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漂浮宅邸
不速之客的声音淡淡的，从玻璃的头套里传出来，显得机械冰冷。
“谁是蒋池？”面对注视，那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又重复了一次。
陈歌和叶文文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互看了一眼。
其他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蒋池也没有回答。
蒋池倒不是害怕，就是通常来说，被人指名道姓多少会有些不悦，所以看向来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的态度。
发现房间内依然没有人回答，那青年把视线穿过众人身后，看了一眼墙壁上出现的规则。
“哦。”那人低低地说了一声，然后兀自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捞人的，不是副本内的npc。”
不知是这小青年的性格太淡漠，还是他疏离的眼神让人有些距离感，众人思忖着，面面相觑，始终还是不敢跟对方搭话。
然后小青年上前一步，把门关上。
蒋池发现原来他没有影子，是因为刚才站着的地方正好有门外的房檐灯与房间的光源对撞，所以靠近门边的物体都没有影子。此刻，紧闭的大门阻绝了光束，他斜长的影子才被印了出来，大家才发觉这是一个误会。
“他有影子！”眼镜男叫了一声。
一句话就突然炸锅了，刚刚还抿着嘴死活不肯开口的众人，顿时争先恐后问了起来。
“这人是谁？”
“什么是副本，你刚才说副本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过来的，外面不是太空吗？！”
“你说的捞人是什么意思？”
长发青年好像很怕吵，面对叽叽喳喳的问话，挑了最后一句回答：“捞人就是救人。”
“救我们？！”
“我们得救了？你是救援人员吗！”
“你是从空间站过来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几个人都被欣喜淹没，结果转头却被那面无表情的青年浇了一桶冷水：“只能救一个。”
“什么？救一个？救谁？”
“蒋池。”
这会儿，大家再也没有顾忌，纷纷转头看向了蒋池。
就这齐刷刷的目光，答案相当于白给。
蒋池：“……”
蒋池轻描淡写：“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们也不认识，为什么要救我？”
“执行任务。”青年依旧惜字如金。
“谁的任务？”
“老大。”
听到这句话，蒋池身后的陈歌和叶文文用无声的眼神交流，然后趁着众人没有留意他们，陈歌还朝着叶文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蒋池抬眸打量了青年一眼，年纪轻轻，也不像出来混的人，老大，是什么□□组织吗？
青年想了想，说了句较长的句子：“我这边来得太急，没详细看资料，只知道你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老大要求务必把你救出来。”
然后拎起随身携带的那个大手提箱，横在身前，啪地一声打开锁扣，从里面拿出了另一套宇航服，递给蒋池。
“跟我走。”
这句话换谁听了都像遇到救世主般如蒙大赦，蒋池却并未领情。
他没有接过：“能力？我的什么能力？”蒋池非常在意对方说的这句话。
详细讲讲。
小青年一直无波无澜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波动：“哦？你不知道能力？”说完他暗自思考了一下，小声疑惑道，“原来你还没有觉醒？”
蒋池茫然地歪了歪头。
这人又提到了觉醒，和刚才陈歌提到的一样。
小青年也很利落，二话不说，宇航服重新塞进手提箱：“那暂时不能救你出去，老大说了，如果你还没有觉醒，就需要通关副本来觉醒能力。”
蒋池原本也没打算让他救，小青年自觉的动作倒让他颇为省事了。他本来还想问什么叫觉醒，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再回答的意思，准备收拾完后离开。
蒋池揉了揉眉头，既然人都来了，让人白跑一趟挺过意不去。
“等等。”蒋池开口。
小青年收拾宇航服的手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是来救人的？”
“嗯。”
“那你带一个人出去吧。”蒋池顺手一指，指向了人群中最矮的那个女中学生，“你把这个小女孩救出去，就是一中学生，年纪太小了。”
