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吃醋的资格
岁宁自己回到阡守地。
说实话，拯救苍生的方法他们三个根本不可能在历练中找到。
那为什么要让他们去白费功夫？
“是啊，狗系统。为什么让他们去白费功夫？”
“……为了剧情发展。”系统很配合的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确实是，但我想，除了实力，最重要的剧情不应该谢尘儿砸和余安女鹅的婚姻大事吗？”
“……是……吗？”
但岁宁没有理会它，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
“显然慕阳跟着他们不太合适啊。”
“我已经叫慕阳明天赶回来了。”
系统知道自己没有决定权，“……你开心就好。”
为什么不让慕阳一起回来？
岁宁笑了笑，雪禅峰上的传灵球还成堆的在房里飘着呢！
当面读信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差别？！作为长辈当然要顾虑他的感受！
岁宁回到山脚正要往雪禅峰上赶，只见山上一个身影正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她袭来。
我他妈的一天天的让人省点心吧！！！
岁宁跃身直上，拦腰抱住那个跳楼，不，跳崖的少年。
岁宁本就灵力不足，这冲击力直接让她一个踉跄撞到身后的树。
“斯∽”痛呼出声，分不清是背部撕裂般的痛还是手臂的剧烈麻痹。
那个被救下的少年不仅没说谢谢，反而委屈的哭起来。
痛的明明是我好吧？！！哭啥哭？
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人，岁宁当然不会吐槽这种事，除非疼痛让她失去了专业素养。
她忍着疼痛，拉起那个少年的手，就这样握着，让他知道有人陪着。
岁宁不说话，等着他宣泄完自己的情绪。
在此期间，岁宁打量起他。
衣服整洁干净，头发束起，除了有些凌乱，也还算整齐。排除被霸凌的可能。
借握着的手探查了一番灵力，灵力还算可以，脉络清晰。排除走火入魔和自卑的可能。
那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岁宁想不通，一看他的脸。
好家伙，这不是欺负慕阳被罚跑20圈的少年嘛？！
难不成是良心发现，羞愧难当，打算以死谢罪？
“宿主你想这么多，不如开口问。”
“狗系统，你懂啥？！”怼归怼，岁宁还是开口问了。
“你叫封凡对吧？”
平静下来的少年红肿着眼点点头。
看这眼睛，跳崖前也是哭过了。
岁宁握紧了拉着他的手，“不想回去是吗？跟我先回雪禅峰吧。”
声音温柔，语气平和。是专业练过的标准样。
不等他回答，岁宁就开始住山顶走。
牵着手，那少年也跟上来。
熟悉的场面，可惜现在是夜晚。
岁宁的身体比拉慕阳时更弱，更何况这次是从山脚开始走。
走到半山腰，岁宁觉得自己要没了，但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她带个人飞，何况走路更适合有心事想轻生的人。
走一段停一段的，岁宁表面平静如水还装作是在担忧封凡而故意走走停停。
封凡倒也配合的领悟出岁宁是为了他，“多谢宁仙尊。”
岁宁点头，“不必客气，你可好些了？”
封凡也点头。
点头不语，应付敷衍，说明还是心里过不去。
但岁宁真没精力陪他散心了，也不能让他看到慕阳的满屋子的灵球。
“明日此时，你上峰寻我，我陪你喝酒，如何？”
“……好。”
“说好了，明日此时，我要见到你。”得确保他不会再一次寻死。
“嗯，会的。”他诚恳的说，然后双手环住岁宁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抱了她好一会。
拥抱是少年最高级别的感谢，信任你，依恋你，想从你那获得安全感。
岁宁单手回抱他，另一只手顺他的头发。陪伴是最好的安慰，身体很累，这个拥抱温暖的是两个人。
有一群儿子真好。岁宁感慨。
等他松手，作揖，“弟子逾矩，望仙尊责罚。”
这有什么值得责罚的？“不必，快回去休息。”
封凡又作揖，“多谢仙尊。”然后转身离去。
为什么突然客气起来
岁宁懒得思考，见他无恙也就心安理得的飞身上峰，推开门就把所有的传灵球收入自己的尾巴。天然的储界，不用实在可惜。
然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倒头就睡。
等到封凡敲响房门，岁宁才惊慌着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床下摆放整齐的鞋子。真不错，累成狗了还能保持优良作风。
睡了一天一夜，好在精神恢复了。
