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宫社死当场
和德妃交手两世了，她又怎会不清楚德妃手段绝不止送两箱官银来陷害便停下。
“本宫不过将计就计，早早就安排素辉候在此处了，可惜了……”楼芙雪说着，缓步走去德妃跟前：“本来还想多同你玩上一会，慢慢套你话的。”
德妃见状想要趁机逃开，却被素辉反剪住双手押下。
眼见着她的目光不住朝门边张望去，楼芙雪勾唇笑出声来，那模样瘆人得很，比德妃更像一个反派。
“妹妹在等谁，在等在暗处同你一起前来的那些人吗？他们可来不成了，外面现在，可都是我的人。”
说着楼芙雪抬腕轻将丹蔻点在唇上，眉眼弯弯，那出口的声音清甜得很：“而且，妹妹也回不去了。”
早在自宴会上离开时，楼芙雪便以宫中失窃的名目调去了两成禁卫军前往朝云宫，之后便由宫嬷嬷负责引人朝冷宫这边来。
暗处埋伏的杀手早被素辉解决掉了，届时他们会在禁卫军眼中成为杀害德妃的真凶。
而与德妃同来负责监看事件的人，在听见禁卫军将到来的风声后已然桃之夭夭。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德妃望向她的眼光淬毒一般，她转头朝向了一旁的孟雨霏：“公主的亲卫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就算你到时候将事情全推到我头上，但长公主是查你时出的事，你以为你又如何能洗脱嫌疑？”
楼芙雪闻言身形一滞，面上划过片刻不自然的神情，这一切都被德妃捕捉在眼中。
随即她镇定下来，朝德妃呵道：“本宫自有法子，你当是人人都能动得了本宫？”
“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就凭你们楼家？”德妃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你自己也明白不是吗？帝王无情，狡兔死，走狗烹。你当皇帝还能容你们楼家风光多久？”
“十年前是我们李家，十年后就是你楼氏！”
德妃所出的李氏曾是拥护当初还是皇子的皇帝登位的主力，皇帝即位后李氏曾经一时间风头无俩，到最后老太傅仍旧是被架空了实权为皇帝所弃。
也正是因为老太傅被罢弃之事，德妃此生已注定与后位无缘。可惜她本人看不清，为了讨好皇帝做尽了腌臜事。
其中就包括，假意勾结奉亲王替皇帝试探其野心。
“本宫不过是皇帝抛出的一枚饵，在敌人咬钩之后便失去了价值。为了能够取信奉亲王，他选择了假戏真做，让他那个和他一样残忍无情的女儿来查办李家，不给李家留半分后路。”德妃说着，那张保养精致的美人面好像瞬间苍老下来，斑驳的泪痕纵布其上。
“谁都知道，所谓的长公主不过是皇帝用来四处攀咬的鹰犬，当初明皇后过世后她就该被扔进冷宫自生自灭，若不是本宫保她，她早死了。”说着，德妃面上浮现出愤慨神色来。
“这个小贱人才三岁就学会了诬陷，她能活下来，全因她背地里不知道替皇帝做了多少害人的事！”
楼芙雪闻言有些惊诧，她确实听说过，皇帝曾在明皇后过世后将公主交给德妃抚养过一段时日，可是随后在神武大将军还朝的宫宴上，长公主在众目睽睽下露出了伤痕遍布的手臂，大将军因此震怒，当即就想要杀了德妃，被拦下后，便请求将公主接出去抚养。
只不过前生她便知道孟雨霏和她父皇关系并不和睦，父女两人如同仇敌一般，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内幕在其中。
想到这，楼芙雪有些喃喃失神：“明皇后……”
神武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整个徐京公认的天之骄女，在爱上当初还是落魄皇子的皇帝后，义无反顾地嫁了他。
相传明皇后是皇帝的此生挚爱，也正因为当初明皇后为了诞下孟雨霏而伤了根本，没过两年便留下公主去了，明华长公主也因此遭受到皇帝的厌弃。
只是楼芙雪没有想到，皇帝当初竟然还因此想把年仅三岁的孟雨霏扔进冷宫，一个失宠且年幼的女嗣，若真进去了冷宫，必然是活不成的。
若非神武大将军立下永世不得还京的誓言，将她从宫中带走，孟雨霏应该在成为了那自由翱翔于疆场的鹰之前，便已然于深宫中陨落了。
“是，明皇后，那个女人一定想不到，她一生敢爱敢恨，志气高洁。生出来的女儿却是那暗渠中的毒蛇，狼心狗肺！”
她是指三年前长公主背弃为了她一生守在边关的神武大将军，与之分道扬镳自请还朝的事。
楼芙雪不动声色的朝身后躺在地上的孟雨霏看去一眼，随即悠悠地叹上一口气：“长公主不过是做了正确的选择罢了，这天下间，谁人又不爱恋那身在顶峰的权势呢？”
“权势？”德妃的笑容古怪起来：“她当真以为皇帝会将位置传给她，皇帝早为自己留下了退路，长公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之后那位铺路罢了……”
说罢，她忽然反应过来，生硬地闭上嘴。
