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赤瞳时空

泠夜没有丝毫停顿，虚空之镰拔出来的瞬间，再次向前挥出，速度极快，镰刀分明看起来有些笨重，却带出道道残影。只是一瞬间，虚空之镰就绕过凌天落的脖颈，泠夜将镰刀向后一拉，眼看着就要从后面将凌天落的脖子斩开。

        凌天落握剑的手突然发力，硬生生地将灾厄剑深深插入地面以下，虚空之镰自他的头顶掠过，斩断了他的几根头发。凌天落双脚骤然发力，借助身体的反弹力向上跃起，泠夜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虚空之镰瞬间反向推出，直接顶向凌天落的胸口，灾厄剑横握，甚甚挡住了这一击。一股与泠夜的身形不匹配的巨力自镰刀上传出来，将灾厄剑压迫向凌天落的胸口，手瞬间就麻木了，人已经倒飞了出去，胸口一条长长的豁口显露出这一击的威力，凌天落捂着胸口，脸色凝重。

        泠夜没有丝毫停顿，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影响她的心境。她奔袭起来，虚空之镰拖在地上，带出强烈的火花。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用视力看去，如同一道鬼魅。凌天落急忙用意念锁定，只是刚刚释放，泠夜就到了，镰刀的刀口直指凌天落的太阳穴。来不及了！凌天落只来得及抬起左手，抓向虚空之镰，利刃穿过骨头的声音分外刺耳，即便如此，巨大的势能还是将凌天落推得向后倒过去，凌天落抓紧虚空之镰，灾厄剑向上划出，直挑泠夜的喉咙。

        噗嗤一声轻响，虚空之镰毫无阻碍地挣脱了凌天落的手，尾端偏转，格挡住灾厄剑，然后突然放手。泠夜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幅度自武器下方穿过，欺身向上，手肘直击凌天落的头骨，只听一声闷响，凌天落又倒飞出去十几米，再爬起来时，凌天落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几乎失去意识。

        啐了一口腥甜的血，手中灾厄剑刺入手中，强行清醒几分。凌天落反而平静下来，如今唯有依靠灵噬水的作用才有可能寻找到那一线生机了，之前虽然有些细微的作用，可若是风驱的研究的话，一定不会如此简单。意识沉入深处，直到真正平静下来，凌天落才发现自己的意识空间有多么震撼。白色的空洞在正中吞噬研磨着他的意识，再化作更加精纯的银白色光晕自其中飘荡而出，凌天落似乎产生了一丝明悟，意识就是在不断地创造和再生中逐渐变得强大起来的。

        虽然意识过了很久，可现实中只是一瞬间，凌天落的眼眸中迸射出逼人的银光。通感！灵噬水的作用终于显露出来，五感同时被延伸，眼中泠夜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起来。所谓通感，是超人类中凌驾于五感的境界，方圆百米范围内，感知将大大提升。泠夜手中虚空之镰滑出玄妙的弧度，她也查觉到了凌天落的异样，虚空之镰从四面八方封锁而上，凌天落提起灾厄剑，却也只能勉强抵挡住要害之处。他也是心头苦涩，分明已经看清了泠夜的动作，可是却就是无法完全化解，说到底还是因为意识已经超越了身体所能反应的极限，纵使分析出泠夜的动作，还是无法反应出来。

        镰刀划破凌天落的右臂，血顺着手流下，将手掌染得通红，他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有时候甚至需要牺牲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器官来保证要害不会受到攻击，如此下去，也是毫无办法的了。凌天落突然上前，胸口迎向虚空之镰，手中灾厄剑横扫而出，泠夜腿上发力，一记抬腿将凌天落踢得后退，虚空之镰从胸口处透出，锋利得不像话，带着锐利的气息斜向滑下，眼看就要将对手斩开成两半。

        凌天落的眼眸突然泛出灰黑色，晦暗得像是在吞噬光线一般，绝望的气息自他周身泛滥起来。身体猛然一闪，竟是将虚空之镰卡在了骨头间，创口处灰黑色宛如实质，将周围的肌肤染成黑色。通感级别的意念瞬间锁定泠夜，让她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几乎是本能反应，泠夜放开虚空之镰，身体全力后仰，灰黑色的剑芒自她身前划过，将紧身的衣服划破，雪白色混合着鲜红暴露在空气中，别有一种味道。

        泠夜突然觉得胸口一寒，强烈的气息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凌天落没有停顿，拔出虚空之镰，漆黑的伤口流出灰黑色的血，灾厄的气息似乎听从他的号令，从四面八方压迫向泠夜，灾厄剑抬起，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冰冷而强大。只是在空气中微微滑动，泠夜却有一种必定会被这一击斩杀的感受，赤红色开始在眼底涌动，泠夜已经明白，不全力以赴，或许自己真的会被斩杀于此。

        灰黑色的剑气自灾厄剑上一闪而过，空间被撕扯得发出尖啸，一道剑芒就已经飞逝而去，泠夜周身空气爆涌，发出水泡炸开的响声，压制她周身的灾厄气息被她强行排开，她突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剑芒掠过，在她后方的大地中带出长长的沟壑。这下轮到凌天落吃惊了，这次闪烁显得异常诡异，分明每个动作都看得清楚，却就是躲开了这本来是必中的一剑。