“来了。”
简单整理着装，岁宁出来，封凡带了几坛酒。
两人坐在石阶上。
“你怎知要自己带酒？”岁宁开口。
封凡抿嘴一笑，“因为宁仙尊此处无酒。”
…………这是个理由吗？不过确实没毛病。
岁宁不想纠结这个，她打开一坛酒茗了一口，这酒跟啤酒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岁宁还在感慨这种美酒以前没钱享受，旁边的封凡已是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豪迈的样。岁宁一时竟不知该觉得他跳崖是假象还是现在假装风轻云淡。
“为何跳崖？”岁宁看向他。
他看了一眼岁宁，抱着酒坛低了头。
“……大概是觉得这个世界没人需要我吧。”
岁宁震惊。好熟悉的话啊，许久没听到了，这不是每个人在一生中总要感慨几次的经典句子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以前我也从没想过。过去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安排好的一般，只觉得我该这样做，就像当时找慕阳的麻烦，就像事事针对所有人。突然有一天不知怎么了，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感觉……以前的自己很陌生……这个世界都很陌生……宁仙尊你懂这种感觉吗？”
“……大概，也许，可能，说不定，你多讲些我就懂了。”
岁宁支支吾吾的答话，心里已经炸开了。“狗系统，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大概，也许，可能，说不定，你再仔细分析分析就有答案了。”
“有样学样啊你？！！狗系统。不错不错。”
封凡见岁宁的反应，叹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我感觉全世界都在围着宁仙尊你或者是你的徒弟转，所有的事都与你们有关……你们其乐融融，你们勤奋刻苦，你们天赋异禀……有些荒唐，但我就是感觉的到。甚至觉得这是应该的，世界就该属于你们。”
诶，这话岁宁不能认同。
每个人都是自己视角里的主角。这个世界是有她官方认定的主角，但只包括谢尘和余安吧！
我只是个炮灰，不敢相提并论。不敢不敢。
“我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其他师兄弟完全没有这种感受，他们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激情满满的重复这种修炼生活，他们的性格也从未改变，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你他们就是这样的人。而我不知这样生活的意义何在，感觉这个世界很虚假，像有人安排好了般，这让我很痛苦……”
他说的很快，且言语激动，岁宁没有说话的机会。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岁宁知道这个少年不一般。
“你这样多久了？”
“三个月左右。”说完仰头又是一大口酒。
岁宁等他喝完了整整一坛才拍了两下他的肩，“世界不会抛弃你。”世界懒的理我们这种炮灰。
当然岁宁还是有为人师表的觉悟的，她没有说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话。
正当她想说些安慰他并悄咪咪表扬和暗示他关于觉醒自我意识这件事时，封凡竟然丢掉手中的酒坛，一把搂住岁宁，岁宁原本就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这样一拉，岁宁只好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保持平衡。
这样看起来就像在拥抱。
当然岁宁并没有推开。在进行安慰时，适当的肢体接触是必要的。而封凡这时低声哭起来。
虽然这很突兀，但岁宁还是回抱了他表示安慰。
良久，岁宁陪他喝完了酒。
确切的说，岁宁只喝了半坛，但也已经晕乎乎的了。
封凡倒是没有醉意，“宁仙尊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必了，你回去忙你的吧。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封凡却做出一副委屈的面容，自嘲般苦笑一声，“我哪有要忙的事。”
岁宁自问不是个同情心随便泛滥的人，可以残忍拒绝他的请求，但现在这个娃子，这个也算是自己儿子的产生了自我意识脱离人物设定的人，让她狠不下心拒绝。