陈歌挑了下眉头，原来有的人只是看起来高冷难以亲近，其实心地还不错。
小青年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点头：“可以。”
可憋闷了许久的黄毛，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挤到人前，打断两人的对话：“等等等，凭什么带她出去，又不是他妈的泰坦尼克号，还让女人和孩子先走？”
说着想去拍长发青年的肩，被对方用手迅捷地挡开。
“这样，兄弟，你带我出去，老子出去后给你三万！”黄毛开价。
其他人也坐不住，上班族声音很虚，微弱地提道：“我其实也是个尊老爱幼的人，平时在地铁公车都会让座，但这个地方会死人的！能不能带我出去，条件随便你开！”
“我！能不能让给我！”红裙女人急得肩膀都有些颤抖。
女中学生愣愣的眼睛看着他们你争我夺，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青年曲着手指，懒洋洋的抓着宇航服，无视地路过那几个人，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沉冷的样子很有气势，甚至带点狠厉。
青年浅色的眼瞳掠过众人，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蒋池说带谁，就带谁。这是他让出来的机会。”
淬毒一般的视线直冲人心底，毫无商量的余地。
争抢的人只能通通闭上嘴，就连最不服气的黄毛都矮了下去。
“穿上。”青年把宇航服递给战战兢兢的小女孩。
女中学生抬起已经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置信地道：“可是……可是我没有钱……”
青年不苟言笑，虽然表情依旧冷漠，但语气明显无奈地缓了下来：“不花钱。”
女中学生看了一眼青年，又转头对着蒋池：“谢谢……”
她吸了吸鼻子，在青年的帮助下穿好了宇航服。
临走前，长发青年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试图把自己龟缩在众人身后隐身的陈歌身上，而陈歌不知为何，装模作样地躲避了青年的注视。
长发青年像是对陈歌说到：“既然白鹿组的人在，那就拜托你们照顾下蒋池这个新人。”
陈歌挠了挠头，视线避无可避，最后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随后声音放得越来越低，“何况，你看他的样子，哪点需要我照顾……”
大门重新被打开，幽深的太空让女中学生瑟缩了一下，青年将自己的安全绳与她的扣在一起，然后侧过头，像给了蒋池一个提示。
“对了，老大说如果你没有觉醒，让我提醒你，坚持自己的信念和法则，就会让你的能力觉醒。”
说完青年便带着穿好太空服的高中女生跳进了太空。两人朝远处飘去，直到消失在深邃的黑色背景里。
等青年离开，惊魂未定的众人看了看大叔的尸体，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有人提议既然死于太空中，就让大叔回归太空吧。
陈歌和叶文文把大叔的尸体用床单盖住，蒋池也主动帮忙，然后三人一起把尸体推出了房门。
“也算是太空葬礼，很时髦的下葬方式，一般只有亿万富翁才能享受这待遇。”陈歌还是一副很看得开的语气说道。
但蒋池显然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什么是白鹿组？”他扭头问陈歌。
“哈，这个……”陈歌挠头。
看躲不过去了，叶文文和陈歌眼神交流一下，陈歌开口说道：“好吧，就简单给你们解释一下。”
陈歌说道：“首先要从你们收到的短信说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有人因为违反了某种特定时间的特定规则，而被卷入某个时空，进行极限逃生。”
“这种情况已经演变为一种类似灾害的存在。因此逃生灾害，也与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并称为地球灾害之一。”
“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一直没有对民众公开，处于保密状态。官方为此成立了地球逃生规则灾害处理委员会。”
“被卷入的无限流世界副本，被叫做逃生规则领域，俗称游戏副本，参与者也叫玩家。”
“副本由领域外规则和领域中规则两部分组成。违背领域外规则的玩家会被卷入副本，在副本中违背领域中规则会死亡。”
“领域外规则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但可能会被人忽略。官方会通过防治中心发布预警信息。这也就是你们收到的短信。”
