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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经纬融锦绣 乾坤藏心中


“这块是蟠龙凤纹,这块叫飞云流彩,这块比较知名的,算是蜀锦开创出的绣品样式,名为‘八达晕’,其独特之处便在于将不同形状的图案作为骨架,再将这些图案的纹理通过旋转、重叠、拼合、团叠等方式,形成不同层次的晕彩效果,‘八达晕’锦、‘六达晕’锦都是这种原理。”梁三友边走边介绍着在展示的蜀锦特点,崔晴儿初次见到如此繁多的蜀锦花样,不禁瞠目结舌,连连赞叹。

        直至走至一处,梁三友指着此块蜀锦道:“崔兄,这便是去年的‘锦观大会’夺魁之作——云遮莲雾了,是‘罗丝坊’的佳作,不知崔兄可看得出其优胜之处啊?”

        崔晴儿闻言,看了一眼梁三友,见其眼中竟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不禁心中暗忖:难道这梁三友是罗丝坊的主事人?但看其气度又不像是商贾之人,缘何自己会感到其有种炫耀之感。

        来不及细思,崔晴儿转眼再看向此块蜀锦时,便被这蜀锦中大气磅礴的气势所震撼。此块蜀锦织法层层叠叠,以叠晕套色的手法将那远处的晨光一点点渗出,使原本普通的祥云花饰有了生命,带来了天地初开般的明媚霁云之气象,让人一眼望去,便生出万千凌志豪情来。

        “好,此块蜀锦全无小娇娥之气,反倒气贯长虹,如混沌初开之时绽放出的一束耀眼红光,唤醒万物,浸染层云。”

        梁三友满脸惊喜地看着崔晴儿,大有生逢知已之感。

        崔晴儿又接着道:“此前,并未见过如此美妙的蜀锦,如今看来,蜀锦的构图正如画作一般,这幅作品便有赵黻的《江山万里图》之感,既有云遮雾掩,崇山连绵,又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阔,继而水天一色,气势磅礴。夏文彦在《图文宝鉴》中曾说赵黻的画作:‘作人物、山水、窠石、江势、波浪,金、焦二山,有气韵,有笔力’,这《江山万里图》正是尚需如此多的图景方可呈现出这般气象,而这一幅宽不过丈余的蜀锦便完全呈现出同等的意境,真让我大开眼界。”

        崔晴儿自小体弱,不能习武,对名画字贴便极为喜爱,曲凤霞虽不懂这些,但只要崔晴儿喜欢的自然搜罗来供她把玩,故而崔晴儿或藏或观,对书画的触觉极为敏锐,只不过曲凤霞担心她的身体,从不让她习画练字罢了。

        “千两黄金容易得,知已一个也难求!崔公子你真乃三娘知音之人,今日何其有幸,得友如此。”梁三友此时激动地扯住崔晴儿的双手,两眼炙热地看着崔晴儿道。

        “三娘?你是?”

        “请恕三娘此前欺瞒之罪,小女正是‘罗丝坊’的尤三娘,此幅‘云遮莲雾’便是去年我设计编织的蜀锦。”尤三娘因一时激动道了真姓名,此刻便也不再欺瞒,向崔晴儿施了一个万福道。

        “难怪你对蜀锦如此博识,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此前在看‘绣街’的时候听众人提起过你,都赞你色艺双绝,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崔晴儿此刻却不便自表身份,不过能与尤三娘结识,心中也很是欢喜。

        尤三娘不屑地道:“那些市井之人,哪懂什么蜀锦,不过是因这些绣娘容貌俊美而在私底下嚼舌根罢了。”

        崔晴儿想起此前那些议论之人,果然是说绣娘多过说这些蜀锦之物,不禁莞尔一笑。

        尤三娘看着崔晴儿的笑容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又是满脸通红,才对崔晴儿道:“崔公子今日能来参加‘锦观大会’,我们又凑巧遇见,便是缘份使然。如今这幅‘云遮莲雾’已是去年之物,今年我又有新的创作,你可愿看?”

        崔晴儿笑道:“求之不得。”

        尤三娘爽朗一笑,道:“好,甚好,走,走,你随我来!”

