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斩飞行妖兽

再看湖边，许多巨兽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在片刻前被吸到了水龙之中。
见到它狂暴的样子，气势节节攀升，宛如一头荒古巨兽出世，浑身都是血盆大口，疯狂吞吃着可怜的小妖兽。
这可不是练气期的武者可以对付的，萧允双股打颤，早已萌生退意。
转身使了个眼色，开始给罗飞烟演示，如何才能风度翩翩地使用疾速符咒逃跑。
“只需要将符纸从头到尾，撕成两半，一手一片，默念口诀，心地坚诚。”
“只有心诚才能感动神明，才会有力量……”
咻——
萧允拉着罗飞烟，化成一前一后两道疾风。
这时哪还顾得上什么风度？
磨刀不误砍柴工尔。
那水龙卷的影响力片刻后抵达，方才他们所站的地方，参天的古木遭到摧毁尽数折断，甚至连巨大的根系都从土地中拔起。
就算跑出去十里之远，一回头，也还是能见到水龙擎天的壮丽景象。
“它该不会要突破天际吧？”萧允如此叹道。
在这荒郊野外，除了没脑子的妖兽，连一个活人都见不到，万一被卷进去，可就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开始感到有点后悔。
真是倒楣，为什么走到哪里，灾祸就跟到哪里，说是寻宝，差点把自己陪进去。
就在此时。
四面八方开始响起妖兽的咆哮。
一声声如巨箭，如战鼓，穿云裂石，弄得整个森林地动山摇。
萧允的第一反应是，湖边的妖兽逃出来了。
但刚才不是全都被卷进水龙卷了吗？
他亲眼看到一头头庞然大物被狂暴的水龙吞噬，纵有万斤巨力也只能无用地挣扎，再强大的天生种族天赋也无处释放。
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柔软、透明，能用来洗衣做饭。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但是水一旦被用作武器，就像那条水龙，只要被卷入其中，就会陷入有力无处使的尴尬境地。
谪仙李白游荡人间时也曾叹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可见其对水的高明理解。
这就是真仙和妖兽的区别。
真仙本于道原，妖兽被宝物害得丢了性命。
萧允紧紧拉住罗飞烟的手，放开双脚全力奔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甩到树上，万一摔破相，被赖上一辈子怎么办？
其实在原始森林里穿行，大多数时间都是飞檐走壁的状态，森林底部根系盘踞，到处可见干枯的树枝，甚至数百丈见不到一寸地面。
心中惊慌不断，越过一座山丘，最终在山顶上停下来，在这里，妖兽的咆哮声愈加清晰。
罗飞烟没好气地瞥萧允一眼，没有说什么。
萧允两下攀上山顶最高的一棵树，树上的视野开阔无比，终于见到了响动的来源。
从眼前所见的一片地方，再到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从森林边缘延伸开去，四面八方，无数妖兽带着滚滚烟尘席卷而来。
兽潮！
以前只是听说过，现在亲眼见到才知道是何等惊心动魄。
铁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原本屹立的参天古木纷纷倒下，一根根在践踏之中化为木渣、飞灰。
很快，一个灰色的包围圈从外围逼近，就像是百万铁骑兵临城下。
但其强大程度，远非人族的骑兵可比。
比起被浑身恶臭的妖兽踩成肉泥，萧允更想死在狐妖魅魔爪下，但问题是。
完全没得选。
身后是水龙，不可能回去被卷死。
而直面兽潮需要多大的勇气，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山丘会在冲撞中被夷为平地，躲在地洞里更是会被直接活埋。
地下照样有妖兽的存在。
天上也开始聚集起猛禽类妖兽。
这是真正的天罗地网。
它们全都是为宝物而来的吗？
罗飞烟跺了跺脚，早知如此，没事来这里瞎掺和什么？
震天撼地的响声越来越近，还伴有几道极其高亢的咆哮。
萧允判断，那起码是二阶妖兽的怒吼，蕴含着恐怖的灵力，在它们身旁一个范围内，许多一阶初期的妖兽纷纷吐血身亡。
铜铃般的眼睛至死都睁着，好像在诉说死因的惨烈。
萧允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疯狂蹦哒。
咚！
咚！
咚！
挤压得耳鼓生疼，不断带来心脏的律动，他实在有点恐惧。
“假如我是筑基期修士，那么手执红雪，去杀个百进百出又如何？”
只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练气三层，连罗飞烟都比不过。
就算能杀死一只一阶中期的螃蟹，那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眼前的妖兽何止十万？没有一只是好对付的。
随便一只一阶后期的都能取走他的性命，更不用说二阶的生猛霸王！
“我觉得我们遇到麻烦了。”萧允转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着罗飞烟。
“阿烟，抱歉，我一直以来……”
罗飞烟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现在才醒悟的样子，早干什么去了？
“我很好，临死之前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理应感到心满意足。”
