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真相
大多是打地铺的,摊着看不出颜色的布,垫着东西卖。
一张张全是青黑色的脸,岑沓也明白了,为什么要强调和新居民和谐共处。
卖东西的全是鬼。
安青和岑沓买的东西不一样,就各走各的。
“怎么卖?”岑沓看上了颗白菜,虽说是焉哒哒的没什么水分。但她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新鲜蔬菜。
“五点生存币。”卖菜鬼生前应该是被饿死的,在一众胖鬼里面,显得格外瘦,皮包骨的那种瘦。
岑沓转头就走。
“诶,你不讲价吗?”
她亲眼看见上一个降价的人被赶走。
岑沓花七分钟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想要的。
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玩偶店,叫幸福玩偶店,岑沓往里走。
售价台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的玩偶,店里除了她就没人了,收银台那还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头顶粉色蝴蝶结的卡通玩偶熊。
“欢迎光临——”玩偶熊睁开眼睛,用手遮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和用布裹着棉花的玩偶形象不同,玩偶熊的眼珠子格外真。她用闪着水光的眼珠子盯着岑沓,“啊呀,我是不是认识你?”
“善良在我床头柜上。”岑沓的眼睛扫过一排排的玩偶。
“哦哦,那可真是有缘。”玩偶熊小小的一只,像是坐在高脚椅上,她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估计这周来这的,也只有你了。”
“真是可怜我,还想着实体店开业给你们打五折,真是打骨折都没办法吸引人啊。”她像是不经意地说着。
岑沓手里拿着玩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货架上打过折的标价全是十点生存币。
“啊呀。”玩偶熊用手捂住嘴巴,玩偶手指上居然还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我应该没说什么吧。”
“我想是的。”如果忽略她眼里闪着狡猾的光。岑沓低下头,语气淡淡的。
最后岑沓拿了一只和玩偶熊长得差不多的熊,一只哭脸兔子,一只笑脸猫还有一条鱼。
“善良情况还好吧?”
“还行。”岑沓掏出半价卡。
一共付了25点生存币。因为她又在玩偶熊所谓的骨折价下,买了六条(买五送一)给善良的新衣。
两人还加了微信好友。
岑沓离开商场的时候是十点三十五,外面的雾已经变浓了很多,刮着越来越刺骨的风,诡异的氛围像是随时会跳出来一只怪物。
大多数人还没出来,岑沓顺利地回家了。
她关门的时候是十点三十九,外面的白雾已经浓到,基本上看不见人。
岑沓始终没有归属感,活了这么多年,一心慌就囤物资,因此她对别人所谓的断粮没什粮没什么感触。
她回到卧室按住了衣柜里面的一个按钮,柜门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房间。
大批被纸箱包着的,不知种类的物资堆在一起,正对门就是一排水培蔬菜,长势一直很好(氪金)。
从没有人知道岑沓有这间屋子。
也不对,她死了的爹应该知道,不过没理她就对了。
岑沓拿出把刀,往最顶上的那个纸箱划去。
漏出里面的方便面来。
她随意地拿出几包,打算这几天先应付过去。
玩偶店依旧是送货上门,岑沓的床头上摆着四只卡通布偶,以及爱美的善良。
善良的黑眼珠很亮,长长的睫毛,红润的脸,是很精致的长相。
【善良知道我给她买了新裙子,她红着脸问我,什么时候能给她换上。】
善良不同,她是爱美的小女生。
岑沓挑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给她换上。她又将善良很久没变过得麻花辫散下来,善良的头发很顺甚至都不用梳,她给善良扎了个丸子头。
【善良很开心。】
注:谢谢你。
岑沓忽然笑了,看着善良精致的玩偶脸,忽然有一种养女儿的感觉。
午饭吃的是方便面。
岑沓整理完饭桌,想了想又往游泳池走去。
【我一半的鱼不见了。】
原先适量的鱼,现在稀稀拉拉少了一半。鱼群依旧在浅水滩,可深水域似乎更深了。
岑沓皱眉。
缠绕在她身边,那种湿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岑沓心跳地很快,她出去将斧子提进来。
她提着斧子蹲在深水域前,原先清澈见底的鱼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清澈但不见底了。
【我觉得有些愤怒。】
她盯着平静的水面,没由来的心慌。
忽然岑沓的手腕一烫,她猛的惊醒过来,有些慌乱地往后一仰。
她的脸离水面太近了。
【我意识到了有危险,我想躲,可来不及。】
像是有无形的引力,要拉扯她去无尽深渊。
可就当她往后仰时,一双湿漉漉的手自水底伸出,不等她反应,便拽着她入水。
岑沓从不知道自家鱼池有这么深。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她家的鱼池。
岑沓被死死地拽住,头发散了大半,遮住了她的眼睛。弥漫的死气,让她几近窒息。
她向下坠,怎么也触不到底。
没由来的疲惫感。
她无限下坠。
拽着她的力量忽然消失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躲了起来。
