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毕兹卡 > 第34章 第104章 海刚峰招亲支罗寨 七姐妹护国2

第34章 第104章 海刚峰招亲支罗寨 七姐妹护国2


年轻的张简修又想发作,海瑞拉着他悄声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谨防人家修理你的筋骨、抽剥你的皮肉。一路少说为佳,听我安排,方可保命而回。

        张简修奄奄点头,不敢多言多语了。

        海瑞器宇轩昂地说,这里不是讨论问题的地方,带我们去见你家头领。  一声呼哨,两岸飞出几十条小木船,每条船上都有三五人,赤身裸体、手

        握长刀。矮胖赤身汉子说,拉一条大船过来,把两位客家拉到白帝城,交给黄总领。商船掉头回去,不得进入毕兹卡地界。

        夔门总领黄洪过见到海瑞不敢怠慢,一边派快船把消息传给黄中,一边派军士沿江护送。

        毕兹卡被大军重重围困,好多人闻风而去,而今竟然有人冒死送宝马,着实让黄中感动,也让满朝文武感动。大家早早等候在大殿,迎接远道送马英雄。巳时未尽,丁梅寿带着一名后披斗笠、身着粗布、脚穿破鞋的干瘦老人和一名打扮华贵、方头大脑的小伙进来了。丁梅寿指着龙台说,上面坐的是王上,下跪请安吧。

        海瑞龇牙怒目说,我堂堂大明朝的钦差大员,见到地方土司还要下跪吗,  这是哪家的道理?

        满朝文武听了这话惊讶得目瞪口呆,就是端坐在龙榻上的黄中也气愤之极地指着说,你,你,你……

        丁梅寿“哗”的一声抽出长剪,正要举剪行斩,只听黄金大喝一声,丁统领且慢动手,有话问清楚了再斩不迟。

        海瑞嗤之以鼻地说,我海刚峰连几朝皇帝都敢顶撞,无数一二品大员都敢弹劾,还怕山林蟊贼的威胁吗?

        黄金立即上前拱手说,失敬失敬,原来是官场和民间纷纷传说的海青天海大人。王上,这就是我们经常谈论的琼山海青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见面胜似闻名”呀。

        黄中高兴地说,原来是名满天下的海青天来投,真是我黄中的福分,也是毕兹卡的幸运,何愁万历小儿不灭、毕兹卡国家不兴?大家退朝吧,为海青天大摆酒席,接风洗尘,全朝共贺。

        文武百官退朝后,黄中、黄金把海瑞和张简修引入内室,继续言谈。海瑞开门见山地说,我领万历皇帝使命,有两件事情向黄土司谕旨,一件为喜事,  一件为悲事。

        黄中欣喜地说,那就先说喜事吧,大喜冲大悲,冲得无点灰。

        海瑞顿一顿说,当今皇上虽然年幼,但资质聪慧、体恤民情、仁爱天下,  想在黄土司家招一青俊驸马,以示恩典。

        黄金一听便是朝廷计谋,立即抢过话说,只怕我家没有合适的人选,年长的都已婚配,年幼的还没成人,成人的都身残智障,朱家女儿看得上吗?

        黄中没有明白过来,竟然脱口而出,我家不是有一个剑齿狼黄诏吗?一未说亲、二未婚配、三有武功、四有体貌,最合适不过,最难得寻找了。

        黄金立即眨巴眼睛说,王上有所不知,黄诏虽为达州总领,二十来岁,健硕修长、牙白如瓷、体貌惊世,不是在大梁山下被徐中佳一把火烧伤了吗?双目失明、四肢残缺,行动不便、整天呼叫,这样的人选为驸马,只怕有欺君之罪呀。

        海瑞摇头说,只可惜皇家一片好心,千百年都难得遇到的大喜事。除了黄诏,土司家再没有未婚子弟吗?

