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醋意
三天后,郁西洲已经将筑基期的修炼心法背得滚瓜烂熟,只需要勤加修习,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汇聚灵气,假以时日,终能突破筑基期。
这天晚上,郁西洲练了一回后,心血来潮地问道:“师叔祖,您说,我会不会到了七八十岁才修炼到金丹期?到时候那我就只能保持七八十岁的模样了,看起来比我师尊还老。”
玉霄道人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郁西洲,停下正在吹奏的玉箫,不悦地问道:“你觉得你师尊很老吗?”
郁西洲:……糟糕,说错话了。若是师尊老,师叔祖岂不更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像师尊那样永葆青春,永远英俊!”
玉霄道人无语地收回眼神,继续口中吹气,手按箫孔,箫声便悠悠扬扬地在山间回荡,似玉碎凤凰叫,惊动山中眠鸟。
春山静谧,红衣男儿郎,手执玉箫,恍如一幅落在人间的神仙图画。
若是旁人,必要沉浸在这动听的箫声、这美得窒息的画中;但郁西洲不太懂音乐,摇头晃脑地道:“玉霄吹玉箫,此夜不成眠。”
大胆!竟敢直呼师叔祖道号!
玉霄道人停滞片刻,想数落郁西洲两句,但见他一脸璀璨笑容,又拱手作揖表示知错,口上不积德,认错态度倒是诚恳。
玉霄道人手持玉箫,轻轻敲打了一下郁西洲的脑袋,随后又凝注心神,将曲子吹奏完毕。
郁西洲就像挨了训的学生,不再打断玉霄道人,乖顺地立在一旁,牛头不对马嘴地乱听一通。
不久,玉霄道人从乾坤袋中取出三颗赤色果子,道:“这是栾果。蓬莱山有一块赤石,赤石上长有栾树,木黄、枝赤、叶青,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百年一成熟,三百年才结三十个果子。吃一颗果子可涨十年修行功力,对你突破筑基期极有裨益。”
郁西洲目瞪口呆,师叔祖对我太好了吧!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欣喜若狂地接过三颗红彤彤的栾果,口不择言道:“师叔祖,您真是大好人!干脆您做我师尊得了!”
玉霄道人拧起眉头,心里头不是滋味,似乎有点高兴,又似乎有点悲伤,“你不喜欢你师尊吗?”
“我师尊太高冷了,动不动就不理我,不像您,又随和又疼我。”郁西洲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万一师叔祖将这话转告给师尊,那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要在药峰采药三年。
郁西洲一口一个栾果,吞咽下肚,居然还挺甜的。他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试图将话圆回来,道:“不过我还是很爱我师尊的,他可是无垢门独一无二的仙君!所以我不能拜您为师了。”
玉霄道人心里如油盐酱醋茶倒在一起,酸甜苦辣都有,尤其是酸,好像有点吃清尘仙君的醋;但站在清尘仙君的角度,他又觉得眼前的郁西洲是个白眼狼!
栾果吃下肚没一会儿,郁西洲感觉体内好像有熊熊烈火在焚烧,烧得他浑身滚烫,撕心裂肺。“师叔祖,我好难受!栾果……”
话未说完,他就难受得躺倒在地,翻来滚去。
玉霄道人一点也不着急,蹲下来徐徐道:“谁让你一口气吃三个栾果?灵果再好,也不能这么没有节制。”
郁西洲原本白瓷般的脸蛋现在火红火红,像猴屁股,“您……您不早说!”
玉霄道人慢悠悠地施法将郁西洲扶起:到底是我好?还是清尘仙君好?
不对,夸赞偏心哪一个都不对。
玉霄道人琢磨不明白这心里酸溜溜的醋意究竟为哪般?
他坐下来,和郁西洲双掌相对,传送灵力过去,帮助郁西洲化解灵果骤然带来的巨大灵力。半晌后,郁西洲才觉得舒适,仿佛灵魂终于归窍,同时感觉身轻如燕,好似要翩翩欲飞。
郁西洲感受到身体的奇妙变化,心里赞叹灵果的神奇和师叔祖的厉害,又做着美梦道:“师尊,我是不是快要达到金丹期了?”
“做梦。”玉霄道人负手而立,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还需勤加练习,否则你身体承受不住这些灵力,反而遭其反噬。”
郁西洲只好顿首遵命。
玉霄道人指间飞出一道红光,高树上便断了一根树枝下来,他轻轻一拂,枝上树叶便落了个干净,只余笔直的树枝。
玉霄道人将树枝递给郁西洲,道:“今夜起,我教你无垢门的缥缈剑法,你先拿树枝当剑。”
“这个我会。”郁西洲打肿脸充胖子,使了个“长桥卧波”剑招,脚步虚浮,重心不稳,险些跌到,只好又弱弱地补充:“……就是舞得不太好看。”
继洞穴内之后,玉霄道人又一次见识了何谓同手同脚,何谓将缥缈剑法练得蠢钝如猪。他扶额道:“不是不太好看……简直是不忍去看。”
郁西洲:……
作为老师,怎么可以这么打击学生?!!
他自知剑法舞得差,有心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缥缈剑法是何等地缥缈若仙,便眉飞色舞地道:“那师叔祖,您来示范一遍呗!”
玉霄道人以玉箫为剑,立在一块青青草地上,站如松,动如风,连使“龙蟠凤举”“临江一见”“飞鸿雪泥”等四十九个招式。立在树下时,树叶如一只只蝴蝶绕其周身;立在清泉上时,泉水汇聚在玉箫之下,叮咚作响;飘在半空时,剑气如霜威震山林……
郁西洲看到玉霄道人一袭红衣,仿佛已经超然脱俗的仙人。皓月长空亦不及他的朗朗清姿,飒爽利落,萧萧肃肃,令人惊叹!
