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想慢一点,她想快一些
要说到居不易,非得硬夸一下他的话,就不得不说他有着与自己外貌、言谈不甚相符的谨慎和靠谱。
比如,在这一片漆黑中,邬山月准备往石门上爬的时候,他会提醒要注意头顶;同样到了现在,邬山月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又再一次被他给拦了下来。
“诶诶诶,你确定门的这一头和那一头就真得是一模一样?万一你这边跳下去了,那头是万丈深渊,你岂不是直接嘎嘣脆了?”
“我先前不已经说了嘛,我被拖过来的时候,感觉路上并没有很崎岖。”
居不易摇了摇头,啧啧地依旧担心有诈:“可咱现在就坐在机关门上,那门都能有机关,你怎么能确定就没有机关陷阱呢?”
“那你说,怎么办!”
居不易摸遍了全身,摸到了腰带,叹了口气解了下来。掂在手里,这上面镶金嵌玉有些重量。他把腰带系成了一团,小心翼翼地丢了下去。
“啪”的一声随即传来,邬山月也马上感叹:“呀,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块好玉呀!”
居不易很骄傲:“嗯,识货,但还不够!我这腰带上面的绢绣才是一等一的珍品,只不过是不听响而已!”
“好好好,用这么好的东西来探路,我感觉我的命瞬间都值钱了!”邬山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我去帮你把这腰带给捡回来!”说着便要往下跳。
居不易慌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诶,先别急!”
“又怎么了,大哥……”
“万一这个机关是超过了一定承重才会自行打开的那种呢!你直接往下跳,不还是得嘎嘣脆?”他说着,甩开了邬山月的手,又咳嗽了两声,示意自己接下来的后话才是重点。
邬山月憋着笑,耐着性子等他说,结果黑灯瞎火中一只大手突然摸到了她的胸……吓得她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你干什么!”
“手呢?”
“刚你不撒开了吗!”
“我这次要抓你两只手!”
因为邬山月刚才的反应非常快,居不易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摸着哪儿了,但邬山月那一甩手却是实实在在地甩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这会子自己还有气呢,愤恨地说:“我是想抓着你两只手,把你慢慢地往下送,等你稳稳地着了地我再松手,不行也能拽住你,不至于让你嘎嘣脆啊!”
“不要!”邬山月应激地一口拒绝,但话音落了她也意识到居不易的话很有道理,自己没理由要拿小命赌气。
正想着开口服软,居不易却以为她声落就要往下跳,这回是一把抓准了她的腕子:“诶,可别跳!”
“没跳呢……”她哼地一笑,顺着角度主动地摸到了居不易的另一只手,竟用一种勉为其难地腔调说:“就照你说的办吧!”
居不易原想回呛一声“不识好歹”,但捏在手里的小手滑不溜丢,软腻腻,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想要说什么。好在邬山月紧跟着开始了小步挪动换角度,他才又回了神,哼笑了一声道:“来吧!”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待邬山月转好了角度,脚刚要顺着石门往下滑,居不易又猛地来提醒:“诶,小心!”
“你别老一惊一乍,回头再吓得我直接摔了!”
居不易还真软了声:“我是想告诉你,我抓你抓得很紧,你慢慢来,别一着地就撒手,等切切实实地站稳了再说!”
“哎呦,我的天哪,你怎么这么啰嗦,是把平日里讨价还价的劲儿全使出来了吗?”
这一声埋怨后,居不易还真就闭上了嘴。但也真如他所说,他把邬山月抓得非常紧,感觉手指头几乎要掐进了对方的手里。
邬山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辨得清楚好心肠。但她现在深刻地感觉到居不易的手抖得很厉害,这惹得她忍不住一边慢慢往下挪,一边还能抽出空来取笑道:“诶,老财迷,不是我说啊,你真的有点儿虚,得进补了!别整天抠抠搜搜,不舍得吃好的,我才多重啊,你抓着都费劲!”
“说谁呢!”居不易愤怒一声吼。
果然,男人很忌讳被说“虚”。
邬山月咯咯地笑了起来,居不易瞬间想了一万次要撒手,都被他咬牙忍住了,然后在下一个瞬间继续去忍第一万零一次。
邬山月的脚尖已经接触到了地面,她踮了踮,知道是结识的。忽然冒出了一个鬼主意,要不要假装遇险,再吓唬一下对方。“诶”的一声都已经喊了出来,但转念一想,上头的又不是她的小哥哥,总跟他老闹个什么劲儿?
居不易却耳朵竖得直直:“你刚‘诶’什么呢!”