        便在此时,忽听大厅中央传来响锣之声,崔晴儿随声向厅中望去。尤三娘道:“哟,看来时辰已到,‘锦观大会’便要开始了,请恕三娘不能相陪了,要去里面准备参赛的事宜。”

        随后又神秘一笑道:“不过如此也好,将所有参赛作品放置一处,看崔公子能不能估得到哪个是三娘所作。”说完调皮地向崔晴儿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原来“锦观大会”的参赛规矩便是所有参赛的蜀锦要在中厅陈列,由有资格参与评审的人逐个观看,觉得满意的便放置一朵绢花,绢花所集最多的五张蜀锦,其所属的织坊便可进入下一轮的比试。

        第二轮的比试则要现场展示,要用已经准备好的纺线等物现场织就一块蜀锦,因时间有限,此块蜀锦不求大,但花样却要体现出技法、创意来。

        如果说第一轮比试,各织坊还有时间去搜罗名贵丝线,甚至有些织坊不惜以金线银丝来织就,还相对有些不公平,那此一轮却没有任何投机之处。

        只因相关物品都是统一配置,丝线无论材质还是颜色也是一模一样,这就要看各位绣娘手底下的功夫和自己的创意想法了。至最后一轮,也是最关键的一轮。五家参加第二轮比试的织坊此刻便只选出三家来。这三家的绣娘将此前参加比赛第一轮及第二轮的作品共同交由“锦观大会”特邀之人定夺便可决出名次来。

        这位终审之人一般便是朝廷采办蜀锦的官员了,故而最后胜出的蜀锦相当于已经得到了朝廷认可,第二年朝廷便会将此种蜀锦花样作为皇室特供,那对各个织坊来说便是无上的荣耀。要知道如果后宫娘娘们都争先恐后地身穿某个织坊的蜀锦,那这个织坊一年的流水便不需发愁,自然是客似云来。

        鸣锣一响,代表着“锦观大会”正式开始。崔晴儿此刻也看到赵溯沈巽正在向她招手,便与二人汇合。赵溯仔细看了崔晴儿周身,见她并无损伤方放下心来。

        三人所持的令牌正是有投绢花之权的,崔晴儿望了眼四周,并未见尤三娘身影,想来她还在为第二场比试做准备,便也安心观看。直至来到一处蜀锦前,但见此块蜀锦所绣为鹤鸣九霄,周遭以几何纹、卷草纹、龙凤纹为饰,整个画面色泽饱满浓烈,仙鹤双翅欲展未展,便似欲高飞之态,尤其是那仙鹤的翎羽,不知用了何种染色技法,竟是栩栩如生。鹤顶一处极为红艳,似乎不像寻常丝线,凑近看去,却是缀有一颗红宝石,故而显得更加明艳夺目。

        一旁观赏之人均称赞此蜀锦的巧思,一人低语道:“这也不知是哪家绣坊的,不说这绣功如何,但这份巧思便极为难得。这是瞧准了今年请来的这位薛大人正是明年升任平章政事的不二人选,这便提前给备下了,真是下足了功夫。”另一人悄声回应道:“我看多半是‘倩娟阁’谈十一娘的手笔,“棠梨苑”的包十娘出了名的艺痴,听说为了研究一个花样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看着花笑,看着鸟哭的,是不疯魔不成活的主儿。‘罗丝坊’的尤三娘那是个耿直的性子,最不喜弄这些暗渡陈仓的事儿,懒得钻研这些个,就这谈十一娘不同,听说这小姑子虽说是个看起来面和心善的,但那才是真人不露相,唉,你们可听说了那件事?”

        众人一时好奇,都凑过来细听,那人见众人有兴致,倒来了精神,低声说道:“听说前一阵衙门里派了人各府院去疏通枯井,偏这‘倩娟阁’的枯井里捞出来三具女尸,唉哟,最‘新鲜’的那个便是三年前与谈十一娘争‘倩娟阁’首席绣娘的文大娘,而另两个虽说因年月有些久了,面目有些辨识不清,但她们身上的衣物因都是极为优质的蜀锦所制,倒并未腐烂,尚辨得出都是曾与这位谈十一娘有过权位争夺的人,这小姑子,了不得呀……”

        崔晴儿听闻,心中不禁泛出一阵寒意,为了一个绣坊的首席而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不会心存愧疚,寝食难安嘛?细细看这块蜀锦,虽精致异常,却让她心中郁结,那本已想放手的绢花便又重新握紧,向前走去。

        这一路看来,尚有两块蜀锦让崔晴儿心动。其中一块所绣图案波诡云谲,千姿百态,不可明状,一眼望去心神激荡,悲喜交加,让人心神不宁,但却难以忘怀。

        另一块却极为普通,所绣之物竟只是普通的形似蒲草之物,然此块蜀锦素雅之中又带着一股浓郁的自然气息,那蒲草连绵起伏,仿佛能看到风的形状,听到风吹草低的声音一般,让人如同置身于旷野之中。

        崔晴儿细细察看,见此块蜀锦独特之处,正是其针角极为密实,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她不懂刺绣之术,无法想象这是何种手法可以实现如此缜密。

        一路观赏已毕,崔晴儿已估到波涛汹涌图景的那块蜀锦应该便是尤三娘的作品,其力量与气度正如尤三娘一股,光明磊落又大气磅礴。想起此前与尤三娘相处画面,不禁莞尔一笑。赵溯见状,问道:“怎么?崔姑娘是喜欢此幅蜀锦?”