楼芙雪眸色微动，朝擒住德妃的素辉示意，后者立刻伸手扼在德妃喉间。
“以你谨慎的性格，本该蹲在宫中支使让人来做这一切。如今亲自到此，必是穷途末路了。我没猜错的话，无论是你身后的哪一方势力，都已经放弃你了。”德妃面色逐渐涨红，楼芙雪俯身压进，在她耳边盘问到：“说些有用的吧，兴许本宫一时高兴还能放过你。”
胸口的气息被逐渐抽空，德妃的唇色逐渐泛起乌紫。直到此刻，德妃方才直观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只见她嘴唇翕动，缓慢吐出几个字。
“明皇后……”
身后本该昏迷着的孟雨霏突然指尖微动，而楼芙雪也赶紧凑近去听，面色逐渐凝重。
就在德妃以为自己将死的时候，喉间的钳制忽然松开，她登即整个人脱力朝地面扑去。
“你走吧。”
就在德妃抚着心口大口喘气时，却听见楼芙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怪诞的事情。
“本宫有何必要杀你呢？你所要报复的对象，是孟氏一族而非本宫不是吗？”
说着，她甚至俯下身朝着德妃好意伸出手来。
“说到底，本宫同德妃娘娘之间也并无深仇大恨，我们是同样的人罢，在这宫中身不由己。”
……
德妃沉默了一瞬，随即将手搭上来，素辉在一旁警惕看着她，德妃腿上的伤口仍旧在流着血，她抬眸看向楼芙雪，神情似笑非笑。
“贵妃果然年少，竟还如此天真。”
“本宫知道自己青春，德妃无需一再强调。”楼芙雪也笑，纵使先前经历了一场狼狈，却是气度坦然端庄，不减其风华。
就是这样无时不刻的从骨血中透露出来的高贵，令后宫中多少人咬牙暗恨。
透过她，德妃总能看见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永远高高在上，将她映衬得卑微如同泥尘，令她自惭形秽。这样的人，饱经宠爱，一生顺风顺水，却说自己身不由己。
德妃毫不掩饰眸中的讥诮，转身一瘸一拐出了房门，在屋外她看见了负责带领禁卫军前来搜房的宫嬷嬷，与她擦肩而过时，德妃侧过首去与她深深对上一眼。
今日，德妃在回宫路上遇刺，一路奔逃去冷宫方才躲过一劫。禁卫军忙护送德妃回宫，只剩下一小部分人被宫嬷嬷引去了别处搜查。
待到人都离开之后，楼芙雪转过身，孟雨霏已然被不知从何时进入的亲卫扶起坐在破旧床榻上。
孟雨霏刚服下解毒丹，此刻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楼芙雪见状挑眉惊诧道：“还没去呢？”
“你？！”
一旁的亲卫刚要上前，被孟雨霏抬腕制止，她望着楼芙雪幸灾乐祸的眼神，冷然出声：“我死了，你亦要陪葬。”
“那本宫只好感激你福大命大，祸害留千年咯。”
孟雨霏并不理会楼芙雪的挑衅，沉默瞬息后，开口询问：“因何放她离开？”
“她想害得是你，又不是本宫，本宫为何不能放了她？”
楼芙雪答得理所当然，孟雨霏却猛然站起身来，朝楼芙雪欺近两分，冷眸审视着楼芙雪面上的每一丝细微神情。她看见自己苍白的面色在楼芙雪深墨般的瞳中映出，鬼魅一般。
楼芙雪被她凑得太近有些难受，不自然地朝后仰去，小声嘀咕着：“反正你又不会真出事，做什么一定要别人性命…”
孟雨霏眉峰蹙起，楼芙雪这派说辞并不能令她信服，却又实在在她神态中找不到破绽。
“你何时知晓我是故意中毒？”
何时知晓？楼芙雪总不能告诉她她是想清楚了前世的德妃是在彻底掌控后宫后才从蛛丝马迹中查出了孟雨霏身上带毒的事情，这一世德妃不但没能掌权，甚至还被刚进宫的楼芙雪夺去了凤印。
她又是如何能得知孟雨霏关于孟雨霏身上的毒的事情，除非是孟雨霏刻意让她知晓，如果是这样的话，孟雨霏就绝不会告诉她正确的毒引配方，是以孟雨霏的安危一时之间无需考虑。
可这些话总不能直接对孟雨霏说，楼芙雪目光躲闪着朝四下看了看，支支吾吾开口说道。
“你先前倒在我身上，怎么都推不动，我想给你喂解毒丹也是如何都不配合，我见你这样，想来是还强健得很，德妃给你下得那毒一时半会还药不倒你，就暂且没再担心这些了……”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但破天荒的，孟雨霏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沉默审视了半刻，丢下一句妇人之仁便带着亲卫就要离开。
在她回身的那一刻，楼芙雪眼尖地发现孟雨霏此刻耳尖微微泛红。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下悚然一惊，在孟雨霏身后大声追问道：“你方才中毒昏迷的时候，是听不到外界说得话的，对吧！”
根本就是在装中毒的孟雨霏：“……”
楼芙雪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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