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狄无渡！你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楚夕年不待走到门口，就指着狄无渡的鼻子骂道，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把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狄无渡起身行礼，面露遗憾之色，“公主殿下，节哀顺变。”
楚夕辰压制着弟弟妹妹的暴戾，冷哼一声，“节哀顺变？杀人凶手就带上了这四个讽刺的字眼前来吊唁吗？”
狄无渡无辜道：“凶手？”叹息一声，连忙解释道：“上仙遇害的消息是我传至杏林天宫的，如果我是凶手，我会这么迫不及待送上门来吗？”
楚夕岁咬牙，那眼神分明是要杀人，“所以说，狄无渡大殿下这一出贼喊捉贼唱得漂亮。”
“楚夕岁。”楚夕辰出声打断，“殿下说是殿下传来了父神母神殒身的消息，不知那时他们是否留有只言片语给我们姐弟三人？”
狄无渡摇头，歉声道：“我从头至尾都未曾见到两位上仙的尸身，狄无及见到我时早被吓得魂飞魄散，话也说得含糊不清，我一面谴人偷回两位上仙的尸身，一面安抚好狄无及就前来解释了。”
楚夕年皱眉，声音夹着胁迫，“从未见过……”
楚夕辰若有所思提醒道：“是这样吗？”
狄无渡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递与楚夕辰，继续道：“我身上有先父留下的书信，交代我在途中接应两位上仙，护上仙安全。相信先父此前，肯定知道有人想要加害两位上仙。而伤害两位之人，绝不可能是我。”
楚夕岁伸手揪住狄无渡的衣领，指节泛白质问道：“不是你？火魅鞭，鞭鞭露骨。狄无渡，你最好把狄无及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整个兽冥天宫陪葬。”
狄无渡也不挣扎，只是任由楚夕岁揪着他，连忙解释道：“楚夕岁小殿下怀疑狄无及？狄无及在天牢被人打晕，火魅鞭被盗，醒来时就看到家父和两位上仙已经殒身了。”
楚夕辰拉开楚夕岁，“狄无及昏迷？火魅鞭被盗？荒唐。”
“是的，想想三位上仙接连殒身，狄无及能侥幸逃回一命，不过是有人想要拿她做替罪羊。大公主，你万万不可中了敌人的离间计啊。”
楚夕辰往前又迈了一步，靠近狄无渡身边，接着道：“狄无及和我母神躺在一起么？”
“狄无及还没有靠近上仙就昏迷过去了，她没理由伤害上仙，是被人陷害的。”
楚夕辰又道：“你说狄无及是遭人陷害？”
狄无渡点头，“是，两位上仙为救治我父神不惜铤而走险，这份情谊我们兽冥天宫想要报答还来不及，狄无及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那狄无及的火魅鞭呢？可是找回来了？”
“未曾找回。”
“未曾找回？”楚夕辰盯着狄无渡的眼睛，冷冽的心把她周身空气都笼罩得冷了，看得人心底发凉，“若是有意陷害，应该不至于拿走凶器才是啊。”
狄无渡别开她的眼神，坚持道：“我也想不通这是何故。”
“楚夕岁。”楚夕辰叫了弟弟，自己一个人扶着梨花椅子背不再言语。
刚刚狄无渡的眼睛和他身上的气味，已经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判断了。
楚夕岁见姐姐这样说，多少明了，明知他在撒谎，却还是想从他的谎言中再寻出些父神母神受害的细节。
“除了把自己摘干净，狄无渡大殿下还有其他话想说吗？”敛了暴戾，楚夕岁居高临下盯着他问道。
狄无渡稍稍换了一口气，“两位上仙和父神的致命伤都是一根毒针，实系一人所为。小殿下如果不信，可以随我前去查看先父伤口。”
楚夕年觉得讽刺，“系一人所为？父神母神一生治病救人，我当真想不到会是何人所为。”
“是啊，两位上仙一生治病救人，最后也是为了救我父神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是我们兽冥天宫对不起两位上仙，对不起殿下和两位公主，对不起杏林天宫啊。”说到此处，狄无渡竟流出两条泪来。
楚夕岁看得恶心，“如果不是你……”
“禁法之反噬蚀骨蚀心，唯有杏林天宫一脉至善至美之纯净精气缓解，方才能拖过一时。”
“大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杏林天宫的殿下失踪，先父遭受怀疑被关至天牢，实属受人构陷。”狄无渡道，“那时我就知道，这修炼禁法之人，实是当今大帝。此番贼喊捉贼，只是为了祸水东引，转移视线。而如今三位上仙殒身，定是因上仙发现了大帝的秘密，这才被齐齐灭口。”
