陈歌打断蒋池的思考:“想到什么了?这么出神?”
“没什么,你看这些东西。”
这时他们已经移动到一楼的厨房,只见一些日常用具都被固定在陈列柜里,例如烛台,火炉,碗筷等等,同样是底部贴着有粘性的贴片。
看那些东西落灰和铜锈的程度,都不是崭新的,而且存在得非常合理,上面还有常常使用的痕迹,看上去,就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人在此生活。
蒋池:“有可能这个房子里,有人曾经在失重的环境居住了很久。”
陈歌嘶了一声:“什么?你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讲出这么恐怖的话?你不害怕吗,第一次进这种地方的新人?”
蒋池正在试图拨弄一口吸附在墙上的钟,眼睛都没抬:“对于超出理解范围的事,已知要比未知容易感到恐惧。”
“这话说得不错,无知者无畏嘛,像我,无论进来多少次都不能太好的适应这种环境呢……”陈歌也无所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完全不假思索。
蒋池终于抬起了头,看了陈歌一眼。
“所以你不会因为进来的次数比我多,就比我少害怕,否则你也不会背这么大个装备包。”蒋池一开始就感到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一些防身用具而已。”
“瞧。”陈歌把背包转到胸前,背带挂在肩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一些绳索,登山工具,蜡烛荧光棒和手电筒等等。
“没什么奇怪的,野营爱好者而已。”陈歌解释道。
这怎么看都像一个老手,因为就算是喜欢野外冒险的人,也不会每天都随身携带求生用具吧。
等陈歌把拉链重新拉好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太奇怪了吧,你明明是个新手,我还是平白无故矮你半截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问我就答,还把背包里面的东西给你看,证明我没有骗你似的!”
蒋池也没仔细听他在嚷嚷什么,只点评道:“你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是好人。”
陈歌更无语了,就这么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
“……”
蒋池已经离开这间房,往地窖的方向去,陈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跟了上去。
地窖是一个较小的储物间,这里不是真空的环境,门刚打开就闻到一股陈腐的霉味,灰尘颗粒也在半空中悬浮。
而且灯泡老化很严重,灯丝乌黑,光线比起外面来说十分昏暗。
储物间里有一堆堆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被捆绑固定在墙壁钉着的铁架上,蒋池撕开一角,发现里面竟然是桶装水和罐头。
陈歌惊喜:“哦,有救了,不至于饿死。”
转了一圈后,两人回到客厅,伸长着脖子的其他人翘首期盼。
“怎么样?”谢顶大叔问。
陈歌抿了抿嘴:“安全的。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储物间里面有水和食物,足够生存一段时间。”
乐观的人喜出望外,悲观的人脸色晦暗下去。
红裙女人垂头丧气:“只够生存一段时间吗?”
上班族:“你还想在这里长长久久的生活啊,这几天不用饿肚子就不错了。”
“楼上有几间房间,大家可以休息。”陈歌补充,“房间还有舒服的床铺,但是我看我们的样子,睡不睡床问题也不大。”
叶文文说:“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时间准不准,但对身体的生物钟来说,此刻估计也很晚了,要不先休息吧,不然身体吃不消。”
漂浮了这么久,毕竟他们都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早就出现了耳鸣头晕和反胃的症状。
“楼上的房间,大家分配一下。”陈歌表示同意。
红裙女人一脸忧虑:“都待在一起不行吗,怪可怕的。”
陈歌:“也不是……”
话未说完,就听见蒋池提醒道:“不行。”
“嗯?”红裙女人愣了一下。
蒋池解释:“同一个地方人越多,一旦睡着越容易相互踩着影子,没办法都待在一起。”
陈歌反应了过来:“哦对对对,因为是漂浮的状态,睡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身体飘来飘去,所以必须找绳子把身体与那些家具绑在一起固定住,否则睡觉的时候无意碰到什么东西,那就等于踩到自己的影子了。而且每个人的距离还不能离得太近,谨防万一。”
谢顶大叔心有余悸:“那太危险了!”
