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筑基
郁西洲回到饮泉洞，发现阿嫣已经在洞里。阿嫣回忆说正吃着烤鱼，忽然整个人昏昏沉沉，等醒来的时候，她就在饮泉洞门口了。
郁西洲没将玉霄道人一事告知，只在心里头感叹，玉霄道人道法神妙，难以窥测，他和阿嫣在玉霄道人面前就跟小屁孩似的，被玩得团团转。
次日，郁西洲和阿嫣一同出门采摘草药。有了阿嫣的帮忙和指导，他很快就采满了一背篓的草药，交差的时候没有人再为难，顶多调侃下他和阿嫣的关系。
入夜后，郁西洲又来到浅唱低吟的清泉边。
泉水淙淙，在宁静的夜晚里，如一首悦耳的小曲，能抚平人浮躁的心绪。天上的明月，于空中皎皎，倒映在泉水里，又是一轮清月。
郁西洲扔了一块石头进去，清月便碎了。
郁西洲等了半晌，不见人来，嘀咕道：“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可就走了！难不成是个骗人的师叔祖？”
他连扔几块小石子，在水面飘飞，清泉里的映月便碎成钻石般，波光粼粼。
“才等这么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吓得郁西洲打了个寒噤，而且这声音有一瞬间让他以为是师尊来了。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言不虚。
郁西洲扭过头，耷拉着一张脸，抱怨道：“师叔祖，您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吓死我了！”
“好。”玉霄道人这回脾气很好，听声音，应当心情不错，“不过我不是走路过来，我是飞过来的。”
郁西洲：……
他带着讨好的表情，轻声轻语道：“您下回出现之前，稍微有点声音，提前预告下，好不好？不然我法术没练成，先被您吓死。”
玉霄道人认真地询问：“你想要什么声音？”
难道除了正常走路的声音，您还能发出别的声音？
郁西洲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道：“比如白仙子的声音‘咕咕’，又比如铃铛的声音‘叮铃铃’，或者您身上有什么可以发出声音的佩饰没？”
玉霄道人摇摇头，觉得郁西洲的提议都很糟糕，不符合他的清贵身份。他伸出右手，一团如火焰的红光聚在上面，立马便有数片树叶从树枝落在掌心，两手相合，再打开时，数片树叶都变成了绿色小鸟，啁啁啾啾，四散飞去。
玉霄道人盯着郁西洲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道：“下回我再来，先以鸟叫鸟飞声提醒你。”
郁西洲望着飞远的小鸟群，开心地鼓掌道：“好好好，这可太好了！师叔祖，我想学这个树叶变飞鸟的法术，您教我。”
“好高骛远！”玉霄道人低沉的声音并不严厉，只是夜静山空，造成声音荡荡悠悠，“不竭幻术是以一变多，这个幻术乃无中生有，非元婴期不可修炼。你的路还远着呢。”
郁西洲悄悄撅了个嘴，看来师尊已经把他的家底都告诉了师叔祖。“那我们从哪开始修炼呢？炼气期的心法我已经会了，却总是突破不了。”
玉霄道人朝他伸出右手手掌，宽厚修长且洁白无瑕，不生老茧刀刺，不染尘土泥沙，五根手指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仿佛那只手刚在天上银河里濯洗过。
漆黑的夜里，那只手更加清晰可见。
郁西洲不明其意，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掌拖住玉霄道人的手，就着清朗的月光瞧了瞧，拧起眉头道：“掌纹好多，这条是生命线，师叔祖，您的生命线好长啊，不过爱情线坎坷得很，这儿还断了，又重新续上……”
玉霄道人：……
幸好戴了红色帷帽，不然这张气得发绿的脸暴露无遗。
玉霄道人翻过手掌，握住郁西洲的手，感受他体内灵力，的确稀薄，不过已经是炼气期后期修为。
若让郁西洲自己修行，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突破。玉霄道人拉着郁西洲盘坐在地，双掌相对，输出一道强劲灵力，注入郁西洲体内，又使用法术让那道灵力遍走郁西洲周身。
郁西洲感觉有一道如雪似冰的真气，从玉霄道人掌间源源不断地传来，从劳宫穴传至曲池穴，由灵墟穴及丹田，在丹田囤积，一寸一寸，如江似海。
郁西洲体内原有的真气和这股外来真气抗争，但很快就被外来真气悉数吸收融合，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乖乖顺从。他感觉体内真气蓬蓬勃勃，如春日草木蔓发，让他血脉贲张，像是要立马闯天下，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
玉霄道人收回双掌，见对面的郁西洲闭着眼，周身雾气氤氲下，显得他整个人柔和如晨光，眉目愈发清秀如画，仿佛他是深林中的一只小白兔或是小梅花鹿，惹人怜惜。
玉霄道人定定心神，道：“我已渡了我修炼的三年灵力给你，你自己将其化为己用，今夜当可突破炼气期。”
三年灵力，这下赚大发啦！师叔祖真好！比师尊大方多啦！