岑沓憋着一口气,使劲向上游,一伸手却摸到了岸。
岑沓狼狈的撑着地,她的眼前似乎一闪而过两个小孩。
岑沓撑着地从水里爬出来。衣服沾水紧贴着她的皮肤,她没有管,反而有些踉跄地站起来。
她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撇,朝着她没触及过的三楼走去。
岑沓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恨。
【我想得到答案。】
她的父亲在她十八岁那年死了。
可真相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
它们被藏在三楼。
恐惧,痛苦,愤怒,无数个难眠的夜,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到窒息。
这间空旷的房子,分明就是锁住她灵魂的无间地狱。
【我不再选择逃避。】
岑沓打开了她父亲的房间。从他的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
她的父亲有一间书房,她一直都知道。
岑沓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将房门打开。
真相离她一步之遥。
岑沓的父亲死在她十八岁那天。
同学拉着她,给她开生日会。
他是出车祸死的。
外面下着密密的小雨,看得让人心烦。
接到护士的病危通知书的岑沓慢慢走出ktv。意料之中的,她没有半点伤感。
岑沓打了个滴滴,车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热的她头都在发昏。她想如果他有半点愧疚。
她会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对他讲,下地狱去跟我妈解释。
岑沓走进医院,听着急救室外的病人家属对着白墙小声祈祷,她看着那一张张虔诚的哭脸,她的脑子里没由来地,划过了自己的十八年。
一张张画面串在一起,像是老旧的黑白电影被播放。
岑沓推开病房门。
他一眼都没看向她。
岑沓抿了抿嘴,热气散了大半,她走到他跟前仔细瞧他。
可能是回光返照,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除了止不住的渗血,一切都与平常一样。铺面而来的死气,忽然让岑沓心静了下来。
她总觉得,他的灵魂已经散了大半。
岑沓的父亲死在她的十八岁。据说是喝了酒撞上护栏。
她离开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
满屋子的照片记录着一个陌生女人的生活。
岑沓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紧,直觉告诉她,知道真相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痛快。
她抿了抿嘴,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出乎意料的没有密码。
桌面上有一个文件夹,署名打个了俗气的爱心,她没犹豫直接双击打开。
里面有一个拼接的视频。
“当你看到它时,我应该已经死了。”
“如你所见,这里贴着的照片,全是你的母亲。”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我非常爱她,她也爱我,她会笑着看着我,说想给我生个孩子。”
“她看着我,眼中盛着足以溺死我的爱。”
“我们结婚了。她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红着脸问我耳边簪着的花美吗,她可比花美多了。”
“她身边总是有刺眼的人。”
“杀人被她看见了。她没敢吱声,躲在柱子后面看我。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颤抖的眼神。”
“她尝试逃离我,她害怕我。”
“她还是生下了我的孩子,可惜是我一样的怪物。”
“我把孩子送走了,她不会喜欢那个孩子的。”
“她依旧郁郁寡欢,她曾经说她最爱我读诗时候的深情,我就每天给她读诗,我希望她能感受到我的爱意,回到我的身边。”
“她再一次尝试离开我,可她看见我时,又哭着抱住我说她很爱我。”
“我知道她在说假话,她分明连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吝啬。”
“她很久都没跟我讲话,”
“她死了,我没有半点办法。”
“她死前很长一段时间没跟我讲话,连她的遗书里都没有半点对我的留念,她说让我保护好那个孩子。”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视频截然而止,只留下的黑色结尾,映出岑沓像死人般平静的脸。
她慢慢地吐出口气,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她用冰凉的双手抹了把脸。
折磨她无法入眠的夜,原来只是她的父母恋爱片段中的小点缀。
她像在乘坐一只要翻不翻的小船只,不说吃人的鲨鱼,就连打过来的浪花都会让她窒息。
岑沓忽然很想笑。
她的父亲是被爱溺死的。
她是被浪花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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