眼镜男指了指女中学生,安慰了红裙女人一句:“你和那个小姑娘去楼上房间吧,房间不够的人睡客厅。”
“我要睡床,刚不是说床有绳索吗,那正好。”黄毛先给自己占了个位。
陈歌打开自己的背包:“别慌,我这里还有些绳索,大家分着用用吧。”
“啊,谢谢。”上班族露出感激的表情。
红裙女人眼眶又红了起来:“你真是好人。”
陈歌哭笑不得,刚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现在又多了一张。
绳索分配好后,陈歌像个贴心的老大哥一样,竭诚扮演自己好人的角色:“ok,然后房间和地方你们先选,最后剩下给我和文文就行。”
叶文文嗯了一声:“我们不挑。”
众人拎着绳索一下子四散开,因为之前的老头死在门边,客厅的血腥味经久不散,除了两个胆子稍大点儿的谢顶大叔和眼镜男留在客厅外,其余人都选了房间,柜子和床也正好够他们固定,刚好合适。
陈歌看了一眼许久未动的蒋池:“你拴哪里?”
蒋池:“……”
陈歌:“不是,你睡哪里。”
事实上房间都几乎住满了,蒋池也没什么选择:“我住阁楼吧。”
陈歌又啧啧两声:“那里太暗,闹鬼似的,他们都不敢进去,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没问题吗?”
“我睡眠浅,而且关灯睡比较好,至少漆黑一片没有影子。”
陈歌:“……”
这种环境还敢关灯也是心理素质一流。
陈歌知道他胆子大,这份淡定装是装不出来的,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蒋池面无表情,游移着往自己的专属阁楼间去。
所有人都安顿了下来,壁柜上的摆钟也在悄然流逝,指针一分一秒走着,也不知道跟外面世界的时间一不一样,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流动。
身体接近极限的众人总算囫囵睡了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摆钟发出铛铛的几声,提醒早上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大家都吵醒了,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反应着这做梦一样的漂浮状态,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了叫喊声。
眼镜男的声音里带着惊又带着喜——
“你们快点出来看看!”
等所有人解开固定着家具和物体的绳索,移动到客厅的时候,只见之前写着的规则的墙壁上,此刻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规则。
【规则三:驯兽师没有影子,如果看到驯兽师,请不要回答驯兽师的问题。】
其他人围了过去,眼镜男正在解着身上的绳子,他有些着急,手指都搅在一起。
跟他同样睡在客厅的谢顶大叔,还扣在沙发背后的壁橱上,拖着绳子,偏着身子,露出侧脸。
陈歌打了一个哈欠:“新规则什么时候出现的?”
离墙很近的眼镜男摇摇头:“没注意,应该是半夜出现的,我醒来就看到了。”
蒋池看了一眼摆钟,只睡了几小时,眼下的乌青更重了些,苍白的脸和淡色的嘴唇显得有些恹恹的。
他的视线正盯在墙壁上,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耳朵一痒,让蒋池有些不适。谢顶大叔不知何时飘到了他的身后,而且离得他非常近,像是从他肩膀后伸出脑袋来。
蒋池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
奇怪的是,谢顶大叔虽然游到了他们的身后,但一向话多的他却没发表意见。其他人转头的时候,都能看见谢顶大叔露着惊恐的表情,瞪大眼睛,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而且他身上的绳子还是没有解开,另一头还拴在壁橱上,只是绳子松散开了而已。
陈歌念叨着墙壁的新规则:“驯兽师没有影子……不要回答驯兽师的问题……”
声音最洪亮的黄毛压低了嗓子:“谁……谁他妈是驯兽师,看看谁没有影子?”