“成功着落!稳稳哒!”一声安全汇报,邬山月还没先撒手,居不易已经跳了下来。
“嚯,这次你倒是迅速,不怕有陷阱了?”
居不易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不都已经帮我试过了嘛。”
“呵,原来我是跟你刚才的那条腰带一样的价值!”
“不,你可比腰带重多了。”
“是你虚好吧。”
居不易奇怪的没反驳,却是笑呵呵地加了一句:“别急别急,你虽然比腰带重,但腰带比你贵重呀!”
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舒坦,居不易得意地又嘿嘿了两声。
邬山月朝他的方向怒瞥了一眼,刚迈开步子,感觉好像踩到了点儿什么。拿脚碾了碾,正是那条贵重的腰带。
“呦,什么东西这么硌脚啊……”她故意这样说,然后刚一说完,就听“嗖——啪——”的两声,这条价值连城的金玉腰带就被她不知是踢到了哪里。
“呀,我怎么觉得这东西落地的声响还有点熟呢?”
“熟吗?不该呀,明显不一样!我刚扔的那一下可没碎,您这一脚,那上头的玉是铁定碎了!”这句话里居不易还带着点笑意,但紧跟着他就压不住地痛心疾首:“这块玉是秦穆公佩过的,你知道吗!”
“秦穆公?不早死了吗?你把死人戴过的东西揣身上,难怪霉气那么重,还连累了我!”
“你!”
“我什么?”
“你说到点子上了!”
居不易立马是又拍手是又拍腿,顿足捶胸地说:“原来我倒霉的点儿在这上头呢!得亏你帮我脆了!我家里还有老些呢,回头你全帮我脆了!”
“可以呀,刚巧我喜欢听这响声!”
“哦,原来如此,这东西之所以能从秦朝留到了现在,原来就是为了让你听响呢!”
“不是吗?”
“必须是呀!”
……
邬山月原本是期待着居不易急匆匆地蹲在地上找碎玉,那样才符合其一直以来的抠搜属性。却不想居不易竟然故意这样说,让她瞬间扫了兴。
这场阴阳怪气的嘴仗,邬山月认输,哼了一声,昂首要走。
居不易却又是赶忙抓住了她的手,再不是不正经,而是很严肃地说道:“慢点!你是仅有的一个,陷阱可未必!”
邬山月甩开他,笑道:“天底下的陷阱知道你这么个老财迷来了,都得赶紧把自己填严实了,生怕被你捞去了油水!”
居不易也笑:“还不是因为这里太黑了嘛,我怕陷阱没能及时地认出我来。”
这话刚一说完,他忽然又一拍大腿:“哎呀,我是不是让你找着话头重新提起火折子啦?”
“放心放心,这一茬我让你,我不提!”
一瞬间的沉默,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耍嘴皮子,本来就该是双赢,干嘛较真?
居不易再次抓住了她的腕子,邬山月没再甩开,只是嗡嗡地说:“哎呀,赶紧往前走吧,再不见着光,我都要习惯黑暗了。”
两人再次开启了新一轮的瞎子摸路。
路感觉很长,摸摸索索,他们走得很慢,慢到邬山月都觉得走得好累,但好在应该并没有碰上岔路口。
终于隐隐约约中见着前方有了些许光亮,邬山月激动地猛掐了一下他的手,居不易“嘶”了一声却是笑道:“我刚习惯了你踢人,怎么就解锁出新攻击了?”
邬山月马上补来了一脚:“成全你!”
可她刚想要朝着光亮快走几步,谨慎无比的居不易却非拽着她继续慢慢地往前一步步地挪。每一步都必须踩得相当实在,绝不偷工减料。
“老财迷,你故意的吧?你在耽误我的时间诶!”
“我这是惜命!还时间呢,别一不小心命没了,现钱都得兑成了纸钱才能花!”
邬山月翻了个白眼:“有钱人是不是都你这样?我是穷鬼,我不用!”
可她甩不开居不易,就只能听居不易很骄傲地说:“一般的有钱人,钱财有限,只够惜自己的命!但居老板我实在是太有钱了,能顺便把你这个穷鬼的命也给一并惜了!”
无奈了,只能继续挪了。邬山月能多做的就只是每挪出一步,再冲居不易踹去一脚。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光口,面前再现一道石门,光亮也正是从石门的缝隙里露出来的。
“呦,这门不错,至少正规,毕竟有门把手,还是双扇门的。”居不易说笑着便要伸手上去试试能不能推动,邬山月“嚯”地一声喝住了他,更用上了吓唬小孩儿的口吻说:“不怕这门上淬了毒,一摸就当场毙命?”
