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案
陆颜一从屋里走出来后,只见那四位客人已经坐下了。只是表情都略显谨慎。
她回到厅堂,在那几位身边转了两圈,马上引起那花白头发的老头子的不满。他抬起厚重的眼皮,朝陆颜一瞪了几眼,怒道:
“你在这看什么呢?”
陆颜一眼垂下一些:“怎么,你一个老头子还怕人看?还是说有什么不能给人见着的东西?”
老头子粗重地哼了一声。
“我是来办案的。”他看着店铺的角落,道。
陆颜一笑了笑。
“好啊,大家都是来查案的嘛,和气一些。方才门口人杂,说话吵,你们说的也不太清楚。这会儿请各位复述一遍名字和来历,还有要查的案子吧。”
陆颜一侧脸,“老爷子,就从你开始吧。”
老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点头了。
“我叫李稻。”
“是外府人,来康城是为了找一份营生。本就是穷苦乡下人家,进城时候,却被一伙蒙面盗贼劫了全身家当。没有钱去告官,所以才到这间店来。”
陆颜一咦了声:“那你怎么付我查案的钱呢?”
浑浊的老眼里瞳孔一转:“姑娘若是解决了案件,那些银两一半都是姑娘的。”
陆颜一:“……哦。”还是个白嫖怪。
压下心底万点不爽,她接着问:“那李老爷子,我多问一句,你过去是做什么的?来康城本来又有什么打算。”
李稻思索许久,才缓缓道:“过去本是务农之人,原意是打算做一些小买卖的。”
陆颜一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话落,她遍转头望向身后的黄脸大娘。
这位大娘衣服穿的其实颇整洁,只是气色过差,皱纹奇多,显得整个人状态糟糕不少。
在这一刻,她也显得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
“说说?”
大娘眼里闪过受惊之色。
“我…我叫丰梅秀,也是外府人。来康城是为了来典当一只翡翠手镯。但是今日在东牙巷里被人摸去了。于是才想来找姑娘办案的。”
“咦,我今日也在东牙巷里,你去的哪间当铺,又是在哪里掉的手镯?”
“其实还未到当铺手镯便不翼而飞了。大约是巷口那里发现不见的。”
“那就是米铺那里了。”陆颜一道。
丰秀梅点了点头。
“米铺今日重新开业,招揽客人,每人可领一包米,丰太太肯定也见着了吧?没去领一些吗?”
丰秀梅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哎,姑娘……是有这回事,但是我掉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又怎好去贪那些便宜呢?”
“那倒也是。”陆颜一答道,“那么,再想问一句。你既然是特别来康城卖玉镯,那玉镯想必不会带在手上,你是怎么拿的呢?放在衣袋里了?”
她那对明亮的眼睛向下滑,落到了丰秀梅鼓鼓的口袋上。
丰秀梅一时显得有点慌,嗯啊地答了几句。
“方便让我看看口袋里装了什么么?”
丰秀梅犹豫了一会,大概是发觉周围人都在看着她,若是不拿出来反倒有些可疑,最后才将那蜡黄地手放进衣袋里,小心的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的三样东西倒是平平无奇。一条丝绢手帕,一枚金戒,与另外一只手环。
“这些也是你要去典当的东西?”
“嗯。”丰秀梅眼神有点飘忽,立马又将东西塞回口袋,口气稍硬几分:“姑娘还是回到案件上吧。如何查到我的翠镯的去向?现在去街巷里找找么?”
“不急,这不还有两位客人。”
陆颜一转身走到那位青年男子身前。
他身形较为健硕,留着胡髭,人倒是还算精神。
“我记得你不是丢了东西,你是想解一道谜?”
“姑娘说的对。”
“有点意思,那你讲。”
男子颔首:“我名叫杜成,是康城本地人。家父一生研学算数,去世前留下一笔财产在宝箱中。箱上挂有一把转锁,唯有解开谜题。才可打开宝箱。至于谜题,我现在和诸位说。若是此屋里有人能解开,在下就在此叩谢,并奉上谢礼。”
他说着,眼神却望岑越的方向扫了一下。
这目光令岑越感觉有些不好,他也冷冷地回望过去。
陆颜一皱眉,装作怒道:“怎么,你是嫌我水平不足还是怎样?一点数字问题,可以难得倒我?”
“没有没有。”杜成笑了下,连忙作揖:“失敬了。”
“谜题是如此说的:某位将军正要出征,想要以肉换邻国的箭,一只毒箭要用5两肉来兑换,一只竹箭3两,而木剑最为便宜,一两肉可以换3只木剑。将军有一百两肉,欲要一百只箭,它应当怎么买?”
