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冰雪翩跹舞 菊花落纷纷
林茂海看着即将成为笼中鸟的三人,心中得意之情渐盛。
他一生都是得老天眷顾之人,只因他懂得一个道理,积盛之时却需隐忍谨慎,积弱之时却可胆大妄为。
故而,青年时,他从未有过如其他同辈之人的年少轻狂,更极为爱惜羽毛,江湖风评极好。
直至他终于被授命为苦石派宗主,他又用了近十年的时间逐一消减三大长老之势,直至将其逐出苦石派主院,另立偏室而居,终使苦石派的势力集于一身。
万事之态势,便如月圆月缺,有盛便有衰。
他不愿如妙生一般,苦了自己一辈子只为了妙净门此后百年后事。
百年?自己种的树便要自己乘凉。
前半生他为苦石派所付出的,后半生便要讨回来。
眼前三人惊恐的表情更刺激着林茂海的感观,这,才是一切美好的由来!
焕峤的娇媚,尚敏的爽辣,凤儿的明艳,今日的琅琊雾府倒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咣啷啷……”那铁笼并未如众人所料想的一般下落,反倒是被一股气力所控,斜斜地击向洞府的墙壁上。
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洞府中被无限放大,回声震天。
而在这漫天的震动声中,一个人影缓缓落下。
一身白衣,冷若霜雪。
那身影落下之时,林茂海竟仿佛看到了寒霜之气随她而降。而她的身影便隐匿在这雾气当中,若隐若现,若近若离。
“你,是人,是鬼?”当那人的轮廓渐次清晰时,林茂海突然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住了。
赵溯、沈巽从未见过林茂海如此惊诧的神情。就算是“江南七友”一个个地被暗杀而死,苦石派众人因危逃遁之时,林茂海尚且镇定自若,但缘何见到此女子竟致如此慌乱?
更让赵溯不解的是此女子他识得,正是此前桃树林里自己相救之人。那日她似乎不会武功,方致被林促等人逼迫,但今日,这铁笼少说也有几百斤,她竟轻轻松松地便一掌推开,不知用的是何门功夫。
“师尊!”待那女子站稳,尚敏、焕峤便单膝跪地,低头拜道。
那冰霜女子并不言声,只轻轻一拂,两人便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托着站起。其力道不大不小,只扶得二人端直站稳。
那女子目光不看向林茂海,倒是淡淡地望向赵溯、沈巽藏身处。沈巽见状,微微一笑,当先从巷道里走出,赵溯见藏匿不住,也紧随其后。
赵溯见那女子一直面容冰冷,便是见到自己也是一幅不相识的模样,便也不主动提及当日之事。
二人行至那女子面前,沈巽便笑言道:“姑娘,好身手。”
那女子仍是不苟言笑,只道:“你们是何人?缘何在此?”
沈巽回顾了一眼赵溯,又看向那女子道:“我二人只是机缘巧合,来至此间密室,倒不似姑娘你,这般好计谋。”
那女子虽感知到沈巽言语间的嘲讽之意,却也不计较,只道:“此事与你二人本无关。但你二人既来了,便为他做个陪葬吧。一代宗主,死后也莫要太寂寞。”
她只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要让沈巽、赵溯二人与林茂海同死之意。但这话语在她口中说来,却是如此稀松平常,便如同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一般。
言罢也不待二人回应,目光已移向已瘫软的林茂海身上。
“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要我来动手?”那女子道。
林茂海眼神中满是慌乱,指着那女子颤声道:“你,你不是,死了?”
那女子停了片刻,似乎很不愿与他道清原委。
只将手掌缓缓抬起,掌心中的寒冰之气越积越盛,赵溯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寒意,而离那女子最近的林茂海已不自觉地打着寒噤,周身更加抖索不止。
那女子的掌力缓缓推进,不快不慢,而林茂海却似毫无抵抗之力一般,只是恐慌地望着她,嘴里仍不断地嘀咕着:“不是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不要!”突然凤儿从一旁窜出,拦在林茂海身前,眼神炯炯地望着那女子道:“莫要杀了他。”
那女子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从林茂海的脸上缓缓移向凤儿,只道了两个字:“躲开!”
