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身怀巨款”的裴莞走在商场里有点惴惴不安，她此刻的心情有点像一夜暴富的土大款，脑子里嗡嗡响，感觉血压都有点升高，一边盘算着怎么花钱，一边又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于是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银行卡做贼似的小跑过去和前面的裴渡并肩小声道：“哥哥，要不这钱还是你拿着吧，你每个月给我发零花钱就行了。”
“为什么？”裴渡皱眉。
“这钱太多了，我怕我拿不住。”裴莞示弱地缩了缩脖子，她承认她现在有点穷人乍富的心理。
“出息。”
裴渡的语气中带着狭促：“想想自己现在也是小老板了，我给你这张卡就是为了让你学学管钱，反正这钱是你的，你今后亏了还是赚了都我与我无关。所以裴大小姐，您的卡还是您自个儿揣着吧。”
“哦。”裴莞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又检查了一遍衣袋的拉链有没有拉好。
以前自己的压岁钱都是在爷爷那，零花钱也是按月发，从来没人给过她这么多钱，或者说，从来没人给过她这么大的自主权。想着她以后能自由支配自己的小金库，裴莞一夜暴富的喜悦才涌上心头，脚步也轻盈了起来。
裴渡领着她到了三楼女装，在一家店门前站定了脚步道：“挑挑吧，看你也没几件衣服，小姑娘就是得打扮漂漂亮亮的。”
女孩子对漂亮衣服永远没有抵抗力，以前裴老爷子在的时候觉着女孩子不需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朴朴素素最好，所以裴莞没有几件衣服，每年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添几件，而仅有的几件颜色还不能太鲜亮。
他摆摆手招呼导购过来：“帮她挑两件。”
被裴渡支配的裴莞就这样被导购带走。
“小姑娘，这边。”
听着导购姐姐要把自己夸成花一样的肺腑之言，裴莞的眼睛越眯越小，只剩下了一道缝，自信空前的膨胀，她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跑到裴渡面前转了一圈语气兴奋：“怎么样？裴渡，是不是很好看？”
裴渡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弧度抽搐了一下，重新把视线投向手机屏，仿佛在说：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到底怎么样？”
这回裴渡没再打击裴莞的品味，手机刚刚给他推送了一条，不要和青春期的孩子对着干，这样会激发孩子的逆反心理，让你的教育失效。他觉着甚是有理于是道：“这个颜色……你倒是会给我省钱，反季的的东西打几折啊？”
按照裴莞的企业级理解的意思是，你好像有那个大病，秋天十几度还刮风的天买裙子，图什么？图美丽还是图冻人？况且你这鸡崽子一样的配色也不太美丽。
“……”
“那我再去换一条。”裴莞被裴渡说服了，这个季节确实不太合适。
她又回去挑了一件毛茸茸的外套，她穿上以后眼睛亮了亮觉得好看，导购也直夸适合她，她再次翘了尾巴跑去裴渡那问他：“这件怎么样？”
这回裴渡点了头“不错。”白色的衣服衬托着裴莞的面色更加红润白皙，衣服的长度刚好遮住屁股，露出她纤细挺直的双腿，少女感十足。
裴莞闻言笑意更浓，回头对着导购道：“姐姐，我就要这件。”
“那个，不好意思，这件衣服可以让我也试试吗？店员说只有这一件了。”原本在她旁边试衣服的女孩上前询问道。
裴莞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裴渡，可裴渡硬是像没听见似的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里的小游戏上。
她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听到女孩问第二次可以吗的时候，她还是抿了抿嘴朝她笑笑：“可以，你试试吧。”
女孩生的圆脸，大眼睛，穿上以后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熊，让人一看就能直呼一声甜妹。她照了照镜子，朝裴莞试探道；“你可以把这件衣服让给我吗？”
又怕裴莞不答应紧接着道：“我可以从你这里买下来的，我出双倍，绝对不会让你亏。”
这下裴莞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又看向裴渡那边，他依然没抬头，显然是不打算管这桩事。
“求求你了，好不好？我都走了小半天了，才看上这一件？”
裴莞心里纠结，不想让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舒了口气：“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我再去看看别的。”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女孩惊喜道。
裴莞也跟着她笑，只是笑容中多少参杂着一些勉强：“没关系，你穿着也确实比我合适。”
“哥哥，走吧，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听了她的话，裴渡收起手机，对于刚才的事没多问她什么：“走吧，再去别家挑挑。”
裴莞让出了心仪的东西，心里本就不大高兴，又见裴渡神色淡淡心情更加低落，一路上她都没太说话，买了几件衣服就回了家。
晚饭后，裴莞靠在沙发的一角看电视，裴渡给她端了杯牛奶坐下开口：“今天那件衣服喜欢吗？”
“喜欢。”
“那你想要吗？”
“想的。”她点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没管你吗？。”