郁西洲忍不住咧嘴一笑：“多谢师叔祖。”
玉霄道人：……
活这么多年，第一回见人修炼的时候发笑。
郁西洲依照吩咐，运真气小周天大周天循环三回，将周身雾气收拢于丹田，玉霄道人给的三年灵力这才全部吸收干净。
郁西洲收了打坐姿势，站起来笑呵呵道：“徒孙多谢师叔祖，我无以为报，不如……不如再烤条鱼给您吃吧。”
玉霄道人：……
就这么爱吃吗？昨晚那条鱼好多刺，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挑干净。
“不必了。只要你日日进步便是对我……和你师尊最大的报答。”玉霄道人握了下郁西洲的手腕，“你已突破炼气期，如今是筑基期，下一个目标就是金丹期。”
郁西洲惊掉下巴，难以置信道：“这么快？师叔祖，我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了？可我没什么感觉啊。”
风声簌簌，树叶窸窣，如情人在耳边呢喃。
玉霄道人道：“炼气期和筑基期都是低等级修为，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哦。”郁西洲不免有点失望，自己还在低等级啊。
玉霄道人见他脸上流露出失望神色，安慰道：“等你到了金丹期，体内结丹，便知道了。”
郁西洲心道：今日就能突破炼气期，有师叔祖的帮助，说不定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突破筑基期，直达金丹期。顿时觉得非常有奔头，他恢复神采奕奕的模样，笑道：“等我到了金丹期，是不是就可以打得赢陆知信了？”
玉霄道人虽不能和郁西洲四目相对，还是将身体正面朝着他，透过帽帘盯着他的脸，一本正经道：“修仙不是为了打架。”
“我知道啊。”郁西洲耸耸肩，“修仙是为了静心养性，是为了锄强扶弱。但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其他都是白谈。他们耻笑我是笨蛋美人，瞧不起我，欺负我，我总不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由他们欺负。”
玉霄道人沉思半晌，道：“陆知信是筑基期，等你到了金丹期，自然能打得过他。”
他的手上倏然变出三片金色的树叶，道：“若再有人欺负你，你用今日所获灵力，祭出金叶子，自有妙用。”
郁西洲毫不客气地取过来，仔细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三片金光粼粼的树叶子，喜出望外道：“师叔祖，我祭出金叶子，到时候您会立马出现，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吗？”
适才郁西洲取走金叶子时，无意间触碰到玉霄道人的手掌。玉霄道人手心痒痒的，忍不住屈起手指揉摸，声音里含了一点笑意：“天机不可泄露。”
郁西洲“切”了一声，特别宝贝地收起三片金叶子，“我迟早得知道。”
郁西洲突然莞尔一笑，往前走两步，几乎要贴到玉霄道人身上去，道：“师叔祖，您说我们都这么熟了，您能不能别总戴这个劳什子，摘下来，我们坦诚相见。来日在其他地方见了您，我也知道。”
玉霄道人后退两步，郁西洲就走近两步，直逼得玉霄道人背靠一棵柳树。他翻身侧开，道：“你好好练功，别的事情不准多想。”
郁西洲：呵呵，您管得了我练功，可管不了我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师叔祖，我也是为您好。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您整天戴着帷帽不通气，容易脸上闷出痘来。”
玉霄道人死也不肯摘下帷帽，反问道：“修仙之人岂会惧怕这个？”
郁西洲心想，整天戴帷帽，要么是有社交恐惧症，要么就是长得奇丑无比。师叔祖敢主动找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原因……难不成师叔祖脸上有不可磨灭的胎记或是伤疤，所以他才会戴帷帽遮丑？
这般认定之后，郁西洲顿觉心痛，多好的师叔祖啊！看他手相，听他声音，若脸上没有疮疤，必定是个长相周正的美男子。但他因为容貌丑陋而自卑，戴着密不透风的红色帷帽，可惜可叹呐！
郁西洲觉得师叔祖是个好人，自己应该回报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瓷瓶，道：“师叔祖，这是我的二师兄雪见春研制出来的洗脸药粉。我昨天试用了一回，很好用，可以将脸洗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您拿回去试试，免得戴帷帽闷出一脸的痘痘。”
玉霄道人：……
无言以对。这都什么徒弟？
郁西洲以为玉霄道人不好意思，将红瓷瓶塞进他的手里，表示万分同情和惋惜，道：“师叔祖，这是徒孙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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