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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君在归途迷我在他乡游


居不易推开了石门,虽然已经提前系上了云锦布条来遮眼,但长时间在黑暗中滞留,仍要谨慎猛然射进来的阳光会格外刺眼。所以他本能地抬起了两条胳膊,一条为自己遮光,另一条则是为身边的邬山月挡眼。

        两人还是同时都闭上了眼睛,定了一会儿神,再等张目一望,展现在面前的竟是一片幽幽翠谷,绿树红花,相交相映。

        居不易先是一愣,随即“耶”的一声欢呼,长跨一步,迈出了石门。

        着脚处是青软的细草,像是从脚底板一直松软到了他的心坎里。他不禁放情地张开双臂,昂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甜的花香和果香飘绕而来,真让人心旷神怡。

        他欢欣地回过头,冲着邬山月喜笑着分享:“这儿真是太棒了!”

        邬山月却是冷着脸一副警惕的模样,居不易笑道:“诶,我们是苦尽甘来,你不该笑一笑,应应景?”

        邬山月敷衍地回了他一个涩涩的苦笑,走出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立马将方才的苦笑吝啬地收了回去,还冲居不易甩过去了一个白眼。

        “你没看见这里四面都是入云的高峰吗?既无攀援出入的可能,那这里就不是出口!”

        这话一点都没有浇弱居不易的好心情,他还很大方地绕着邬山月走了一圈,背着手长吟地笑道:“诶,你该往妙处想,至少也已经是渐入佳境了嘛。”

        邬山月却完全没有他的那份惬意心情,只烦躁地直拿脚底碾地,可怜的青草都被她碾坏了根。

        “我被拖行来的时候,并未感觉路经过草地,如此想来方才的甬道里就一定还有暗门!”说罢她忙着返身往回:“我们回头找!”

        居不易赶忙快出了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诶诶,别,先别!”

        邬山月立马抛来了奇怪又嫌弃的眼神,居不易只得尴尬地笑着打起了商量:“哎呀,好不容易才见着了光亮,咱就多徜徉一会儿再重返黑暗不好吗?”

        邬山月眉头一蹙:“里面不是有照明吗?”

        “可那不是自然之光啊!”居不易一把扯过了她的手,倒退着将她拉回到了柔光与清风里,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你感受一下,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邬山月又甩了个白眼,生硬地甩开了他的手,眉头蹙得越发厉害:“游山玩水也拜托你能挑个好时候。再多眷恋,我怕你小命都要尘封在这里了。”

        居不易依旧是不以为意,甚至颇似感叹一般地说:“可我觉得这里美极了,仙境一般。倘若真是我的葬身地,竟也觉得老天对我不算薄了。”

        听了这话,邬山月都觉得奇了怪了,忙赶前了两步,一把薅过居不易的衣领,拉低了他来与自己对视:“你被夺舍了?”

        猛然间如此近距离地对上了一个少女的眼眸,隔着朦朦胧胧的云锦织布,若隐若现中居不易的心突然慢了一拍。他眨了眨眼,却忘记了对方问了什么。

        邬山月又松开手,还把他往后一推,依旧是浓浓的嫌弃:“拜托,突然的诗情画意跟你很不搭,你只适合死在金银珠宝的环绕里。”

        居不易恍了一下,竟觉得心口还有点紧巴巴。难道是刚才被薅过衣襟时,窝着心了?

        他赶忙揉了揉心口,紧跟着回嘴道:“我都不说你是偏见,只说你是没见识!竟没听说过‘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这样的至理名言!”