居不易果然把手缩了回来,邬山月立马笑道:“诶,这就对了嘛,惜命精神可得时刻铭记在心!一路上你磨磨叽叽,磨磨叽叽,结果临末了的时候再给毒死了,阎王爷都得笑话你!”
可这话刚一说完,她自己却伸手贴到了门上。在居不易惊异的眼神中,她还很轻松自然地回头笑道:“门后头没上闩,感觉可以推动,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开门的一瞬间会不会出现万箭齐发了!”
居不易瞪圆了眼睛怒斥:“你傻啊,都担心有毒了怎么还直接上手去推!”他气得直拿跺脚来演示:“你不总爱踹人吗?用脚踢啊,用鞋尖磕啊。”
“放心好了,没毒,而且有毒我也不怕!”邬山月骨碌碌转着大眼,摇头晃脑地炫耀:“实不相瞒,我是毒药的姑奶奶,百毒不敢噬,万毒不敢侵。”
居不易瞧她确实神态如常,甚至更比之前还傲娇。知道其确没中毒,便偷偷松了一口气。只是什么毒药的姑奶奶?
“呵,你就可劲地吹牛吧。”
邬山月不屑一声哼:“鼠目寸光!”
居不易也跟出一声哼:“鼠目不鼠目我们稍后再议,先解决寸光的问题!”
这话说完,就听接连的两声“刺啦啦”,他从衣服上撕下了两截布,并将其中的一条递给了邬山月:“蒙上眼,现在这点门缝的光微弱不伤人,但保不齐门后是强光,别回头你真瞎了!”
邬山月虽知好意却还是仰头哀叹着嫌弃:“哎呀呀,还得继续摸黑啊……”
“鼠目寸光了不是?”换居不易傲娇道:“我这层的衣料是金陵云锦,薄可透风,遮光最好,还不影响你看东西,没见过吧?”
“不稀得见,也不稀得用!”说着她把布条扔了回来,直接把眼睛闭上了:“不就是继续摸黑吗,反正刚才也是一直在摸!”
“我稀得你用!”居不易无奈地只能亲自帮她把布条系在了眼睛上,并将她正正式式地靠到了墙边站好:“接下来我数三声后踹门,你立马贴墙!”
邬山月更无奈:“你该不会真相信了我刚才的那句万箭齐发吧?”
“我相信你有什么不好?少废话。”他很严肃。
“一、二、三!”
三声落后,他猛而侧身飞腿踹开了石门,紧跟着两人同一时间一左一右地贴在了两侧的石壁上。
果然,仍旧是虚晃,一支箭也没见从里头射出来。但外头的邬山月,站在后头,还是很嫌弃地给配出了三声“嗖,嗖,嗖”的音效。
居不易都没顾上被嘲笑,赶忙探头向石门里头张望。灯火的照明,可以让他清楚地确认了里面也并没有打埋伏的人,似乎是安全的不得了。
如此他才又回头看向了邬山月,摊手叹道:“好吧,我承认是我杞人忧天了,这一路都是在白折腾。”
邬山月一听“杞人忧天”这四个字儿,忽地想起了在崖底时与摩勒的定情相守,他说过愿意为自己放弃守约,而是去选择“杞人忧天”。不禁心儿怦怦跳,甜滋滋的味道也溢出了嘴角。
居不易瞅着她脸泛朝霞,疑惑问道:“傻笑啥呢?”
而且他问话就问话,偏还拿胳膊撞了一下邬山月,直接就把邬山月追忆的思绪打断了。
邬山月变脸的速度极其迅速,方才甜蜜蜜,此刻乌压压:“你也配用‘杞人忧天’这个词儿?!”
“怎么‘杞人忧天’是个好词儿吗?还有配不配的说法?”
居不易想着自己难得谦虚了一下,竟然还被说成是不配了?这胸腔里的气火啊,要熊熊按压不住了。
邬山月的眼中又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但嘴上却还是凶巴巴:“我小哥哥说过愿意为我‘杞人忧天’,那当然就是绝顶的好词儿了,你自然就配不上了!”
居不易白眼一翻:“那你小哥哥将来要是说愿意为你‘杀人放火’,天底下的恶人是不是还都得为了你俩改邪归正啊?”
邬山月的心里一下子更甜了,笑容溢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她捧着小脸儿,蜜蜜地说:“承你吉言,那样也不错啊……”
居不易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被邬山月看到了,她却并不觉得影响心情,还乐呵呵地凑过来说:“呐,这话就挺配你说,以后记得多说点儿!”
说完反手拍了下他的胸脯,背回手,轻快地跨入了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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