“不,不行。”凤儿因此前的,身上的衣衫已脱了大半,此刻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衣裤,那女子的掌力含着阴力,凤儿裸露在外的皮肤已泛起一层薄薄的青霜,牙齿更是上下打架,发出“嚯嚯”的声响。
但凤儿的眼神中满是坚毅,双手张开,一步不离地挡在林茂海身前。
“姑娘,此人十恶不赫,师尊亲临,他难逃一死,你还是莫要逞强的好!”一旁的尚敏不忍凤儿枉死,不由地开口相劝道。
凤儿闻得尚敏的劝阻,眼泪已含在眼眶中,但仍是不肯移动半分,咬咬牙道:“多谢姐姐告知,凤儿,凤儿也知道此人罪不可恕,但,但凤儿不能让他死。”
“喔?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那冰霜女子闻言收了掌心的寒气,双手负于身后,皎然而立道。
凤儿此刻方感到有一丝人间的温暖,她迅速收起双臂,双手围抱着身体边摩挲着身子,边眼神复杂地瞄了一眼身后的林茂海,再看向那女子时却是一脸悲壮地轻轻摇了摇头,仍道:“我……我无法告知于你,不过,你不能杀了他。”凤儿因此前被掌风所侵,此刻仍是上下牙打架,连说话都打着寒颤。
赵溯见状,心生怜惜,脱下外衫,走上前去,展开披在凤儿身上道:“凤儿姑娘且先披上,缓缓寒气再言不迟。”
那冰霜女子见赵溯行径,突然一愣,仿佛想起了什么,盯盯地看着赵溯的面庞,半晌无声。
凤儿本冻得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此刻得赵溯相护,心中先是一暖,又披了尚带着赵溯体温的外衫,终是散了寒气,便憨直地向着赵溯点头致谢,笑道:“多亏了赵大哥,凤儿好多了。”
那女子突然打断二人道:“你可是赵溯,赵范生?”
赵溯闻言一愣,暗思难道此女子当真已经忘记了此前桃花林一事,便一揖礼道:“在下正是。”
言罢,便用心端详着那女子神态,却见那女子双眼泛出一丝神彩来,面色稍现红润,便如一尊玉佛,突然有了气息一般,神色中带着一丝羞怯,懦懦地道:“桃花林之事,赵公子可还记得?”
赵溯听她此时突然提起,倒不知是何意,便接言道:“只是见姑娘面熟,想着在何处见过。如今姑娘提起,倒是想起来了,两年前在曲凤县桃花林却是见过姑娘一面的,只是近日来事多忙乱倒是见面不相识了。”
那冰霜女子欠身略拜了拜方道:“公子大恩,本不该忘,只是……”
那女子言到此处,突然沉默不语,似乎另有隐情。
“只是你习练的却是一门旁门功法,一阴一阳,彼此胶着,两者功法至强至盛之时,便如重生一般。每一次重生却会使你功力散尽,记忆全无,但此后一个日夜便会功力因此大进。故而,前尘往事,便随之而散。你不识得他,便是此故了。”一直在一侧默然旁观的沈巽此刻突然悠然道。
那冰霜女子闻言目光冰冷地望向沈巽,冷声道:“你是何人?”
沈巽微微一笑道:“我是何人你倒不必知晓,想来,你也记不得多久。不过,你竟仍有残存的回忆,可见功法尚未练至第九重。‘阴阳之法第九重,情仇爱恨无影踪’说得便是此理了。”
那女子听他言带嘲讽,却不气恼,只看向尚敏、焕峤二人,以眼色相询。
焕峤见状,便上前回禀道:“启禀师尊,此人是无意坊的小公子,江湖人称沈七爷的沈巽,沈凤酉。”
冰霜女子轻轻“嗯”了一声道:“果然!”又斜睨着沈巽道:“你既然听说过此功法,倒是难得。无意坊近年来声名鹊起倒是事出有因了。”
说了这几句考评之句后,那冰霜女子便不再理沈巽,仍是面对着赵溯道:“赵公子,正如这位沈七爷所言,有些前尘往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但公子大恩,本不该忘,也该偿报。只是今日再遇公子却是意想不到之事。”
那女子略顿了顿,又道:“今日,我来只为杀一人。想来公子也断不会为此人求情的吧?”
赵溯尚未回应,凤儿已经从旁边窜出,望着那女子道:“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喔?倒是忘记了姑娘。姑娘此前所说的原由,尚未说与我知晓。但如今,我却又改了主意。”
她眼神阴狠地看向林茂海道:“无论姑娘什么原由,此人今日必死。”
林茂海此时似乎已经从此前的震愕中缓过神来,脸上虽没了惊恐,却仍是神色呆滞,闻言略抬了抬头,看着那女子道:“你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那晚……”
那女子现出憎恶之情,恨声打断他道:“那晚……那晚之事,我便是化成了灰也会记得。你可知我所习功法,每递进一层,便会将我此前的记性清洗干净,但对你们的恨,却从未消散,竟可以抵住‘昊明功’之力,永远横亘在心头。哈哈……你说,我该是感到庆幸还是悲哀啊?”