萧允手脚狂舞，十分抓狂，女人真是阴阳怪气的好手。
“咿咿呀呀！”
越想越气，这天生的大阴阳师！
罗飞烟挑眉问道：“你准备怎么死？”
萧允哭丧着脸，勉强展平眉毛道：“阿烟，说实话，我还没……”
声音被一道尖利的鸣叫声打断，就好像是从天空中划过一道巨箭。
萧允转身看去，一只巨大的飞行妖兽朝山顶冲击而来，伸出镰刀一般的巨爪，目标直指两人所站的位置。
萧允伸手一推罗飞烟。
“快走，躲起来。”
他一眼看出，这是一阶初期的布骨鸟，浑身血肉枯萎，大部分地方只能见到森森白骨。
双翼展开，足有两丈左右，但全身上下却没有一根羽毛，只有肉质的翼膜相连。
这种怪鸟能够飞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血肉枯萎减轻重量。
一方面是因为可以运用灵力，在双翼之下聚集起灵力漩涡，用来将自身托起。
萧允飞速奔下山去，一面对罗飞烟喊道：“到山下躲起来，分头跑。”
只有到茂密的树林里才有机会逃脱。
但这只布骨鸟却并非等闲，只见它张口汇聚起一个灵力漩涡，随后喷出一道光刃，竟然是金属性灵力。
金属性主杀伐，足有破灭万物的威势。
萧允眼瞳睁大，反身爬上一颗古树，依靠树枝的弹力荡到另一棵树上，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次攻击。
但光刃到达的地方，身后那颗古树被对半劈开，只剩下一堆焦木。
“好险，要是被砸中，估计连骨灰都要被扬了。”
光刃属于布骨鸟的种族天赋，就像蛇天生会缠绕、狼天生会嗷叫一样。
妖兽天生就有，或者一些不入品的野兽进化到妖兽之后，也会获得种族天赋。
但想要使用出来，一般都需要达到一阶后期才行。
这只布骨鸟应该是变异种，所以一阶初期就可以使用光刃。
咻咻咻——
又是三道光刃飞出，从不同方向，不同的时间先后抵达。
不管萧允在空中做出何种花式动作，最后还是被其中一道擦破了小腿。
强大的灵力漩涡从伤口处透射进身体，疯狂破坏体内生机，血肉都被搅得分离。
“啊！痛，好痛！”
这一击若是打在胸口处，内脏定然寸寸坏烂。
论战力，布骨鸟比岩蛇强大太多，比笨头笨脑，空有一身装甲的螃蟹也不差分毫。
飞行类妖兽普遍比陆地妖兽更加善于猎杀，是当之无愧的天空霸主。
萧允忍痛吃下一颗气血丹，撕下衣角的布条，在腿上打了个结。
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完整地包扎，只能够暂时止血。
新的一轮攻势很快袭来。
这次天上又多添一只布骨鸟。
总共两只。
来回盘旋，就像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在高天之上俯视地面的可怜虫。
萧允咬咬牙，只有拼一把了。
红雪出鞘，从古朴的乌木古鞘之中展露锋芒，龙吟声骤然冲天而起。
布骨鸟感受到挑衅，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分开身形，分别朝萧允袭来。
这一次，红雪没有变换出“杀鸟形态”，也就意味着，红雪认为没有必要，而且相信萧允能够解决敌人。
萧允无条件地相信掌中之刀，这就是他的生命！
空中全是不断飞来的光刃，地上到处都是被砸出来的深坑，可以见到被烧焦的古木。
面对两只布骨鸟，压力翻倍。
它们懂得分工合作，一只负责驱赶，一直负责围堵。
萧允不得不祭出龟息符，短暂地阻挡一阵。
但也是后继乏力，最多只能阻挡三下。
三声爆响之后就需要用一张新的龟息符。
听到布骨鸟兴奋的长鸣，就像在宣示自己的胜利，萧允彻底怒了。
不再一味朝山下逃跑，而是反身跑向山顶。
布骨鸟见状，在空中急停转向，又开始新一轮的追击。
“对，就是这样，我们来决一死战吧。”
小腿上的伤口蹦裂开来，又开始流血，但萧允顾不了这些。
疼痛反而可以使人保持清醒，他一气若飞，胸中堆积着一道怒火，就好像要爆炸一样。
左右腾挪，好几次险之又险地躲过攻击，最后终于来到山顶。
萧允一脚踏上一块巨石，三两下就攀了上去。
跨过这块石头，就是一片十丈高的悬崖，再也无路可走。
萧允回身看了看。
只见两只布骨鸟俯冲而下，两张大口中光芒聚集，金属性灵力磅礴如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道金属性光刃落下，打在萧允身上。
但没有鲜血飞出。
那只是一道残影！
萧允脚下早已发力，从巨石上冲刺而出，在悬崖边缘猛然跃升，像炮弹一般飞到天上。
双臂展开，凌空飞行，像搏击青天的金翅大鹏。
两只布骨鸟俯冲下来，还未来得及拉升，忽然见到一个影子从下方冲上来。
一道光刃飞出，被龟息符抵挡。
此时它们终于慌乱起来，猛拍翅膀，想要避开。
但萧允怎么可能给它们机会。
只见刀光一闪。
“七转清风拔刀术！”
刀光只有一条线，且微弱如水面的粼光，但却在天空中延伸出去很远。
这一招在地面上施展，红雪受限于萧允的手长和地形的限制，只能发挥很有限的一段距离。
但在空中，红雪却可短暂挣脱束缚，划出最具杀伤力的轨迹。
刺啦——
一只布骨鸟当场被切断脖子，干枯的血肉上，一节节颈椎碎裂开来，像只断线的风筝急坠而下。
另一只因为刀起之时离得较远，所以只被割断几条肋骨，啸叫一声，已扑腾翅膀逃跑出去百丈。
萧允最后落下，被挂在一棵树上，因为手太短，竟然砍不到树枝，只能像腊肉一样被甩来甩去。
刚才消耗太多灵力，一时间还来不及补充。
为了摔得不那么惨，也为了模仿小时候的玩笑，萧允大叫道：“阿烟，救命啊，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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