        黄金笑着说,山野之地,无法和都市配比。指腹亲、出生亲、满月亲、娃娃亲处处流行,甚至还有五六岁的童养媳,哪有二十来岁未婚的俊俏男子?看来这门亲事攀不上了,也算黄家一大损失呀。

        海瑞黑着瘦削的马脸说,喜事不成,那就说悲事。华夏大地皆为皇上土地,  你我均为皇上臣民,为什么不忠不孝、不信不义,要扯旗造反搅乱安宁天下?  所以,我劝你降下王旗、恢复土司,追悔过失、重做人臣,方可保全子孙、享受太平。

        黄金“哈哈”大笑说,陈胜有一句名言千年传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历朝历代,上下三千年、纵横九万里,谁不是巧取豪夺、血腥暴抢人家的天下?  姬昌本为西伯侯,装疯卖傻、吞噬子肉,阴狠灭商而建周朝;嬴政本为秦王,  剪灭六国、包揽六宫、焚书坑儒,强行一统,自称始皇,企图江山万年;李渊本为太原留守,不顾亲情人面,夺取姨表家业而建大唐;赵匡胤原为点检,狼子野心、阴谋诡计、陈桥兵变,一夜黄袍加身;朱元璋先杀韩林儿,再逐元顺帝,最后腰斩结义兄弟而建大明。天下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去之;  强大者夺之,懦弱者丢之。”而今大明朝腐朽透顶、脓疮遍脚,百姓流离、生灵涂炭,难道还不应去之换为新朝吗?

        海瑞咄咄逼人地说,前朝腐朽,已经根去;新皇登基,新苗茁壮;新法实施,景象万新。我们应该相信万历皇帝,也应该辅佐万历皇帝,让大明朝走向繁荣鼎盛,让大明百姓幸福安康。

        黄金嬉笑说,海青天虽然清廉刚正、名满天下,为官准则是“与其冤屈兄长,宁愿冤屈弟弟;与其冤屈叔伯,宁愿冤屈侄子;与其冤屈贫民,宁愿冤屈富民;与其冤屈愚直,宁愿冤屈刁顽;与其冤屈小民,宁愿冤屈乡宦”,长期粗布素食、葛履斗笠,值得钦佩,值得树碑。但是,仅凭你一人之力、一腔热血,能够支撑即将倾倒的明朝大厦,挽救苦难黎民于水火吗?

        海瑞气愤之极地说,将倾大厦,只要众人齐力,一定可以支撑竖直;落水船帆,只要众人齐心,一定可以拖上江岸;山林火焰,只要众人齐奋,同样可以扑灭淹熄。如果各自为政、筑墙称王、利己利私,大好河山没有不被葬送的,  清廉朝廷没有不被颠覆的,幸福生活没有不被丢弃的。想你黄中也是一个知耻忠君、信义良心之人,能千里勤王救驾京城,父子兄弟平定苗羌,捉拿倭寇解送朝廷,都是可以载入史册、流传千古的忠义之事。难道真要逞一之气、行无妄之举,做一个乱臣贼子、独夫民寇,让后人唾骂千年万年吗?

        黄金习惯性地游走说,当今朝廷是不会为百姓福祉着想的,别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了。而今是一个糊弄的社会、糊弄的时代、糊弄的行市,豪绅糊弄官吏,官吏糊弄官府,官府糊弄朝廷,朝廷糊弄皇上,唯一没地方糊弄的,就是黎民百姓。想你海青天,历经四朝时期,伺候三朝帝王,至今还是个三四品官员,不贪不占、不收不夺、不贿不赂、不群不党,官位越做越小,俸禄越来越少,连家人都无法养活,前两位夫人因为家寒而愤然逃离,五个儿女因家贫而活活病死饿死,就是老母亲仙逝也只得用破席裸身而葬。你一天满腹孔孟、张嘴忠孝、行为简约,无论是为人子为人夫,还是为人父为人亲,都是不称职的。当然呀,这也不怪你,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怪就得怪大明朝廷,怪朱家草菅人命的儿孙们。

        黄中坐直身板说,海爱卿,如果你投奔我毕兹卡,委任你为副相,掌管朝廷大事,月银万两。

        海瑞跳起来咆哮说,黄中,你一天到晚做着大王梦皇帝梦,梦想三宫六院、一己天下,拿武陵百姓的性命下赌注。我拿脑壳和你打赌,明朝大军迟早要灭了你,鲜血必定染红川江,尸骨必定堆满七曜,冤魂必定飘荡武陵。你在作孽,  你在找死,你在断子绝孙!

