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拨云见日
方昊冷笑几声，“真人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如果公子心有不愿，就权当方才贫道叨扰了，茶钱已付，公子自可转身前往蓬莱。”
方昊重新看了看手中的字条，小心卷起来放入袖中口袋，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道宝背转着身，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身体松懈下来。
随即，他转过身来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尊敬。
他轻言轻语道：“贫道敬重方守业将军，南瀛朝人并未动过将军尸身分毫。
将军此刻就在南瀛朝内，贫道代王族与朝中百姓静待少将军凯旋而归。”
说完，他深深躬身作揖，久久未曾起身。
郭子俊轻车熟路，很轻松地便找到了那间客栈。客栈装潢的精致典雅，关键是价格不高。
郭子俊孑然一身来到八方圣殿，自小皇镇离开时方昊送给他的银两早就在南下的路上花费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踏入殿门，更是双手早已不触黄白之物，真心支付不起高昂的价格。
这还是店家看着圣殿的情面多多少少给了些折扣，否则，绕是厢房内的姑娘多么美若天仙也早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听到敲门声，白衣女子拢了拢三千青丝，嘴角的冷笑变为苦苦哀怨。
她转过身，当看到这道风尘仆仆而来的身影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子俊，我可能要离开了。”
郭子俊赶忙上前几步，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他猛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银子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若是有人为难你的话，我去找他们理论清楚。”
女子轻轻擦拭着泪水，楚楚说道：“你信不信仙鬼之谈？”
郭子俊无奈地笑道：“我本就是圣殿弟子，符法御空，又怎么会不信呢？”
“我曾拜过一位师父，师父乃是山中修仙世外人，我此次出来也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如今，师父她老人家要唤我回去了。”
听到这般说辞，郭子俊竟然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并非惊讶于女子的身份，也并非惊讶于那位隐世出尘的修仙师父。
在他踏入八方圣殿以前，对于仙鬼之谈也是半信半疑的。
以前对于方昊的那般说辞，所谓的见过仙人御剑而行不过是吹牛而已。
但此时此刻的他，心境并未有太多的波折起伏。
他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挽留而已。
曾经，他只听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现在心中更是秉承着师命如山的道理。
郭子俊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开口，却听到女子又有了言语。
“这枚令牌中藏有我的位置所在，若是你实在难咽相思之苦，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郭子俊木讷无神地接过木牌，低头摩挲着。
而等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中早就已经没有了这道倩影的踪迹。
只留下数道淡淡的青烟。
“白霜！”
郭子俊来到窗前探出身去大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便转身下楼向外狂奔而去。
就在刚刚走出客栈的时候，突然与打算进入客栈的人撞了个满怀。
郭子俊勃然大怒，可是定睛一看这道矮小的身影，顿时间又愣在了那里。
“夏小溪？”
这位昆仑山脉的最后一位圣女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准备去追白霜？”
“你怎么知道？”
夏小溪右臂微微轻抬，一串无根之水凭空而来，在空中凝成一面涟漪波荡的镜子。
而镜子里面所呈现的身影正是白霜，只不过未出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道倩影竟然幻化为一只体态偌大的白狐。
郭子俊瞪大了眼睛猛地吸了几口凉气，攥握着那枚令牌的手臂越发用力起来。
西域塞外，尘沙飞扬，风卷不止。
出了中州最西侧的城镇鹿城以后，便是一条长约五十里的官路。
官路通往西域州城，偶尔有边军巡守，所以这五十里路相对来讲还是比较安全的。
再往西去，便是人迹罕至的区域。
官路商道并非没有，只是因为失修又常年有风沙石砾侵蚀早已面目全非。
倘若单纯从商贾角度来讲，多数人还是愿意跑南巫不姥山一线的。