        崔晴儿微笑道:“此块蜀锦是我朋友所作,深得我心。”

        赵溯没想到崔晴儿便这一会儿分别的功夫竟交到了一位织蜀锦的绣娘,心中欢喜,便道:“那我这朵绢花便投给你这位朋友可好?”

        崔晴儿与赵溯相视一笑,那尤三娘的蜀锦前便多了两朵艳丽的绢花。

        再观沈巽却一直站在原地,寸步未离,只目光追随着赵溯而动,此刻见赵溯满面笑意,虽相隔甚远,但仍不禁微微一笑,那轻轻浮现在脸上的笑意如同雪夜绽放的白梅,清淡悠长,引得周围几个本就痴迷于他容颜的绣娘如见天姿一般,都呆立在当场。

        “各位贵客,请移动尊步行至大厅两侧,依各位的牌号入座,‘锦观大会’第一轮比试已经结束,各位请入座稍歇片刻,我们将尽快清理结果,通禀给各位。”

        一时宾客入坐,赵溯见沈巽的绢花尚拿在手中,戏笑道:“怎么,凤酉没有喜欢的蜀绣?”

        沈巽道:“这些物件有何区别?不过是披在人身上的一层皮,竟如此劳师动众。”

        赵溯知他一向不喜这些虚物,也一笑了之。

        过了不一会儿,只见一位妙龄女子从里间走出,手中一个木制托盘上倒扣着五个木牌,想来木牌上便应该是得绢花最多的绣坊名称了。一时众人皆安静下来,只待那主事之人宣布结果。

        沈巽与赵溯耳语了几句,便一人走出大厅,不一会儿,只听得厅内传来一阵阵的喝彩之声,沈巽却充耳未闻,径直向“罗丝坊”左侧的偏园走去。

        此处是“罗丝坊”的一处赏景的花园,因已处隆冬,百花凋零,无什景致。一个蜿蜒细长的水池内尚存着夏季残荷的根枝,更显得此处有些破落不堪,与大厅内的喧嚣繁华相比,此处便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好在因此夜“罗丝坊”召开“锦观大会”,故而彩灯高照,这园内也布有灯火,虽不算鲜明,却足以照路。

        沈巽本也不过是不喜热闹,行至此处倒也没有什么目的,便信马由缰,只顺着小路慢慢踱去。转了几处弯后,却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扭斗之声,心中诧异,便蹑足前行。

        却见水池对面角落里,两个周身华服的女子正将一位身穿朱草色蜀锦的女子逼在角落里,看起来正在威逼着什么,那穿朱草色蜀锦的女子容貌极其娇艳、俊美,此刻被两人胁迫着,却无一丝惧意,眼神中反倒流露出一丝倔强来。

        沈巽见状微微一笑,好久没有见到如此有趣的情境了,便双手抱臂,斜依着木柱,隔着水池,并不走近,只运用些内力,但听她们在吵些什么。

        “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如若今年你又败北,便是连输三届,就算我们几个容得下你,咱们坊主也定然不会再培养你这么个赔钱货。”一位女子抵着那被逼的女子,声色俱厉地道。

        “惜梦姐姐,莫要如此,我们与十娘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前几年,十娘的蜀锦作品也是深受朝廷赏识的,只是这两年被‘罗丝坊’那个尤三娘抢了风头罢了……”

        那个被称为“惜梦”的女子皱着眉头对此女子道:“陈四娘,你便是如此心软,你忘了当年她是如何使了手腕夺了你领头绣娘的位置的吗?”

        说着便又一脸义愤不平地指着那位被称为“十娘”的女子道:“如今,她气数已尽,便该退位让贤,怎么还敢霸着不放?”

        陈四娘似乎仍是有所顾及,便道:“这……这两年,十娘确实没做出什么好的花样来,但,今年‘锦观大会’十娘的新作也是出类拔萃的,也许……”

        “也许什么呀,那也算做新作?不过炒冷饭罢了。虽说以茱萸为纹饰,有吉祥的寓意,但也脱离不了草木为饰的框架,有何稀奇?却又如何压倒如此多精致有意境的蜀锦作品,拔得头筹啊?”

        陈四娘闻言也是一怔,不由地低声对“十娘”道:“十娘,惜梦姐姐说的也有些道理,今年你如何只拿了这一件茱萸样式的蜀锦来参赛啊?这恐怕获胜的可能性不大呀?”