那冰霜女子狰狞地道:“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我没有一天忘记你们江南七子施加在我身上的‘恩惠’,为了复仇,我忍了整整二十三年。两年前,在我‘昊明功’练到第六重之时,我已无法再忍耐下去,曾来至苦石派报仇,但……”
冰霜女子一指林茂海道:“那时你死期未到,在我欲动手之际,突然体内阴阳之气胶着抗衡,直至全身功法散去。而你那个‘好儿子’林促竟然因我之貌将我擒住,欲献与你……”
“幸尔,被我逃窜出来,直至逃至曲凤县桃花林之时,方被他追至。”她看向赵溯时方露出一丝柔和之气道:“幸得赵公子相救,方逃过一劫。而后我再不敢轻举妄动,直至几日前,我的‘昊明功’已突破第七重……”她再次看向林茂海,一字一顿地道:“你的死期才真的到了。”
林茂海闻言,半晌不语,而后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从知道你是王女,我便一直心中不安,总担心有一日被查到你与那小黄门被我等杀害一事。”随后又苦笑一声道:“谁曾想,你二人竟都未死,如今纷纷来讨命,却不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你,你说什么?他,他也未死?”那冰霜女子闻言突然神色大变,也不见她使得什么功法,竟如烟一般,突然窜至林茂海身前,一把扯住林茂海的衣襟,声音颤抖地道:“他,他来过?他如今在何处?”
林茂海在此前见识了此女子一挥手便轻轻松松地撒了自己的功法,让那几百斤的铁笼失了方向时便知道此女子的利害。
但也没想到,自己练了几十年的功法,此刻被那女子擒住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林茂海自嘲地一笑道:“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方是见识到了。”随后却又自我安慰般地道:“如今想来,幸而这后十年,尚在花丛中走了一遭,不算枉费。否则,便是再练上个十年,怕也不是姑娘的对手。”
赵溯见那女子说起二十三年前之事,不由地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女子与林茂海的恩怨竟缘自二十三年前,这女子所练功法果然奇特,竟看不出岁月变幻来。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此女子竟然是公主身份,如此想来,一切便均可解了。
正因其是公主,故而身份特殊,那日单驹羊虽在品剑会上将“江湖寄居客”的令牌给了自己,却不便说出真正的原因。而那梁之羡也是黄门出身,他所爱慕之人想来便是这位公主。那位至西川参加蜀锦大会的薛仁章在无人之时向其下拜行礼,也是情理中事了。
只是这位公主与林茂海之间到底有何冤仇却不得而知。此刻见那女子扯着林茂海逼问着另一个人的下落,但林茂海却已知必死,故而答非所问,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你说的那人,我知道下落。”一边的凤儿突然朗声道。
“你?”那冰霜女子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凤儿道。
“是的,我猜你要找的人便是我爹爹。”凤儿语带哽咽地道:“只是他昨夜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那冰霜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凤儿,眼中流露出不一样的情愫。
“爹爹临死前,与我说知,他曾是宫里的一名太监,但却与公主相爱。二十三年前,二人一同逃出后宫,一路以卖艺为生。谁知途经江南时,却被江南七子所戏,且最终被人推至湖中,险些惨死。”
凤儿声音凄楚地说起当年之事,众人只感到一阵悲凉从心底袭来。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他为何不告知我他还活着?”那冰霜女子脸上已流下一行清泪。
凤儿闻言接续道:“爹爹说,他心中有了恨,便有了恶,已不再是你心中的那个温顺儒雅的‘哥哥’了。所以,所以他不愿见你,他此后的二十三年只为了一件事而活着,便是杀了江南七友。”
冰霜女子任由着泪水滑过脸庞,无心擦拭,只低喃着:“哥哥,哥哥最好了,从来都听我的话。无论我怎么胡闹,他都会帮着我。如果,你还活着,我宁可不复仇,我也不要这绝世的功夫,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突然,那冰霜女子脸色一变,猛地看着凤儿,声音变得异常诡异道:“你,你刚刚管他,叫什么?”
凤儿悲戚地道:“我叫他‘爹爹’,叫了二十一年,但他却并不是我的爹爹,他说,我的爹爹另有其人。”
“他,他是谁?”冰霜女子颤声道,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又有期盼又有惊恐。
凤儿缓缓地望向了林茂海道:“便是这位林宗主。爹爹抢了他的孩子,本谋划了二十余年,只为了最终将我献给他,而在他玷污了我之后,便向世人道出其中之情。爹爹说:‘毁人清白者人必毁之。’”
凤儿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温存又带着一丝欣喜,又道:“但当爹爹将一切谋划妥当之时,却终是不忍施为,最终在临死前将真相告知于我。爹爹……”凤儿的泪水忍不住地流出:“爹爹他在杀了江南七子六人后,又有意死在卢若虚手中,只留下我一人,就是为了让林茂海收了我。但,但爹爹最终仍是将一切和盘托出,只因爹爹心中始终尚有善念……”
凤儿突然眼神狠厉地望着林茂海道:“我虽不能依爹爹此前的计谋而行,可我也不会让此人后半生逍遥。身负如此多的罪孽,该到偿还的时候了。”
那冰霜女子听着凤儿所言,便如被点了穴般愣在当场。沉默半晌,方沉声问道:“你,你可知你是谁的女儿?”