        海瑞一边咆哮,一边拉着瑟瑟发抖的张简修往外走。黄金拦着他们说,说归说、理归理,“生意不成,仁义还在”呀。酒席早已摆好,海青天吃饱肚子再走不迟嘛。

        海瑞双脚跳起来说,盗窃之食,如同仓鼠;抢来之米,好似猪狗;宁肯饿死,不屑一顾。

        黄中立马喊道,海青天留步,请留步呀。你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品质兰香、傲骨松坚,让天下人赞颂,让寡人景仰。取五千两银子来,送与海青天。

        张简修咕哝说,稀罕你那几个脏银,我马背上驮着三千两。

        海瑞在地上狠狠地连“呸”三声,抓起斗笠正要扬长而去。丁梅寿听到喧闹声,拖着剪刀撞进来,拦住张简修迟疑半天忽然惊讶说,他是杀害老帽顶大爷的凶手,不能放走了。

        黄中几步飞过来,一把抓住张简修说,斩了!

        张简修吓得双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嘘嘘冷汗,两眼定死、脑壳轰鸣,  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倒是海瑞十分冷静,回转身蔑视说,即使他不是朝廷命官、奉旨办差,就是一介进入武陵土家的外乡人,也不应该这样奚落他、虐待他。至于老帽顶的枉杀,与他没有一点关系,最多当了一回蹩脚演员。要杀你父亲的,是食人鲳陆炳。

        黄金也上前劝说,武王,放了吧,不要显得毕兹卡国家没有气量。

        望着海瑞和张简修远去的背影,黄贡领着一群衣裙鲜艳的女子进了王城北大门。走在前面的女子挥着手帕高声喊道,父王!

        彩娘惊异说,这不是我家茸儿吗?

        接着就听见连续不断的女子呼喊声和“嘤嘤”抽泣声,父王……  黄中一边奔跑一边呼喊,我的女儿们回来了!

        出嫁和亲的时候,七姐妹或者说七姑侄,均以黄中女儿的身份到婆家,所以言必称黄中为父王、彩娘为母后、红娘玉娘为母妃,心目中也以黄中为荣耀、为依靠。这一去两三年,七姐妹都生子生女,平日里虽有书信往来大多数只报平安而不报苦难,节日里也只有礼物送达和问候思念,哪见过亲人面、闻过亲人声、知道亲人心呢?所以,大家在王宫前抱成一团、哭成一堆、诉成一片、泪成一海,不管王上王后,不管生父生母,不管兄妹侍从,也不管文武百官,  悲喜得山崩土裂、江咆海哮、树倒石飞、花碎草粉、天昏地暗。这其中,倒是黄贡一人较为清醒,因为他毕竟在万县水寨陆续见到了不约而同归来的七姐妹,  早已诉说了绵绵不尽的相思之情和隐隐于胸的别离之痛,以及和亲后的种种情状。暴雨过后必定迎来阳光,阵痛之后必定换来欣悦。所以,黄贡抹去眼角簌簌掉落的泪水说,父王,抱着哭了半天,还是把归来的姐妹们请进宫中呀。

        黄中心肠一硬挥手说,女儿们,进王宫!

        大家拥挤在王宫,唏嘘哭泣如同春雨淅淅、春风依依。艾妹摸着他布满胡须的脸颊含泪说,父王,您老了呀,瘦了呀。

        黄中笑着说,父王老了不怕,不是还有你们吗?只是呀,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七姐妹纷纷说,父王有难,国将不成,女儿们还能在外苟活吗?  黄中泪流满面说,你们回来了,我那一群外孙们如何得了呀?

        七姐妹又纷纷说,没有父王,没有娘国,女儿生存何用?没有生母,没有娘亲,儿女生存何益?我们生是毕兹卡的女,死是毕兹卡的鬼,生死和父王在一起,血肉和娘亲是一家。

        七姊妹的话,说得在场人再一次放声痛哭,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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