        十娘看了一眼陈四娘,却不言声,那名为“惜梦”的女子是个爆脾气,见十娘如此怠慢自己的“知已”好友,上前一步,用力推了那十娘胸口一把,将十娘推得肩膀撞在一旁的大树上,树上干枯的叶片因此被晃动了不少下来,正洒落在两人头肩之上,那十娘见她们狼狈之相,竟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那陈四娘本是领头的,只是向来以弱女形象示人,一贯是使计让他人出力的,如今见十娘软硬不吃,被围困至此,竟然还有心玩笑,不禁气极,冷声道:“包十娘,你知道我今日来此,要的是何物?就不要在这儿跟我们装疯卖傻,尽快将东西交出来便罢了,如若不然,别怪我陈四娘不顾咱们多年的姐妹情谊。”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手帕来,展开手帕,里面竟包着几枚三寸余长的绣针。

        惜梦见状,嘿嘿一笑,顺手扯过一支来,冲着包十娘道:“是啊,你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不跟你动点手腕,你还以为我们在这儿哄着你玩呢。”

        包十娘看了一眼惜梦,仍是不说话,眼神里反倒多了一份坚毅来,更惹得惜梦火起。惜梦一咬嘴唇,狠下心来,操起长针对准包十娘的手臂,狠狠地扎了下去。那包十娘吃疼,不由地全身抖动起来,但仅这一会儿,待惜梦长针撤去,包十娘便又是那幅冷漠表情,不为所动。

        惜梦见包十娘刚烈,更加忿恨,怒声道:“包十娘,你别在此硬扛着,你今日是在劫难逃,快把东西给了四娘,一会儿四娘自然替咱们‘棠梨苑’夺个好彩头,即便是夺不了冠,也不至于像你一般,输了气势。”

        包十娘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惜梦道:“蠢笨至极,你与她所要之物根本不同,还在此罔作恶人。”

        惜梦向来将陈四娘视作知已,忠诚以极,如何能容忍包十娘如此说法,心中一狠,手中加劲,长针再一次用力刺入包十娘手臂之上。包十娘疼得闷哼一声,却紧紧咬住下唇,不愿叫喊。沈巽看到此处,倒有些钦佩这个弱女子,却不知她拼命守护的又是何物。

        再撤出的长针上已经沾满了血珠,顺着针尖滴落到惜梦手上,那惜梦初时只是对包十娘因妒生恨,此时见了血,倒有些发慌,不禁看向陈四娘,轻声道:“四娘,这小妮子嘴硬的很,要不,我们今日便算了,改日……”

        陈四娘冷冷地看了惜梦一眼,突然抽出一把短刀,一刀捅入惜梦的体内,那惜梦应声而倒,至死都不明白陈四娘为何会对自己这个“知已好友”狠下杀手。

        沈巽见陈四娘动了手,心中一颤站直了身子,暗暗隐至木柱之后。这陈四娘手法干脆利落,心思歹毒,却非常人。

        包十娘见陈四娘动了手,却也不惊讶,只淡淡地看着陈四娘道:“你终于还是没忍住,便是这个心气儿也还不到火候,你便是得了那物件,也驾驭不了。”

        陈四娘杀了人,仍然是若无其事的表情,抽出一块手帕将短刀上的血迹慢慢擦净,又将短刀贴身放好,方看向包十娘,轻轻一笑道:“这便不劳十娘费心了,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领头绣娘,你这几年来,琢磨的那个什么绣机,可以织得更密更紧,且大大节省了人力,想来,如若可行,蜀锦将数量大增,便可行销天下。但这些,我更是丝毫不感兴趣,这蠢婆娘以为我要的定是你隐藏夺冠所用的新花样,故而以为我不急于一时,但你知道的,我要的是什么,而那物件,却是一刻也耽搁不得的。”

        包十娘见陈四娘竟将她精心研制纺织机之事一语道破,不禁骇然,道:“我以为我秘密研制纺机一事无人知晓,没想到你竟是了如指掌,往日里,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陈四娘抿嘴一笑道:“好说,好说,彼此,彼此。”接着又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包十娘道:“如何交易?”

        陈四娘道:“我猜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本场‘锦观大会’的输赢了,你是想借着朝廷薛大人到此参会的时机,献上你纺织机的图纸,并以此为契机,请朝廷支持你在西川开设纺织机厂,而后你便可以将蜀锦大批量的生产出来,以至推向四海。届时,蜀锦行销各州县,你包十娘自然青史留名……”

        包十娘冷哼一声,打断陈四娘道:“我并不想名留青史,不过你所估的确实不错,只要蜀锦产量提升,可以走出西川,那便可以成为蜀地百姓赖以生存的谋生之道。届时,蜀地哪怕是碰到天灾人祸,也再无饥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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