        说话间他正抬眼瞧见了前头的一株果树,忙蹭蹭地跑了过去。踮脚摘下了几枚红果子,拿在手里闻了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直接就往嘴里送去。

        邬山月“诶”了一声想拦他,却已经晚了。

        “咔哧”一口咬下去,何等的美味已经从他享受的眼神中展露了出来。

        邬山月终于还是笑了,再次抬眼瞟了瞟周遭的景色。她得铭记住这块土地,竟然可以将一个资深老财迷浑身的铜臭、矫情、市侩劲儿,通通洗涤成了山野小子的稚嫩感,这里怕不会真是仙境吧……

        又见得居不易“咔哧咔哧”啃得实在欢快,邬山月忍不住地招呼道:“诶,我说你不认识的野果子能不能尽量少吃啊,别回头被毒死了,还得麻烦我来给你挖坑埋土。”

        居不易直接将一枚红果子扔给了她:“放心,这果子我吃过好几回了。之前都是巧巧送来的,我只当作裹腹。此刻亲手撷下,才觉鲜美绝伦。”

        说完他又从树上摘下了几枚,连着都扔给了邬山月:“是真的,你尝尝看,我不骗你!”

        邬山月却只将果子把玩在手中,瞧了瞧,竟不禁地在心里生出一股怨气。

        同样是被困,怎么当日与摩勒所困的峡谷之下就是那般贫瘠,倘若也如此间一般鸟语花香,富饶景象,她该是比眼前这傻兮兮的财迷还要乐哉吧。

        想到此处,不禁啧啧地叹了一叹。但紧跟着转念再一想,既然世人皆爱眷美景,那困她的怪人就没道理只在破烂沼泽边上徘徊。那她即便找到原路返回,也未必能撞见所寻之人。而此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保不齐正是一种冥冥中的好运气,先在美景中觅上一觅,没准更会有收获……

        这个思路一经贯通,她即刻绽开了笑颜,身上那种活络的气息又重生了起来。也是恰巧这个瞬间,居不易不经意地看了过来。

        在阳光青草的映照之下,隔着两层云锦带来的微茫之中,她秀丽的小脸上所洋溢出的纯真笑容真就像是一头小鹿,“呼通”撞在了居不易的心田。

        顿时间,居不易只觉嘴里的鲜果没了味道,心上却是甜甜。

        “诶,老财迷,我要去前头瞧瞧,你来吗?”邬山月斜手指向了绿野葱葱的深处。

        居不易只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

        “干嘛不去?”

        说罢赶忙又多摘了几颗红果,一部分揣自己兜里,一部分丢给了她,还挺较真地招呼:“诶,你倒是尝尝啊,真的好吃!”

        邬山月这会子心情变好了,也就给了他这个面子。“咔哧”咬了一口,并没觉得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却也敷衍着说:“嗯嗯,好吃好吃,走了走了。”

        “好吃对吧?回头我得想办法移几株出去,咱们到外头也能吃。”

        “啊啊,随你,随你!”邬山月没什么耐心,招过了手,自己先蹦跳着向前走去。

        居不易走在后头,眼波不自主地跟着她的仪姿而勾勒。

        渐渐地,他的心好像又定了下来,不禁悄悄自问:“年纪甚小,身材也没什么型,童稚还未脱,不就是一黄毛丫头吗?”

        可他这边刚埋汰完人,紧跟着更要反思,既然对方只这样而已,那自己方才又为何而出神?

        他忽地停住了脚,锁着眉头,很用力地在想因果关系。

        邬山月感觉到了动静,回头看了过来。突然又对上了眸光,居不易一愣,竟然傻兮兮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来。

        邬山月一瞅他这傻样,肯定要折回来问啊。

        “诶,你又在作什么妖呢?”

        “啊?呃……我我……我被关了太久,缺少新鲜空气,脑袋不清醒。”

        他又猛地吸了两口气,屏住呼吸,快步超到了邬山月的前头。

        还真是奇怪,前头没人以后,他还真觉得好像心里没那么紧巴了。这才把嘴里的那口气松了下来,朗声笑道:“现在好啦。”

        邬山月纳闷这是什么情况呀,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确定好了?我看你像是已经病入膏肓,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了!”

