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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同所来,不同所往


居不易赶忙跟着走了进去。

        这间石室的面积已经不算小了,估摸着跟居不易在镇上开的那家“请来居”的大堂差不多大。但因为这里头的摆设极其简单,可以一眼望清。除了四个角落里各立着一架高高的烛台外,其余就是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书架,足有十几二十个之多,上头的书本和卷轴也是满满当当,密密麻麻。

        “哦呦,这么有文化气息……”居不易一边玩笑着一边也点题:“这里应该就是个藏书阁吧。”

        邬山月没接话,颠颠地先跑去烛台上取下了一根蜡烛,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道:“哎呀,终于是掌握到光明了,这感觉真好。”

        居不易走过来瞥了一眼,嫌弃道:“别搞得这么新奇,跟多没见过市面似的,这又不是什么高档货!我告诉你,我家里的蜡烛啊可以一直点,一直烧,连着三天都不用续。你手里的这种,一天至少得换三回!”

        “一天要换三回?”

        “这不很正常吗?而且你不是应该新奇于我家那种一根可以烧三天的蜡烛才对吗?”

        邬山月又将手中的蜡烛看了又看,更拿到居不易的眼前给他看:“如果单从燃烧的程度上看,它是不是应该才被刚刚换上去不久?”

        “是吧,反正够烧一会儿的。”

        “那你说巧巧会换蜡烛吗?”

        “哦……我想那更可能是它的主人所为。”

        居不易这才算是从对蜡烛的嫌弃上回过味儿来,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对一根蜡烛诸多挑剔,还没回过味儿来。

        邬山月点了点头:“这样刚好,如果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换蜡烛,那我就可以躲在这里准备伏击,用擒贼擒王的方法出去。”

        居不易赶忙摇头又摆手:“别别,怎么就一定是王呢?不兴人家是奴才婢女啊。人那本来就是可怜人,你别欺负人了!”

        “就算是奴才婢女也一定是至亲至信,不然这种鬼地方,怎可能留人!”

        “也不能这么说,我就留了好几天!”

        “你……你是白痴!你是被关,被锁的!没有我,你还在黑灯瞎火里等巧巧送饭呢,如何能见着此刻光明!”

        居不易见她被自己说急了,还出口伤了自己,但他自己得心平气和,还得掰着手指头说利弊:“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别总想着伏击啊、偷袭啊、挟持啊,这种暴力行为。咱就偷偷摸摸地溜走不好吗?至少不磕、不碰、不见伤、不流血!”

        “你行,我不行!”

        “为什么?”

        居不易不明白,为什么要简单事情复杂化,他们之间的处境有什么不同?

        身旁就是另一道石门,出口是抬眼可见,都不用他们再费心去找。

        为了展示偷摸溜出去是一件多么容易就能达成的优秀选项,他还特意跑到了石门边,想着直接走出去给她瞧瞧,结果却没能把门推开……

        但他们已经有过两次穿门的经验,眼前这个不过只是下一个挑战而已。做新不如做旧,肯定比什么伏击之类的选项安全又保险啊。

        结果就在他转过头来准备强邀邬山月一起推门的时候,发现对面的那位原来压根一直都没往他这儿瞅过。人家正在疯狂地翻找书架上的书,方才还排列整齐的“知识”们,已经被她扔了个乱七八糟。

        “呦,知识的魅力这么大,求生的空间里也能让你见缝插针地学习?”

        居不易开着玩笑走了过去,见她只顾蹭蹭翻书,压根不看书上的内容。

        “诶,你这样走马观花、不求甚解,是考不上状元的。”

        邬山月没搭理他,继续翻上两页就随手丢弃。

        “你这样跟直接把书架掀翻有什么区别?”

        见邬山月依旧不理他,居不易也就干脆直接点题了:“诶,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邬山月本也不打算隐瞒:“我觉得这种地方出现这么多书很奇怪,保不齐会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来都来了,混个绝学出去也不枉费我遭罪了一场。”

        居不易一听这话,赶忙也捞了本书刷刷地翻了起来,比邬山月更起劲。

        邬山月很快被他的翻书速度吸引了眼球:“你又在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诶,对对,帮忙找找看,别漏下什么藏宝地图之类。或多或少,就算只能赚上一个两个,也算是我不虚此行了。”

        邬山月立马嫌弃的眼神抛了过去,同样是有贪有求,她还真就看不起他了。端起面前的一摞书,“砰”地堆在了居不易的眼前:“那你还翻什么翻,都带走,一本都不能落下,少一本都是亏!”

        居不易向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邬山月立马笑了笑,那眉眼里似乎是在说:“你可千万要听我的。”

        居不易伸手想去翻看一下她摞过来的那叠书,邬山月直接压手不让他翻:“说了不用翻,都带走!”

        见居不易还是一脸疑惑,她嘿嘿地笑道:“俗话不是都说了嘛,书中自有黄金屋,那一本书就是一栋房子,你不全搬走岂不是损失多多?”

        感情是被埋汰了,居不易翻了个白眼:“那书里还有颜如玉呢!”