“逃离副本的方式也分两种，一种是满足隐藏的通关规则，另一种是保持生存状态等待灾害自然消失。但第二种时长不可控，短则几个小时，长的甚至可能持续数年。”
“隐藏规则一定会出现在某个地方，但即便不发现规则具体文字，也可以因满足规则而逃生。”
“如果无人生还，此灾害就会卷入更多人数，总灾害等级就会扩大，如果成功逃生，此灾害会消失，灾害总等级会缩减。”
“而白鹿组，就是是逃规委下属的灾害控制小组，代号白鹿组，负责通关逃生灾害控制灾害的，我和叶文文就是白鹿组七团的人，我是七团团长，目的是通关副本控制灾害等级。”
听陈歌解释完，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大家进入了所谓的灾害副本。
“既然你们是专业的，那肯定能帮我们出去。”上班族男子好像放心了很多。
“也未必，”叶文文有些冷淡地说道，“我们只是负责通关副本，副本如果不能通关，会扩大化，给更多的人带来灾害。所以只要能通关副本，我们会不择手段，当然，也包括牺牲自己。”
叶文文的这句话又让众人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毕竟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只要副本能通关，谁都可以牺牲。白鹿组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何况他们这些路人。
“还有，据统计，普通人能顺利逃生的概率只有015,也正因为生存率低，所以官方得以将逃生灾害的事一直保密，毕竟能活着出去的人少之又少，就算讲起这些事，旁人也不会相信。”叶文文又补刀道。
众人一听生存率这么低，绝望的表情已经浮现在脸上。
“别这么严肃嘛，也有好消息。”陈歌见叶文文把大家吓到了赶忙说道，“从副本逃生的玩家受伤都会自动复原，只有死亡是不可逆的。所以受伤不用怕，只要不死就行。另外，通关副本都有通关奖励，根据难度不同奖励珍稀度不同。”
“谁要这奖励啊！拿命换啊？！”黄毛崩溃。
一听死亡不可逆，众人更害怕了，红裙女哭得更大声了。
陈歌挠了挠头，一副没想到安慰不成反而起了反效果的无奈苦笑。
“那刚才的青年，他认识你们？他是什么人？”蒋池没有在意死亡的事，反而问道。
“不认识，应该是知道白鹿组的存在，看出我们因是官方的人。他应该是民间组织的成员。”
“民间组织？”
“嗯，反正就是类似帮派什么的坏人，最好不要接近。”陈歌故作严肃。
“那你们还让他带着小女生走了，安全吗？”蒋池问道。
“额……也不是那种坏人。”
蒋池无语，那还能是什么坏人。
“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他可以直接离开？”蒋池又问。
“你问题真不少，别人都想着怎么逃生，你却想着怎么增加知识？”陈歌笑了一下。
“不能说？”
“也不是不能说。”
“那就说说。”
陈歌点了点头：“好吧，就当是照顾新人。”
“强行进入副本的方法也有两种。一种是先到达灾害预发生地，通过主动违背领域外规则进入副本。”
“另一种是通过其他副本获得的道具进入。这两种的区别是，第一种会以逃生玩家的角色参加，第二种则是非逃生玩家，不需要理会副本内规则，通过某些道具还可以带人出去，俗称捞人。”
“参与捞人的救援人员不能参与游戏或者影响游戏进程，也无法控制灾难等级，只能救援。道具十分珍贵稀少，只有高难度副本可以获得，不是特殊情况不会使用。”
“方式一进入副本有些东西不可携带。方式二进入可以携带任何东西。白鹿组的我和叶文文是第一种方式进入，而刚才那个小哥是第二种方式进入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救你，那你就得出去问他们所谓的老大了。”
陈歌说完无奈地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给蒋池做了回彻彻底底的新人辅导官。
蒋池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用的知识增加了。
“你们和那个青年，觉醒者？”蒋池又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什么是觉醒者？”
陈歌微笑着说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只能说，觉醒者当然不是普通人了，如果生存率像普通人那么低，怎么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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