楚夕岁怒不可遏，“祸水东引？转移视线？我如何断定如今你不是在祸水东引？不是在转移视线。”
“两位上仙身上留着火魅鞭的伤痕，我确实有口难言，百口莫辩。但那火魅鞭并不足以致命，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如此拙劣的栽赃陷害……”
“这样的栽赃陷害也只能骗骗他自己，相信事情不久就会水落石出。况且，若是狄无及所为，她身上必然留有和两位上仙交手的痕迹，如果公主和殿下不信我，我现在就可以带着狄无及来见。”
见狄无渡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楚夕辰招手打断，“弟弟妹妹……”
狄无渡又行了一礼，道：“公主和殿下刚刚痛失双亲，我和狄无及也失去了我们的父神。这份心如刀绞，我想公主和殿下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父神母神在世时曾和姐弟三人讲过狄浩上仙一向侠义正直，平心而论，狄浩上仙还是很值得尊敬的。楚夕辰深吸一口气道：“狄无渡殿下节哀。”
楚夕岁惦记着周憬然的妹妹惨死于兽冥天宫的往事，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大快人心道：“狄无渡殿下刚刚痛失父神，不先回兽冥天宫安排后事，反而率先跑来杏林天宫洗脱嫌疑。若不是狄无渡殿下做贼心虚，那就是狄无渡殿下对两位上仙情深义重了，如此情逾骨肉，倒叫我们杏林天宫无法承受了。”
“两位上仙是在救治我先父时遭遇的不测，是我没有遵从先父的教导保护好两位上仙，是我对不起杏林天宫，殿下……”
楚夕辰打断道：“不用再说了，殿下回去吧。”
狄无渡行礼，“公主和殿下节哀顺就。”
望着他离开后，楚夕岁对大姐道：“大姐，狄无渡身上，有母神的气息。”
楚夕年的声音又开始哽咽，“母神很重很重的气息，那是她告诉我，她走的很痛苦。”
大姐点点头，抱住弟弟妹妹，“母神一定，还有话要对我们说。”
“只是，我们再也听不到了……”
“大姐！”
“大姐！”
三个颤抖的身躯紧紧相拥在一起，“不要哭，我们还有彼此，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凶手的。”
狄无渡身上的气味在告诉姐弟三人母神生前和狄无渡一定见过面，甚至是有过交谈，狄无渡出口否认一定是想隐藏什么。
只是仅凭这一点，无法断定，狄无渡一定是杀害父神母神的凶手，毕竟他的否认也有可能是不愿引起杏林天宫的怀疑，不愿和杏林天宫为敌，而不是他真正杀害了父神母神。
而且，狄无渡拿出的书信，证明了狄无渡真的没有杀害父神母神的动机。
那么火魅鞭，狄无及的贴身武器，即就是明知狄无渡在说谎，也无法找到任何一个理由，能让狄无渡或狄无及其中任何一个人残害父神母神的理由。
火魅鞭鞭鞭入骨，却不足以要了父神母神的命，致命伤的那根毒针来自九五天宫，周憬然曾说过若是父神母神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
那父神母神会是像周憬然一样得知了九五天宫什么不该知道的，被杀人灭口么？真如狄无渡所说火魅鞭只是栽赃嫁祸么？
到底为了什么？
一遍遍在脑海中理着这些思绪，一遍遍穷途末路。
为了找到更多的细节，楚夕辰和楚夕岁兵分两路各自暗中探查九五天宫和兽冥天宫。
楚夕年幼时没有灵力，错过了修习变幻术和追踪术的时期。父神传给她的灵力，毕竟不是她自己修炼得来的，只能用于应急自保，却无法像姐姐弟弟一般随意变换各种仙术，所以于追查父神母神死因一事，楚夕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她只是不断推理着父神母神的死因，又担心姐姐弟弟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殿前，抬头竟望见了莫知旧。
两人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几天没见而已，眼神交汇的瞬间却像隔了漫长的一个冬季，萧索又凋敝。
楚夕年开口，生硬又蹩脚地问道：“莫知旧，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看样子莫知旧的身体大约也没有恢复，他的嘴唇泛白，头发也没有束起，并不散乱地披在后面，紧紧贴着后背，连他的身形都很板正，甚至是有些僵硬。
莫知旧靠上前一步，努力往上提提嘴角，又很快放下，他不曾有过这般蹑手蹑脚的模样，犹豫着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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