        一听这话,居不易立马急了。

        “瞎说什么呢!我说好了就是好了。”

        他很不讲究地回头瞪了邬山月一眼,哼了一声,甩身大步地走前走去。

        邬山月只当他是嫌弃自己的话又不吉利了,满口赔着“好好好”,心里想着“难伺候”,也就小跑着跟了上去。

        居不易见她追了上来,故意加快脚步,却不是为了要躲,而是他在享受此一间的这种闹。

        渐渐地,他们路经的环境起了变化。之前的路旁多是杂样的果树,光是空气里香甜诱人的味道都能让人增肥发胖;可不知不觉的,走着,跑着,周遭却只剩下了密密相错的桑树和柏树,阴凉感也随之萦绕而来。

        居不易先停住了脚,邬山月紧跟上来,一拍他的胳膊:“怎么了?”

        居不易想了一下,先是欲言又止,随即又嘻嘻笑道:“你不是说甬道里面应该还有暗门吗?咱回头找门去吧!”

        他这明显的不对劲,傻子也看出来了。

        邬山月眼睛一亮,拨着他的手肘:“你是发现了什么?快说啊!”

        “倒也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吧,以我对风水命理的研究,这里……”他犹犹豫豫,再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里风水不好?”

        “呃……”居不易连连摇头:“不不,还恰恰相反。这里以远观之,是山岳环抱,谓有情,易聚气且不易散。草木茂密,气充沛,利万物生,而……”

        “停停停!”邬山月举手打断了他的话,翻着白眼说:“理论知识略过,你直接说结论。”

        居不易又“啧啧”了两声,凑过来,低下头,压了声,偷偷摸摸地说:“其实简而概之的话,就是往前走一定有……墓。”

        “墓?”邬山月挑了一下眉梢,“哦”了一声,挤开他,兀自向前走去。

        居不易赶忙跟了上来,大声阐述自己的不理解:“干嘛,你不相信我?”

        “没有啊,深信不疑。”

        “那既然如此,咱一不要盗墓,二不去祭拜,还往前去干嘛?”

        他几次试图去拉扯邬山月,想着拦下她,结果都被甩开了,只好无奈且又耐心地解释道:“你可能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这种摆明了是风水墓,对外来者是有天然的抵触性,走近了势必要有损咱们的运势。”

        邬山月本身就不信这一套,但看着居不易却是满脸认真。

        信仰这个东西,没人强迫你信,同样你也就没理由强迫别人不准信,指责不得。

        邬山月也就只好尽量摆出了礼貌的笑容,诚恳地说:“那这样的话,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吧!”

        居不易立马摇头,她只好再做提议:“或者你现在回头,一边吃果子晒太阳,一边等我?”

        居不易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满眼里都写着不能理解。

        邬山月也没心情跟他长作解释,干脆转身往前走,却也摆了摆手地说道:“如果你吃饱了,晒够了,还没见我回来,你就回甬道里找找其他出路吧。”

        她这话音刚一落,居不易却已经跟到了她的身旁。

        换她扭过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居不易沮丧地叹了一声,道:“我发现好奇心真的很可怕,我努力了,但没能战胜它,只好跟你来了!”

        邬山月稍稍一愣,反应了过来,随即就被逗笑了。

        她脸上有稚气,一笑即可见酒窝,是天真烂漫最好的寄托,也是纯洁明朗最彻底的展现。

        居不易见之,心间一动,很自然地就陪着她笑了起来。

        邬山月一见他笑了,故意笑得更大声了一些,势要压他一头。

        居不易一见,自然也不能服输,抬高了音量也要来压。

        结果他这一嗓子的笑声刚一撂开来,突然,肩膀被邬山月猛然地抓了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见邬山月按住他的肩膀,借力腾身而起,于凌空之中一腿横踢,一腿侧踏,“啪啪”两声后,与她同时落地的还有两枚滚圆的石子。

        “暗器?”居不易惊呼出声。

        邬山月很自然地挡在了他的前面,环视四周,正欲开口探问,就听得前方的桑柏遮蔽处传来了似男似女的质问声:

        “你俩既然知道前方是墓冢所在,却为何还要放声大笑?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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