先不说南境巡守护卫极严，即便商队穿过不姥山南下也很难遇到强盗匪徒劫道。
只要进了南巫境地，若非是与人产生利益上的冲突，即便是外朝商队也很少会有人找麻烦。
这倒是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意味相同。
可说到底，南巫境内的货物价值相对还是低了些，很多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商队根本看不上这点财物。
唯一价值极为高昂的木业，如金丝楠，紫檀等珍稀名贵木种又被南巫族长设了禁。
否则，魏文墨以曾经大皇子而今新帝的身份，又岂会只有一桌之大的紫檀？
通往西域的官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最初，双方将官路刚刚接通时还勉强算作安稳，西境巡守也还算作称职。
随着商道的越发繁荣，盗匪也逐渐多了起来。
其实并不能责怪巡守无所作为，毕竟边境巡逻并非以保护商队为主，这群披甲将士只要守好边疆就可以了。
可奈何匪徒越发狡猾凶悍，巡守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就导致行走西域的商贾渐渐少了下来，毕竟金银虽好也得有命消受不是？
可终归有些人还是愿意冒险尝试，西域的皮毛药草是南巫那些物件远不能比的。
不过商道之中杀人掠货绝对是盗匪所干的勾当。
所以中州朝廷虽然头痛也并不能说什么，除了张榜提醒商队稍加注意外实在是无可奈何。
可前段时间一整条商队十六位商贾全部被杀一事，闹得朝廷中枢由上及下满朝愤怒。
经查探，是由僧兵混入流民之中所为。
这可是真真切切地由盗匪杀人掠货变为了两朝宣战！
至此，由鹿城延伸至西域的诸条商道彻底变得无人问津。
方昊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面，树枝还算结实。
这里是中州通往西域路途中少有的一片小绿洲，有一汪清泉和树木数棵。但凡是行这条道的商队都喜欢从此处停留片刻歇歇脚。
由中州方向行来一支车队，约莫七八人的样子，穿着白纱白袍，头戴薄纱帷帽，每人手中牵着一匹骆驼，俨然一副西域商人的模样。
方昊拿出字条看了看，又重新放入胸前口袋。
走在商队前面那位皮肤黝黑的汉子向前眺望了几许，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几位说了些什么。
随后从骆驼背负的背囊中拿出一个水袋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后面几位似乎也是口渴难耐，同样喝起水来。
看到几人的动作，方昊恍然间大悟。
他对为首那人的身份倒是没有过怀疑，后面几位就有些拿捏不清楚了。
可是这细微的动作，便使方昊心中拨云见日。
中州人因为深居内地，生活稳定和谐，对于外界事物的警惕自然而然会少了许多。
西域不同，后面几位喝水前先是警惕地观察四周，即便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据传，古西域曾经经济凋零闭塞，不仅百姓野蛮更是野兽横行，人们无论衣食住行都会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虽然如今的西域已经远非曾经可比拟，但这种警惕性却刻在了当地百姓的骨子里。
很显然，前面为首那位来自中州，后面则是地地道道的西域商人。
这不禁让方昊想到了中州和西域边关的另外一类人群，嗅犬。
所谓嗅犬，乃是中州和西域边关特有的一群人，地位相对低下。
因为此类人头脑不活络，仗着有些胆识便会从事此类营生。
一般充当嗅犬的人对两朝边境极其商道都极为熟悉，而他们所干的伙计，也正是为两朝商人领路。
因为干的是体力活，所以报酬并不丰厚，单趟数天的时间也仅有十几二十两银子而已。
这些银两看似不少，可毕竟西域商道是出了名的不太平。
想要从事嗅犬并不困难，因为并不会触及要事，所以只要四肢健全便可以从当地商会挂牌注册。
若有需要嗅犬的商队，商会便会将其推荐过去。
很显然，为首的那位黝黑汉子应该是嗅犬无疑。
眼看这支商队已经临近绿洲，方昊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这本是荒山野岭，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这支商队顿时混乱起来。
西域商人叽里呱啦地吵闹个不停，倒是为首的汉子处变不惊，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等发现眼前眯眼含笑的少年并未携带杀气后才逐渐放松下来。“最近西域商道不太平，一起搭个伙？”
方昊心中清楚，嗅犬在商队中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他是问向后面的西域商人。
可他的眼神却是看向前面那位黝黑精壮的汉子。
“小兄弟也知道最近不太平，在下作为商队中的嗅犬，理应照顾商队安全，怕是不太方便。
再说了，小兄弟孤身一人难道也是前往西域做买卖？”
黝黑男子看向后面，“所售卖的东西可在后背匣子里面？”
方昊抖了抖剑匣，匣内丝丝冰凉气息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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