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魇
慕阳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被灵力绳捆绑在阡守地训场的主柱上。
四肢无力，身体感受不到灵力。
他正困惑，却看见下方全是同门。
阵容规整，脸色严肃。
站在最前排的是几位长老，都对他投来厌恶的眼神。
岁宁最甚，嫌恶的神色仿佛看到的是一口不小心沾上的痰。
慕阳顿感不妙，他想要开口询问自己做错了何事。更想直接跪下祈求师尊的原谅，不管是什么事。
可张开口却发不出声，喉咙嘶哑，传来阵阵腥甜。
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岁宁嫌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他只能不断的祈祷不要是那件事。
但掌门的话将他打入地狱。
“孽徒慕阳，罔顾人伦，对自己的师尊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所以弟子在这一瞬间沸腾起来。
人语混乱，慕阳听不清。
他只觉心入冰窟，冷到身体颤栗。
师尊会怎么处置自己？
打骂？公开处以酷刑？
他不在乎□□的惩罚，只要师尊不赶他走。
这样想着，他死死盯着岁宁，只要不是赶他走，他不在乎。
他心怀侥幸的看向岁宁，如果师尊使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该多好。
哪怕只是一眼。
可岁宁却没有理会他眼中的祈求，冷冷的开口：“此刻起，他不再是我徒，将他赶出阡守地，永不得踏入。”
一句话将他心里的防线击的粉碎，干涸的眼睛突然被润的刺痛，心脏一阵阵的被窒息感笼罩。
可是师尊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
慕阳猛烈挣扎，他想挣脱捆绑，想跪到师尊的面前求她别赶自己走。
可是所有人都转身走了，慢慢的走进一片黑暗中。
整个世界只剩他在黑暗中无声的嘶吼着，眼泪肆意流淌，身体动弹不得。
一瞬间周遭场景全变了，那个魔修死死抓着他的脚，半截身子配着满世界的暗红，他面容狰狞，报复似的冷笑，“你……是我们的同类……”
而后是嘲笑，笑的大声放肆，“你不会得善终的，一遍遍重复你的恐惧……不断的寻找，得到，再失去。”
而岁宁昏迷时只觉得这感觉非常之熟悉。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栋楼前方。她想问系统是怎么回事，但强烈的心悸让她顾不得这是不是真实。
她立刻抬头。
楼顶上站着一个男人。
“别跳，求你了爸。”岁宁声音颤抖，脚也不自主的颤栗起来。
原本是喃喃自语，然后变为冲着楼顶大喊。
可是距离太远了，声音根本传不到上方。
岁宁立马拔腿往楼上跑，不知疲惫的爬楼梯，至少要见到他一面……
可这楼梯好似没有尽头，满心期望得到的是记忆中相同的水泥袋落地的闷响。
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像被人拖着极速向下坠。
等意识开始清晰，发现自己已经是濒死状了。
躲过了追债的混混，却被来访者家属‘报复’。
怎么就是沟通不了呢？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一次帮他摆脱心理阴影啊……
有很多事本来就只能靠自己想通的，岸在对面，给了你船，开向哪里还是只能问自己。
好累啊，身体和精神都想休息。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只有这样想才能睡得着，比安眠药好用些。
就是在这段时间开始构思那个故事。
每个人都要遭受痛苦。像自己一样要被社会遗弃，要被排挤到阴暗的角落，要被毒打唾骂，要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要感同身受……
慕阳才是那个被偏爱的角色。
完全一样的，自己和他。即使讨厌这个世界，还是会热爱它，没想伤害别人。所以只能讨厌自己。
那个逃离了现实的梦好真实，真实到不想醒。
就这样想着，意识一点点沉睡。
等等！
慕阳！
慕阳的经历开始闪现，他在地上翻滚扭曲，在地上爬行……这么真实的痛苦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一遍遍的师尊仍在耳畔，少年天真烂漫的笑容历历在目。这些怎么可能是臆想出来的。
这样一想，爸爸跳楼时自己明明不在现场。
有了现实记忆，梦境就显得虚假了。
一旦意识到这是梦境，清醒就不是难事了。
岁宁从幻觉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没来的及高兴自己还在这个温暖世界，慕阳的抽泣声就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岁宁立刻摇晃慕阳，“慕阳，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可慕阳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岁宁继续叫他，“慕阳醒醒。”
连续几遍都没反应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根本就不在我原本的构思里。”
没有回应。
“狗系统，回答我！你这是违背作者意愿，我要投诉你。”
其实故事走向早就不受控制了，岁宁心知肚明，但现在她只是想要系统回答她，哪怕只是说说风凉话。
可惜依然没有回应。
不管了，正想施术法把他的灵识强行拉出封凡的识海。
手刚抬起，封凡就抓住那只手阻止了她。
“宁仙尊冷静。强行唤醒识海中的灵识会损害灵智。”
“可我没办法了啊。”看着慕阳冒出的虚汗，他的幻境一定不是好事。
如果是以前那些记忆……
尽管没有原著里的惨不忍睹，但还是不想让他经历。如果可以，岁宁真的想删除他的这些记忆。
“有的，宁仙尊忘了吗？在识海中，美好和邪恶是自动分开的。”
岁宁没有设定过这个，但她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慕阳是邪恶，那他一定会被封凡的意识驱逐出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慕阳是灵魔体？
岁宁的警惕性高了起来，封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解释，“我是说可以把我记忆中的恶念提取出来围裹住他。”
说完伸手亮出那一团黑不溜秋的怨气。
岁宁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宁仙尊听我说，刚刚回想起与母亲分离和初入阡守地的记忆后，我就清醒过来了。看到你们昏迷，我知道你们是被噩梦魇住了，所以立马去提取恶念怨气。”
他的神情严肃，眼神坚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岁宁接过那团怨气，用灵力将它送入慕阳体内。
不多时，慕阳的灵识就消散了。
岁宁见状也退出了封凡的识海。
封凡站在两人身旁守候，担忧的看着慕阳。
“接下来呢？”岁宁问他。
“要宁仙尊自己去他的识海唤醒他。”
岁宁了然的点头，“你走吧，不必在这等。”
可封凡没有动身之意。反而支支吾吾起来，“宁仙尊……”
“有话快说。”
“慕师弟染上了恶念，你千万小心。还有，那些怨气的源头是我，不是慕师弟。”
“……嗯，你走吧。”
岁宁亲眼看着封凡下峰，然后把慕阳扶到床上，打了个结界笼罩住两人才开始探灵。
不是自己不想相信封凡，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事关慕阳安危，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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