谜题一道出,屋中人皆混乱了。
“这什么?什么肉,什么箭?拿肉换箭?”有质疑逻辑的。
也有一边在手上画着数字,一边掰手指的。比如姜婆。
她看上去斗志昂扬,但现实十分骨干:“三…五…五加三等于久,不对……七。”
亦有完全不知所措的。
“什么跟什么跟什么?再说一遍?”沈圆瞪着眼睛。
姜婆自认为自己算是老年组的博学多识,侧头提示到:“这是那个什么兔子和什么鸡的问题。”
岑越没有出声。
虽然这的确是孙子算经中的雉兔同笼问题,但比起基础的题型,难上一些。
因为这一题中,出现了非整数的对换关系,在换算过程中会造成一些迷惑。
而且这个谜题有三组解。
的确有些难度。
然而对于岑越而言,这种数字题却算不上什么。
他从小对这些东西遍十分擅长,什么勾股弦图,什么天元几何,对于岑越而言,是无需特别传授,仅凭借天分便可领略的东西。
在药铺帮忙时候也是一样,因为算账无需借助算盘可算的分毫不差,在远近邻里,还有些名气。
这一题只消几秒,他就在心中算出答案。
他抬起头时候,又见那叫杜成的男子盯着自己看,仿佛在琢磨什么。但是一遇到他的目光,对方就转开了脸。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他没有说出答案,毕竟对方求助的人是陆店主。
望着陆颜一的背影,他相信以她的才智是肯定知道答案的。
然而陆颜一的回答却让他意外。
“好难的问题欸……稍过一会儿,我仔细想想说不定能解出来。”
岑越抬起眉头。
杜成笑了笑,朝屋中人环视一圈,道:“那么,有别的朋友有思绪么?”
那探视的目光再一次在岑越身上停留了片刻。
岑越刚犹疑着要开口解答,却见身前陆颜一右臂勾在身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岑越会意,立刻闭上了嘴。
“没有么?……”杜成似乎有些失望,说了一句:“是么。”
于是介绍案情的事转到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那女子约莫三十五六,衣着华贵,神情却是这几人中最为暗淡的。
“汪若,外府人。做茶楼生意,前些日子深夜有人闯入店内,丢了很多财物。因此来查案。”
讲完这话,这神情冷淡的女人便什么也没有再讲别的了。
陆颜一扫了她一眼,这几人……还真是各自有些蹊跷的地方。
事情比想象中复杂,这事她是知道的。然而,不明点仍有许多。
好在,大的框架却也有了。
剩下的,只能去逼问出真相了。
陆颜一眉目一挑,腰肢一转,回身走到了众人之间,边走边说。
“大家的问题,我差不多晓得了。”
人们都抬起头,目光跟随着她。
“今天来的客人还真是有意思啊。”她感叹道。
“多年来手指不曾碰过重物,每日好吃好喝几乎酒囊饭袋的老爷爷,却穿上一身贫家衣服,
还说自己被偷光了钱——老爷子,你可知道农人的手,与你的长得不同么。”
李稻脸色一暗,朝陆颜一撇过了既惊讶又愤恨的目光。
“这位大婶也不是什么专程来典当的,而是在大户人家做当家夫人心腹的大婶吧。千里迢迢追到康城,什么用意呢?还有,我们北牙子街门口的米店,三日前就停业了换了招牌,酬宾送米之事更是随便胡扯,你还深信不疑么?”
“再就是明明是想来考验我店铺里面其他的人,却谎编出一堆谜题借口的这位大哥……似乎身手很好,看你的手臂,似乎是习武之人,不知道是否能飞檐走壁?说是本城人,却又是在隐瞒什么?”
杜成的脸色也僵住了。
“最后么,既不是做茶楼生意,也不来查案的富家夫人……你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呢?”
陆颜一走到了门口,哐一声,合上了门。
“其实我这里还接了一桩死了两个人,一条狗,一条骡的案子。那个凶手嘛,恐怕和你们中的人有点关联。”
坐中几人立刻坐不住了,说着别血口喷人,我可没做过那样伤天害理之事之类的话。
陆颜一提高声音,压过那些话,冷声说道:
“首先,丰太太,你口袋内侧的那瓶毒药,可以拿出来了么?”
丰秀梅脸色发青,扯出了个纠结的笑容:“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口袋里的东西,你不是都看过了么?”
陆颜一伸出一根食指左右动动。
“我说的是你这个特质的两面的衣袋里,开口向内的一层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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