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一周后，正是冬月十五月儿圆。
“早上……”叶汁雪走进驿站，却见其他人奇怪地看着自己。“怎么了吗？”“叶沐雪，你今天放假啊。”“啊？！”她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吴温霜曾向自己提过，自己每月十五号放假。
这记性，真是大不如前了。
她走出驿站，竟不知要做什么。她虽是在青州住了四个月，却是连南山村都没出过几次。去找前辈吗？她肯定在忙吧。那只能回酒馆了。
她还记得，吴温霜的那句话，“换言之，这里是我们的家。”
从沉思中惊醒的时候，面前已是一堵墙，来不及收脚，干脆任自己的头撞了上去。不疼？她睁开眼，见到一只手垫在自己额前，回转身，几乎撞在吴温霜身上。吴温霜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就那样看着她，很近，很近。也许是姿势太过亲近，叶沐雪竟莫名其妙闭上了眼睛。
“你……睡着了？”她睁开眼睛，见吴温霜收回了手，一脸迷惑地看着她，顿觉失态。
“啊……”她总不能说，在刚才那一刻，把她当作自己心上人了吧。
“走啊，好不容易放假，我带你去玩啊？”
“好啊前辈，你今天也放假吗？”
“嗯。”吴温霜轻轻牵起她的手。
她们携手在街上闲游，叶沐雪好奇地东看西看，吴温霜则带着偏头笑看她。突然吴温霜松开了她的手，“等我一下。”
叶沐雪被手心突然的放空惊得身心同时一颤，注视着她奔上前去，与街边的小贩交谈几句后，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回来。
那是一个古朴的木盒，还泛着木材的清香，吴温霜打开盒子，里面是八块梅花糕，“来，我请你。”“前辈我……”她总觉得，让别人请自己吃东西不太好。“来吧，我挺喜欢这家店，你也试试。”说着，吴温霜把半块梅花糕塞进了叶沐雪嘴里。叶沐雪接受了，接受得心安理得。已近正午，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叶沐雪微微偏头，见她的长发被风撩动，于阳光下透着淡淡的棕色，刚毅的眉目也因打在侧脸的光晕而添了几分柔和。叶沐雪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也不知为何。
吴温霜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前辈，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啊？”
“有啊，”吴温霜温柔地一笑，“我喜欢的人，就说过我长得很好看。”
“这样啊……”她的心中，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失落。
“我要去医馆，还是不太放心他们，你一起吗？”
“好。”
叶沐雪没有想到，自己再见到颜音琴，会是在这里。
她是江州人，在青州时一直住在颜音琴家中，加入组织也是经颜音琴介绍。这几日没见到，她本以为，是组织上有安排，或者颜音琴太忙。不曾想，她确实很忙，忙着中毒。
“前辈……”她的手颤抖着，“她，她怎么了……”
吴温霜的表情凝固了，沉吟良久。
“昨晚，又倒了三个。”
“包括她。”
“奸细，等不及了。”
吴温霜不说了，她只是走过去，把了把颜音琴的脉，又默默地捻出一把药末，倒进小锅里，轻轻搅着。
她不想说什么。
她也不能说什么。
她还记得，凌晨时分，统帅的怒吼。
她跪在空旷的大厅中央，大统帅见到她，拍案而起。
“对不起。”
“你该知道，要受处分的。”
“我服从命令。”
“你昨晚在干什么！玄门全体值勤，为什么你的辖区出了事！”大统帅厉声训斥。
“我没有理由。”
“该受什么刑罚，你比我们清楚。”三统帅的眼中，似有不忍与无奈。
她朗声道：“脊杖二十。”
“那就这么办吧。”她自己都这么说了，统帅也没法说什么了。
“那我去受罚了，统师要去监督吗？”她平和地跪在那里。
“不用了，”大统帅平静下来，欲言又止，只道出一句，“大冬天的，受罚的时候，就别脱衣服了。”
她退了出去，让别人帮她去喊专管刑罚的人，自己候在门旁。她知道二统帅有话对她说。
“你肯定，是有理由的吧。”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二统帅太了解她了。
“不只一个人。”她简单地说。
二统帅明白了，“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你的辖区里？”他惊愕道。
“对。”
“孩子，你怎么不说啊，你师叔冲动，你怎么也冲动，你身上那么多伤……”
她没有做声，悠悠回忆着，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叶沐雪，却被她发现。争斗不下之时，另一处，传来了颜音琴的叫声。等她赶到的时候，只见躺在地上，嘴唇乌黑的颜音琴。
她向二统帅笑笑，微微行礼，转身离去，面对她的命运。
“被罚的！是你！”孟庆铎惊呼。
“怎么，不许我犯错吗？”她轻描淡写地一笑，跪倒在地，“来吧老大哥，赶紧拿我练练手，等抓到叛徒，还要打他们呢。”
孟庆铎和另一侧的人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却打不下去。
“快点啊，我还有事要办。”她催促，“我自己定的规矩，让我先试一试。”
孟庆铎心一横，打了下去。此后便只闻“啪”“啪”的闷响，是鞭子隔着衣服抽在身上的声音。
二十下一结束，两个人同时扔掉了鞭子，就好像那东西烫手一样。
“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先走了啊，还有事。”
她整了整衣服，起身离去。
一刻钟之后，她便出现在了叶沐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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