一时看得痴了。
玉霄道人收了剑招,一团红影闪过,便重新立在了郁西洲面前,道:“何如?”
郁西洲呆呆愣愣道:“此剑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何谓缥缈剑法!人剑合一,太酷了!”
这回他的眼神真挚,不像演戏拍马屁,就是语言有点浮夸了,不够矜持。玉霄道人微微一笑,心里很是受用。
“师叔祖,您发发慈悲,教教我吧,我也想像您一样,舞剑既舞得厉害,又舞得倜傥。”
玉霄道人不由得嘴角噙笑,透过帽帘看着郁西洲折服的目光,道:“缥缈剑法一共四十九招,我每天教你三招,十六天便可教完。”
以前上学可是一天五六门科目,郁西洲不担心自己的学习能力,想快点学完,于是笑着央求道:“师叔祖,每天教我五招吧,这样十天就能学完。”
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玉霄道人道:“贪多嚼不烂,你今晚先重新学会三招再说。”
玉霄道人的身体飞起在空中,迅疾转了三圈,兔起鹘落,红光闪烁,如一团瑞雪。手中玉箫在空中猛然一引,一道红光若龙凤游向平地上一块百钧重的岩石,将其缠绕,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大石头登时从中碎成两半。
玉霄道人收箫站立,如山停岳峙,道:“这是第一招‘龙蟠凤举’。”
郁西洲耳中轰轰作响,被这巨大威力惊得呆呆立在原地。
玉霄道人在此处早已布下结界,故而声音再大,旁人也听不见。他用玉箫轻轻一点郁西洲的右肩,道:“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吧……吧。”郁西洲伸出手指,碰了碰玉箫,总觉得这只玉箫光秃秃的,少了点什么。
郁西洲如法炮制地在空中旋转三圈,手中树枝一劈,只听得簌簌的声音,如一阵轻风吹过,和先前玉霄道人使的同一招,威力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郁西洲感觉有一群乌鸦从脑袋顶飞过,呀呀地嘲讽。
郁西洲以为玉霄道人要出言教训,没想到他纵起身子,也飘在半空中,站在郁西洲身后,用玉箫敲打郁西洲的手臂、双腿,道:“手伸直、腿站直,目光向前。”
郁西洲浑身绷直,完全不敢动弹。
“手腕要正,不要歪着。”
郁西洲调整了下姿势,依旧不对。
玉霄道人探出手,又缩了回来,见郁西洲神色紧张,便重新探出手去,覆在他的手上,帮他调整手腕。
一阵酥痒的感觉从手掌直传到心窝,玉霄道人声音微颤地讲解道:“‘龙蟠凤举’雷厉风行,先发制人,其动作轻而不浮,沉而不僵。尤其是劈剑之时当气沉丹田,人剑合一,剑即是我,我即是剑。”
半空中微风阵阵,吹起玉霄道人的帽帘飘飘摇摇。两人靠得近,红色帽帘便被吹到郁西洲脸上。玉霄道人一开口说话,郁西洲便觉得是对方呼出的气吹到了脸上,痒痒的,令他偶有分心。
郁西洲暗暗吐口浊气,一面练剑,一面听师父将招式的紧要处细细讲清,果然出剑的速度渐渐变快,威力增强。
玉霄道人一直在郁西洲面前打转,以传授剑法,他腰间的玉箫便也一直在郁西洲面前挥之不去。郁西洲学会三招剑法后,终于想明白了,师叔祖的玉箫缺一条鲜亮的穗子,如果饰以红色的穗子,会更加好看。
于是乎,回到饮泉洞后,郁西洲问阿嫣会不会编织穗子?
阿嫣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能帮上美人师兄的忙,立马找栖霞峰其他师姐妹,弄来了各色丝线,开始教郁西洲编织穗子。
这个不难学,当晚郁西洲就编出了一条红色吉祥穗,还饰以圆形的小小玉佩。
阿嫣见郁西洲编织穗子的时候,眼里发光嘴角含笑,八卦心又来了,问道:“郁师兄,这个穗子,你要送给谁啊?”
“送给……”差点就说出“师叔祖”三个字,郁西洲及时改口,“我自己编着玩的。”
阿嫣见他羞红了脸,更加心情澎湃地想要套话,道:“那我再教你编同心结穗子。你以后可以用同心结穗子送给你喜欢的人。”
“我又没有喜欢的人。”郁西洲越说越低,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你忘了,我说过,单身保平安,无情活万年!”
那他平白无故为何要送玉霄道人穗子?
就是单纯想感谢玉霄道人的谆谆教导,嗯,就是这样的。
阿嫣笑而不语,愈发觉得腼腆害羞的美人师兄可爱至极。
白仙子愁眉紧锁,觉得今天的清尘仙君很不寻常。
从药峰接仙君回来之时,白仙子就发现他神色透着一丝欢喜,虽然依旧清冷,不言不语,但白仙子和仙君相处日久,能明显感觉到仙君的快乐,平日静如死水的黑眸都亮了起来。
再有,清尘仙君去灵泉沐浴的时候,照旧施法在周身起了一层白雾。但白仙子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仙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瓶,倒出一点粉末样的东西,就着灵泉洗脸。
这真是前所未有之怪事!
仙君每回沐浴都是用灵泉滋养周身,从未用过什么奇奇怪怪的脂粉,现在居然偷偷用起了这个!不得了不得了,仙君变了!卧云峰要乱了!
直到清尘仙君沐浴完,换上平日的纯白衣裳,翩翩若仙,目无下尘,白仙子才觉得它最倾慕最敬佩的清冷仙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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