但她还是没有要封凡扶，只让他跟在身旁。
岁宁跌跌绊绊的走着，发现主殿的石阶下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发现是慕阳。
岁宁有些窘迫，她不想让慕阳看到自己这幅醉醺醺，不配为人师表的模样。但显然已经被发现了，何况房间是一定要进的，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岁宁本以为慕阳会急忙忙的来扶着她，甚至说几句“师尊怎么喝酒了”这类关心的话。但慕阳只是站在石阶下看着她。
岁宁想打个招呼，谁知走进一看，石阶上横七竖八的酒坛子。
好家伙，这小兔崽子喝酒了！
“慕阳。”岁宁冷声说到，她等着慕阳自己认错然后在义正言辞的教训他几句。
可慕阳却没看她，反而看向她身旁的封凡。
慕阳这孩子，按设定应当是不记仇的……记仇也不会打击报复的。
但现在慕阳看封凡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一时有些怀疑慕阳是不是也产生了自我意识，岁宁站在离慕阳五米多的地方停下了。
慕阳见她不走过来，“师尊，过来。”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旁。
岁宁反应过来就开始动身往他身旁走，酒精让意识模糊，所以变得听话。连要教训慕阳的事都忘了。
可封凡却伸手拽住了岁宁的胳膊。
岁宁疑惑的转头看他，“有事吗？”
封凡没有回答岁宁，他对着慕阳说：“身为弟子怎可命令自己的师尊。”
慕阳盯着他那只手，“这是我们雪禅峰的事，与旁人何干？”他特底加强了旁人二字的语调。
岁宁闻出了火药味，用另一只手拿开了封凡拉着她的手，“封凡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回去。”
“没事，宁仙尊，下次弟子再找您喝酒，告辞。”
说完转身离去。
岁宁走到慕阳身旁，发现他紧紧握着拳头。
岁宁一笑，“你怎么了？被谢尘欺负了？一个人喝闷酒生气？还是你记仇，想报当时他踢你一脚的仇？”
“师尊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
慕阳看着岁宁茫然不解的表情，一股闷气不知怎么发泄，语调有些冰冷，“师尊不是说过不会再有其他徒弟了吗？”
哦，说的是收徒啊，那自己也没有违背诺言。
“我只是陪他喝酒，安慰他几句而已。”
“只是陪他喝酒，安慰他几句而已？”
怎么地，我说话不清楚？你还要复读一遍？“嗯，是啊。怎么了？慕阳你怎可对他如此不礼貌。”
那可是一个处于生命迷茫期的少年啊，心理是脆弱的，禁不起这种冷漠对待的。
“怎么？师尊很在乎他吗？”
岁宁发现慕阳的情绪不太对，但只觉得是酒精作祟，“你喝醉了，不要发酒疯，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说。”
“师尊心虚了？在乎他就收他为徒啊。”
“我说了，你喝醉了，我不与你争辩。”
“师尊一再转移话题，都是为了他么？”
岁宁：“……”？？不是，这逻辑怎么来的？还有慕阳现在是不是在无理取闹？
“师尊默认了？”慕阳向她走近，步子稳的根本不像喝了不知多少坛酒的人。
岁宁脑袋晕，不想和他胡闹，“嗯，是啊。你要怎么样。”
岁宁发誓，真的是酒劲上来了才说出这些话。她自己也在几分钟后懊悔不已，因为她看见慕阳在听完这些话后脚停了下来并瞬间红了眼眶。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脸上的酒意绯红也消退了许些，像是被泼了冷水般清醒过来。
他呆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岁宁，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戳着食指，“师尊说的是真心话？”
岁宁看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咯噔地痛了一下。
但话已出口，脑子里的酒精一直在怂恿她说‘是’然后直接离开。岁宁忍着这个暴躁的想法，沉默的站在那。
慕阳却再一次当她默认，牙齿重重的咬着下嘴唇，眼泪呼之欲出。
岁宁看着慕阳一个转身闪入夜幕，知道他肯定生气了。
“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委屈上了。我收徒也是我的权利。”岁宁在心里和系统愤愤不平的吐槽。
“宿主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不是，只是这酒精让我很烦躁。”经慕阳这么一闹，酒已经醒了大半了。