凤儿闻言,看着此女子道:“左不过是被这位林宗主蹂躏过的女子罢了。爹爹没说,我,我也不想知道。”
那女子此时却一把拉住凤儿,右手唰的一下将凤儿的束胸扯了下来。
这一变化突然,赵溯、沈巽赶紧转身回避,而尚敏、焕峤却不由地惊呼出声,凤儿此刻却被吓得动弹不得,已不知如何反应了。
那女子双眼凝视着凤儿两胸前的一处梅花般的印记突然痛哭出声,她扯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凤儿的身上,一把将凤儿搂在怀中,口中低喃着道:“没想到,他的计谋竟是如此长远。他要献上的女儿,便是那二十三年前,林茂海种下的恶果呀。”
那冰雪女子缓缓地站直身子,望着凤儿道:“凤儿,你,是我的孩子。”
“什么?”那凤儿已经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一时竟无法分辨真假。“怎么会?我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你就是我的女儿,你胸前的这一处烙印是我当年亲手印上的。我,我那夜像件礼物一样被刁普宁献给林茂海,此后虽被推入湖中,却被人救起。而后我便设法返回了宫中,但那时我已有了你。”冰雪女子哭诉道:“我好恨,好恨,但却无法下决心便杀了你。我在你生下不久后,便让宫女将你偷偷送出了宫。我虽已决定,便当作此生没有过你的存在,但是不知为何,我仍是在你身上烙上了这一处印记。”
“如今想来,他竟是早知我未死,却故意不与我相认,暗中收养了你,以图复仇之事。”那冰雪女子神情暗淡,万念俱灰。她无法想象那个她痴爱过的人在收养凤儿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命运的捉弄,让他二人因爱而聚,又因爱而散,最终阴阳两隔。
“师尊……”尚敏的呼声打破了密室的静寂,那冰雪女子仿佛方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尚敏,神情呆滞地道:“你,叫我什么?我是谁?师尊,我是谁的师尊?”
“师尊,你?”尚敏吃了一惊,仔细端详着这冰雪女子的面容,却无法判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那冰雪女子说完这几句话,又沉默下来,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口中呢喃着:“哥哥,如果当年不是我骄纵任性,定要让你带我离开皇宫。此刻,我们是否已在宫白首?寂寞些又如何?定要见识这一世繁华,哈哈……一世繁华,不过是一场菊花落!菊花落,心似锥,无人垂怜,生死何分……”
突然,冰雪女子翩跹而舞,口中吟唱着半阙词曲,室内慢慢地盛起寒霜之气,四壁之上挂起了冰花儿,众人只觉得如坠冰窑,寒气逼人。
那冰雪女子越舞越快,越舞越乱,而这屋中竟凭空绽放出朵朵雪花,缓缓飘散,与那白衣女子裙衣相衬,既妩媚又诡异。
“快走,她在散功求死。再走得迟些,此处便将冻成冰窟了。”沈巽突然大叫一声,一手扯住赵溯,一手扯住凤儿,向着来时的巷道奔去。
尚敏、焕峤闻言一怔,果见那冰雪女子周身已如雪人般浸起层层寒霜,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已凝结成冰,便如一尊冰雕般,再没了表情。
嘴唇尚固定在吟唱着词曲的样子,但是身形却是越转越快,越转越急。
“师尊……”焕峤焦急地欲上前拦阻,但伸出的手尚离那冰雪女子有丈余远,便如同被冰扎了一般,一阵刺疼。尚敏一把拉过焕峤,决然道:“走,快快离开此处。”
一行人彼此拖拽,向着巷道行去。
身后的林茂海见状,也闪身而出,欲跟随着众人离开。
便在此时,林茂海只听得耳边传来咔嚓之声,便如冰层碎裂一般,那声音干脆诡异,他不由地随着声音望去。
却见一张冰封的脸便贴在他的头边,那双已被冻住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便如死人一般。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便被一股巨力吸了过去,随着那巨力快速地旋转,而身子却是越来越冰冷。
他如同被一块巨大的冰块冻结,周身再无法发出一点气力。
当焕峤最后回头望向洞内时,只见到了冰雾升腾,冰雪女子与林茂海的身影便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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