        泠夜赤红色的眼眸一直锁定着凌天落，两人突然都安静下来，暂时没有了动作。凌天落保持着通感状态，所以也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在她眼底赤红色涌动的瞬间，似乎周围的空间都有所扭曲，而且对时间的感觉更是有些发生了变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如今却是容不得他再犹豫了。对绝望的感觉每淡化一分，他如今的状态很可能就要维持不了了。偏偏泠夜的气息又隐藏的极好，若非是在释放的一瞬间捕捉到一丝气机泄露，凌天落是定不能觉察的。

        右手反握灾厄剑，凌天落率先动了起来，脚步向前，几乎是一次呼吸的时间就到了泠夜近前，灾厄剑自斜下方向上划出，灰黑色气流涌动，封锁周身区域。泠夜却反常地没有动作。凌天落眼看着灾厄剑划破泠夜的肌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长的刃口几乎把泠夜斩开，自大腿到胸口一直延伸到脖子，赤红色的血瞬间从刃口中激射而出，染红了凌天落的身体。可下一刻，凌天落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如同斩中了空气。泠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那柄虚空之镰。在被斩飞的一瞬间，凌天落终于看清了那双赤红色的眼瞳，那是一对竖瞳，中间闪着妖异的光。血从伤口涌出，又被灰黑色填满。

        赤瞳时空。她是风驱者中的例外，分明只强化了一个方面的能力，却比大多数人都要强，仅仅只是眼瞳的能力，就超越了普通的五感，进入了时空的领域。据说她刚出生就有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之后进入风驱进一步激发潜能，成为其中的翘楚。而刚刚凌天落之所以看到那种景象，是赤瞳时空的能力，物质停滞。由于时空的玄妙性，可以将原有的物质停留在原地，产生出确实存在的幻觉，甚至有血液流出，可实际的本体却早已消失在原地。但维持赤瞳时空，泠夜也是吃力的，一斩过后，不得不停下来喘着气，没有立刻追击。

        凌天落觉得背后快要裂开了，而以他通感的能力也没有一丝察觉，终究是对五感的提升，并不能看透时空的法则。他转过身，却是站立不住，倚着灾厄剑。他突然停顿了，头脑一片空白，虚无般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将他压迫到地上，眼神的焦点开始涣散，一直到看不清光泽。

        泠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这就是灵噬水的弊端了，忘却，虚无，空白之痛。她手中镰刀翻转，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守护着她的身体。她反而不急于杀了面前之人了，有必要将灵噬水的作用或者说是使用过程记录下来。

        凌天落突然又提起了灾厄剑，长剑破空，砍向了泠夜。虚空之镰自虚空中显现，阻挡住了这一剑，这一剑竟然是将泠夜震得后退，然后在地上借力，灾厄剑穿过缝隙，将泠夜插了个通透。血流如注，转瞬即逝。凌天落挥剑向后，划出一道弧形，以他自身为中心漆黑的圆扩张开来，将泠夜出现在背后的身影逼退。灾厄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凌天落手上上下翻飞，与虚空之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泠夜居然躲不开这种攻势，那是一种强大的求生战意，不带丝毫情绪，只是纯粹的意念。虚空之镰化出圆弧形，挡在了泠夜身前，一道剑气终归还是没有阻挡住，穿透帘幕，刺中了她的左肩，她此刻的瞳色相当暗淡，已经是过度使用了物质停滞了。

        泠夜强行扭动，灾厄剑顺着划破了她左肩的衣服。她此刻着实是有些狼狈，胸口的衣服被划开大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肌肤，肩膀也破开，看上去有些柔弱的肩膀支撑着虚空之镰。泠夜一咬牙，虚空之镰转向进攻，既然防守不住，那就只能以攻为守了。铁灰色的镰刃突然光芒大放，银色的虚空气息浮现，格挡开凌天落犀利的剑芒，直接斩向他的喉咙，泠夜已经明白，有了灾厄之力加持的凌天落强行修复的能力惊人，所以唯有一击必杀。

        凌天落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灾厄剑一晃，竟然是突破了格挡，剑还未到，就将泠夜的脖子点出一个血洞！泠夜心中一惊，这家伙是想要以命换命！虚空之镰回卷，将灾厄剑短暂延缓，赤红色的眼瞳再次亮起光芒，物质停滞！灾厄剑穿过她的咽喉，血液消失，泠夜已经欺身而上，右手掐住了凌天落的脖子。她此刻感觉有些眩晕，血不受控制地自眼睛中流出，强抬左手虚空之镰，就准备给凌天落最后一击。抬起的手却突然挺顿，细小的血线自她的喉咙处浮现，下一刻迸射出血花，她缓缓向后倒去，嘴角竟然带着笑容。虚空之镰在呜咽，全身的光华都在散去，腐朽锈蚀得像是废铁，泠夜的眼瞳赤红色缓缓退却，竟然露出了淡紫色眼瞳，眼瞳中有晶莹的泪光闪过，嘴角却带着让人怜惜的笑。看上去是个柔弱的女孩啊，怎么也不会觉得她和那个残酷的泠夜是一个人。

        凌天落突然失去了支撑，跪在了地上，意识开始复苏，眼中的晦暗开始变得清晰，心却突然痛了一痛，凌天落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黑色的短剑穿透而过，凌天落转过头，看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天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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