岁宁坐在石阶上吹风，顺便，真的是顺便，等慕阳回来。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一遇到慕阳的事，你就很急燥。”
“自然，我喜欢他。”
“……”
“不算男女之情吧。当初构思慕阳这个角色时就很喜欢他，他的经历很悲惨，我对他一直是怜爱和同情的。其实只是同情我自己而已。”岁宁借着醉意，想着反正没人听到，就和系统解释起自己的小心思。
“人性是自私的。我构思的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影子，借慕阳来发泄自己想毁掉一个人的欲望，想让他的痛苦比我多，让他替我哀嚎。”
“都一样。”系统冷不丁的来一句。
“嗯，都一样的。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所以不敢面对自己对慕阳的感情，哪怕只是单纯的怜爱。”
“……宿主去找他吧。我知道你很想去道歉。”
“……狗系统，你很了解我？”话虽这样说，身体倒很诚实的起来了。
岁宁去了慕阳的房间，很明显是有过人进来了，倒扣着的茶杯摆正了一只放在桌子前沿，但里面没有人。
慕阳能去哪呢？
岁宁思考片刻，径直往山梯走。
到半山腰处果然看见慕阳坐在石阶上发呆，连自己走近都没察觉。
岁宁挨着他坐下，“慕阳，对不起。”
慕阳这才转头看向她，“师尊为何要道歉？”
“不知道，但你不开心了，我就想道歉。”
“……”
“好了不逗你，因为我说错话了。我没有要收封凡为徒，为师答应过你的，从未忘记。”
“我没生师尊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
哈？！“为什么？”
“……没什么。”
沉默一会后，岁宁开口，“既然没事，那我们回去吧。”
慕阳却不理这句话，“师尊喜欢封凡？”
哈？！慕阳的思维真的跟不上啊！这都哪跟哪啊！
“不喜欢。”虽然不知道他为啥这么问，但不喜欢一定是正确答案。
突然，岁宁理解他的行为了。慕阳一定是吃醋了，小孩子的护母情结，害怕本该属于自己的疼爱被人抢走。
思及此处，岁宁怜惜的抚摸起他的头。
慕阳却在她摸了几下后侧身躲开，“我不是小孩，还有师尊为什么对所有人都这样？”
不然呢？！摸头对孩子很管用的，这是获取好感的不二选择。
“……怎么了吗？”
慕阳恨铁不成钢般黑着脸，“就是知道师尊会对所有人这样我才生自己的气。”
岁宁秒懂，“所以你发现自己在我安慰封凡时很难受，你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糟糕？”
“……差不多吧。”
这孩子好可爱，想摸脸怎么办！
“这很正常的，慕阳。你不必在意，就像我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和其他人走得近也会难受，这叫吃醋。”岁宁很认真的在给慕阳科普。
“我昨晚就回来了，就跟在师尊身后。因为师尊要求我第二天回来，所以没有出现。”
“……”不错，说明修为进步很大，跟踪也没被发现。
慢着，重点好像抓错了。“那你都看到了？”
“嗯。”
好家伙，怪不得反应这么大。自己敬爱的师尊以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对待伤害自己的人。是个人都会心里难受的吧？！
“我看见师尊牵着他的手走石阶，看见他突然抱师尊，师尊没有推开反而回抱住他，看见师尊和他一起喝酒耳语……”
慢着！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像在说自己婚内出轨，夜会情人。
“打住。”岁宁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那只是普通的喝酒聊天，普通的安慰手段而已啊！你也看到他跳崖寻死了，他轻生啊！我当然要管！”
“就是因为师尊这样做是对的我才生气。气自己没有资格，没有立场，没有理由吃醋却偏偏心痛的要命。”
慕阳一顿言语输出让岁宁觉得自己又喝醉了，脸色绯红，面容滚烫。这小子的话怎么这么像暗恋的人借机表白啊？！啊啊啊啊啊，他是小孩啊，收起你肮脏的想法！！
“好了好了，误会解除了。为师不怪你，这是正常的，回去休息吧，明日为师有任务交给你。”
岁宁说完也不管慕阳什么反应，直接飞着逃离现场。
慕阳看着岁宁离开的背影不说话。
我想要那个吃醋的资格和立场啊。师尊你明不明白？说出来会被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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