“不知道。”裴莞看向他的双眼，他瞳孔的颜色比正常人要浅了一些，淡薄又有种神秘的吸引力。
裴渡叹气，耐下心教她：“我是想告诉你，要对不喜欢的事说不，喜欢的事要主动争取，没有什么你想要的是你不去争取就能得到的，就像今天这件衣服，你不去争取，不去说不，它就永远不会属于你。”
“你今天的行为，就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你以为那个女孩会有多感谢你吗？她或许还在沾沾自喜今天遇到个好糊弄的软柿子。”
“可是，爷爷之前说，要懂得谦让。”
“你今天谦让了，你开心吗？”裴渡嘲讽道。
“记住了，凡事开心最重要，惹了事，有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试试在不违背底线和打破原则的前提下学着做一个“利己主义者”，别犯傻，你会放松许多，甚至感觉到有些事也不过如此。”
他的话或许别人听来是张狂又自私的，可却莫名其妙地教会了裴莞一些她从来没接触到的看起来残酷却真实的道理。
就像家长们在孩子小时候总是教育他们的孩子要诚实守信，可有时他们自己却又在虚伪的人情关系中辗转应酬，脸上时常挂着看似不作伪的笑容，待人接物换上他们“最真诚”的笑脸，背地里却又把身边的人贬低得一无是处，来作为对生活不满情绪的发泄。等到他们的孩子长大，他们又会把这些社会上的潜规则教给他们的孩子，生怕他们为人诚实，以真面目待人，把自己的面具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裴莞再次感觉到，裴渡在用一些真实却又尽量温和的方式来让她懂得往往与所谓的正面相反的道理，想让她在今后的道路上活的更加率性洒脱。
虽然他也可能做不到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标准，但他有一颗不为世俗所困，却依旧温暖柔软的心。同时，他也将在裴莞迷茫的青春中，充当着她人生的重要向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出落得光彩夺目。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自己活着。”他把牛奶杯塞到裴莞的手里，从沙发上起身上楼。
“让自己过的高兴点儿，想想你自己今后即使什么都没有了，可你还有钱，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吗？”他脚步不停，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楼梯上方传来，传到裴莞的耳朵里，让她一时间呆在原处。
被浇灌了毒鸡汤的裴莞就这样握着牛奶杯子，慢慢体会裴渡别有道理的“歪理邪说”，感觉自己好像走出了楚门的世界。直到牛奶彻底变冷她才回过神来。
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杯壁，粉嫩的指尖收力变得泛白。裴莞放下杯子噔噔噔跑上楼想要去找裴渡。
裴渡的房间在二楼的最深处，她走到门口，刚伸手想要敲门，却听见隔壁书房里传来裴渡的声音。
音量不大，但门没关严，裴莞站在门外刚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裴渡好像在打电话，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那是裴莞从没听过的语调，他好像在笑，声音中裹夹着沙沙哑哑的气音，听起来像情人之间暧昧时的私语。
裴莞像是被钉在门口，像被施了石化的魔法。他的对面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她听见他拖着慢悠悠的语速却又听起来近似挑逗似的说了一句“宝贝儿。”
他又轻缓地笑了几声，不知说了句什么后挂断了电话。周遭重归静谧，但屋子里像是有魔力的漩涡，吸引着裴莞推开这扇书房的门，她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哈利波特中的海德薇变奏曲。
她轻轻敲了三下门，屋内传来裴渡一贯带着散漫的声音“进来。”
“找我什么事？”
裴莞尽量不让他看出她偷听的心虚，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白天那件衣服，我还是想要，你能帮我买到吗？”
裴渡随意扒拉了一下桌面上的地球仪扬了扬眉：“行啊！”
他又接着问：“不过你们女孩子不都介意撞衫，万一你俩碰上了得多尴尬。”
裴莞朝他莞尔一笑：“买来了以后穿不穿应该也是我的一项权利吧。”
裴渡听见她这么说倒是很意外爽快应答：“这当然是你的权利，别说一件衣服了，你就算是天天买新衣服我都供得起。”
“谢谢哥哥！”裴莞得到了首肯后就想要离开，刚要帮他把门带住的时候就听见裴渡又道“一会我有点事，你自己乖乖在家，饿了自己会点外卖吧？”
裴莞点头，他应该要去找那个女人了吧。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裴渡现在是自己唯一的避风港，虽然她应该希望他幸福，但是就有一种亲爹要找了后妈的感觉。
她回房间以后还在想裴渡刚才的话，想到他那句调笑不禁耳根子一红忙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转念安慰自己，像裴渡这种男人一抓一大把，同桌怎么说来着？对，这叫不守男德，这么想想他那句宝贝儿是不是也有点过分油腻？
对，没错，总结的很到位，自己果然是人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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