        “哦,对对对,全带走全带走!”邬山月转过身,指点江山一般地展望了一下这一列列的书柜,感叹地说道:“瞧瞧,这一排排的,不是书架,都是老婆呀!想想看,美人带着房子主动找上你,如此美事儿,你可一个也不能辜负呀!”

        “五十步笑百步哈?好像你不是想捞好处一样!”居不易翻了个白眼,甩手走到了另一列书架旁,捞起一本书说:“咱们各找各的,互不干扰!”

        邬山月本来也算闹够了,点了下头,继续埋头找她该着的。

        可这居不易,自己说着互不干扰,但没翻两下就觉得跟邬山月隔开了距离,翻书都翻得不得劲了。

        手速明显慢了下来,兴趣也淡了,翻书的样子也变得漫不经心。更忍不住拿着书本当幌子,眼睛却越过书本,翻过书架,飘乎乎落去了那个翻书少女的身上。

        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瞟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姑娘,算不算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可好像锅里的就是比碗里的好看,一本本的书被他拿起又丢下,却不见他再低头看一眼,那目光里只有一个翻书的姑娘。

        终于,每一个书架都被翻了一个遍,地上凌乱地铺满了被他们淘汰掉的知识,最终不得不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书果然是为了考状元用的,并且还是文状元。

        邬山月恋恋地拿着最后一幅卷轴,失望地念着上面的文字:“《出师表》,诸葛亮。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居不易收回了眼神,拿着手里的《老子义疏》走了过去。二人交换了一下各自手里的书,各看了一眼,一齐扔在了地上。

        “不值钱不值钱,这些都不值钱!我家里有正儿八经的孔明真迹,其中就有这份《出师表》,现在这满屋子全是印刷本,根本毫无珍藏价值。”

        “别这样说知识,知识听了会不开心的!”

        “诶,那倒可能还真不会,如果知识传递的是深明大义……”居不易感觉自己是发现了点什么,探问式地说:“两锭金,你发现没有,这里的书好像都是些催人上进的那种……”

        邬山月连连点头:“对,忠孝之类的尤为齐全,却连一本杂谈小说都没有。这块知识的海洋,徜徉起来还真够单调。”

        居不易略一思忖,笑道:“不过如此说来,这里的主人应该也是讲道理的人。所以你更加不必想着伏击啊,偷袭啊,这种暴力的逃脱手段了!”

        “讲道理还拿铁笼子锁咱?”

        “只锁了,但并没有杀啊。”

        “照你所说,怎么我还得为他的不杀之恩感恩戴德?老财迷,你还真是人不虐我我自虐,一个字,贱。”邬山月埋汰完,白眼一甩,走到了石门前,开始摸索起了开门的机关所在。

        居不易跟了过来,一边帮着找,一边嘴上不停地交待道:“反正待会若真遇到了这里的主人,你别上来就喊打喊杀的主动邀战。咱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误闯的经历说清楚,没准人就直接把咱放出去了。”

        邬山月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将石门摸了个遍,无果之后又在一旁的墙壁上摸索。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块手感略有不同的石砖,是松动的。她试着往里一推,就听“哗啦”一声,石门真就打开了。

        居不易眉毛一挑,转头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邬山月傲娇地昂了一下头,正要转身走,犹豫了一下却又停了下来。

        居不易凑了过来:“怎么了?”

        邬山月昂首看向他,虽然带笑,但态度尤为认真:“我们的伙伴关系到此解除!你是偷偷摸摸溜走也好,还是见着人之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随你!反正就当我们不是一起的,有机会就自己走!”

        “为什么?”居不易也严肃了起来。

        “你或许是误闯,但我却是千真万确的有求而来!你可以不为其他,只要全身而退;但我不行,我不能空手回去。求不得,我就只能抢!”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花钱给你买!”

        邬山月愣了一下,却见居不易神色极其认真,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喂,老财迷,我没听错吧?你疯了?还是最近没吃好,营养不良,脑子坏掉了?赔本的买卖你也做!”

        “我不觉得赔本啊,没什么比命更重要!如果花钱能买到,为什么不买?”

        “那也得是给自己买,给我买算怎么回事儿?”

        不等居不易再开口,她直接甩手说道:“算了算了,直接跟你说,是花钱买不到的东西!为了不被牵连,回头我真暴力的时候,你记得装成不认识我!”

        说完,她招了招手,先走了出去。

        石门之后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但这一回,墙壁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火把或者油灯照明,他们不必再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去注意足下的每一步,她可以越走越快,健步如飞。

        居不易紧跟在后,目光未有一瞬离开前面的身影。

        好奇、提醒、抱怨、玩笑……这些话不是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过,但最终都没有说出口,一路上的他,安静的完全不像他。

        终于,甬道的尽头,再现一道石门。二人站定,互一对视。他们心里都有同一种感觉,这会是一个终结点。

        “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邬山月随口提醒。

        居不易漫不经心回道:“没记住啊!”

        他就像是在故意跟人对着干,故意在把话反着说。邬山月立马怒瞅来了一眼,他也是嘿嘿一笑应对,好似恶作剧得逞了一般。但他却又是很郑重地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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