他这一问,众人噤若寒蝉。
上班族开始数了起来,暖黄灯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都清晰可辩。
一开始有十个人,死了一个老头,现在九个人就应该有九个影子。
“七……八……九……”上班族一个个影子数完,松了一口气,人都齐,影子也齐。
他们之中应该没有所谓的驯兽师。
蒋池还是有些在意,不是眼前的新规则,是他的身后。
然后他下意识地回过头。
他的身后,诡异的是,刚才还从他肩膀旁边探头探脑的谢顶大叔,不知什么时候背过了身去,此刻正背对着他们。
这太不寻常了。
所有人都被墙壁吸引了注意力,脸恨不得贴到墙壁上,唯独谢顶大叔,像个不合群的人,独自做着相反的动作。
并且谢顶大叔身体有些僵,四肢微微弯曲,还神经质地左右摇晃。
蒋池这才察觉到了什么。
“有人死了。”
蒋池的声音如鬼魅低语,沉静中掀起浪涛,所有人循声回头,呆若木鸡。
半空之中,谢顶大叔曲着四肢,手指宛如鸡爪状扣着,因为人多空气流动的关系,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谢顶大叔,晃晃悠悠的身体转动了过来。
像个人体气球一样,被绳子拴在壁橱上,身体飘着。
谢顶大叔的脸上,依旧是他们刚刚看见的,一个惊恐凝固的表情。
原来刚才的他不是受到了惊吓,而是带着这个表情,死了。并且早就死了。
只是一直漂浮着,难以察觉而已。
“啊!!”
红裙女人和中学生始料不及,对上谢顶大叔那令人悚然的模样,都被吓得尖叫出声。
“他……他怎么死的?”同在客厅睡觉的眼镜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他们为了避免意外,之间隔着的距离很远,眼镜男把自己绑在靠近墙壁的一个柜子上,而谢顶大叔则是在距离他十米开外的壁橱那边。
陈歌表情也凝重起来:“昨晚有什么动静吗?”
眼镜男摇头:“没有,也可能我睡死了,没有留意……”
叶文文面不改色的慢慢靠近谢顶大叔的尸体,近距离观察了一番。一点都没有惊恐惧怕的意思。
“面目狰狞,嘴唇发紫,是窒息而亡的。”叶文文像个有经验的法医,语气颇为肯定。
陈歌下意识地转头问蒋池:“他是不是踩到了自己的影子?”
蒋池同意他的看法:“有可能是,否则至少还应该有一个人死亡。”
按照之前的规则,如果谢顶大叔是被人踩到了影子,那踩到他影子的人同样要死。
但现在死者只有一个。
上班族瘆得慌:“昨晚睡觉的时候,大家不是都固定住身体了吗,他怎么会踩到……”
黄毛晦气地啐了一口:“他蠢呗,要不然就是半夜想上厕所,解开了绳子,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影子。”
叶文文却提醒了起来:“还有第三条规则。”
陈歌陷入沉思:“对,如果看见没有影子的人,不能回答问题,这个大叔睡觉的地方离门边比较近,是不是他……”停顿片刻,“半夜遇到了没有影子的人?”
刚提到门,所有人鼻尖又本能地冒出那阵遏制不住的血腥味,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腐败得更厉害了。没人敢多看门一眼,可就在这半秒的停顿里,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所有人都听见了。
清脆而有力,十分清晰。
叩叩叩——
房内彻底沉寂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只留下沉重的呼吸声。
这种时候,外面是外太空……这种地方,谁会敲门?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去顶住门,没有上锁的房门已经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
门外,是近乎抽象的黑,太空神秘无垠,却如同深渊般难以让人直视。
一个白影落在门边,穿着一套厚重的航空服,戴着玻璃面的头套,即便是航空服让他的身形不符常理的巨大,但同样不难看出,这人原本的个子也非常修长挺拔。
进了门后,那人一只手将一个硕大的手提箱放在脚边,另一只手压住脖子处的按动型开关,嗤地一声压力外泄,他把沉重的头套摘了下来。
是一张年轻人的脸,长相清俊,栗色长发,敛着的细长眉眼间有些寡淡的神情,显得那样的倨傲和漫不经心。
而同一时间,众人惊恐地发现,这人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的是驯兽师。
如果看见驯兽师。
请不要回答他的问题。
而那人立即开口询问了一个问题——
“谁是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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