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吊梨汤
数九寒天,冰封千里。雕花窗外一片凄凉之景,窗桕内却是春意盎然,淡淡的檀香充斥着整个屋子,六尺宽的梨花木阔床边悬着紫绡帐,帐上遍满珍珠襄制的木兰花,帘动微风起,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突然,帐中探出一截如嫩藕般白皙的手臂,穿着宫服的女官站在门外听见了声响,毕恭毕敬地问:“公主,您醒了吗?玉竹来为您更衣。”
梁妤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庞,有些发懵。
这是哪?
见梁妤久久没有反应,女官又继续道:“公主莫要贪睡,驸马传信说午时便会回来,您还是早点起来收拾为好。”
自称玉竹的女官这么一说,梁妤倒是想起来了。
这剧情怎么这么像她昨天晚上看的那本男频小说,讲的是废柴男主靠金手指称霸一方的故事。
公主?她这是穿成了男主的工具人前妻——当朝长公主。
小说里的长公主就是现在说的恋爱脑,明明拿的是满级剧本,却偏偏爱上了男主这头四处开后宫的种马。
但梁妤只是种马男主名义上的妻子,二人实则并没有同过房,他以“不忍玷污公主”为借口,实际上是在为原女主守身。
最后男主登基,她作为前朝余孽,被斩首示众,临死还请求再见男主一面。
一想到自己穿到这种角色身上,梁妤就两眼发黑。
但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再坐以待毙。长公主人生的转折点就是嫁给了男主,听刚刚女官的话,此刻两人已经结亲,想要摆脱男主,恐怕只有和离这一条出路。
好在梁妤已经把全书阅读完了,算是开了一个金手指:对于男主的计划她都了如指掌。
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
这么看来,今日怕是再合适不过了,“玉竹,进来服侍本宫洗漱。”
“整个大梁怕是没有比殿下还美的女子了,驸马真是好福气。”玉竹夸赞道。
镜中的女子面若凝脂,眼若点漆,口若丹果,乌黑如墨的长发被一缕缕的盘成发髻,头上斜簪一支玉簪,金色的步摇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蓝色的罗裙着身,白色的腰带顿显婀娜身段。
梁妤拨弄着头上的流苏,莞尔一笑,“如此甚好,去叫人备马车,本宫要出府。”
“出府,不等驸马了吗?”玉竹好奇地问。
梁妤没有回答:莫急,我们很快就能见到驸马了。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梁妤在玉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夫扭头问:“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
“鸿福楼,驸马最爱吃那里的马蹄糕,本宫去给他买一点。”
玉竹小声抱怨:“公主,这种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干不就好了吗?您何必亲自去买,雪下得这么大。”
“驸马的事都是大事,这也是本宫身为妻子的一点心意。”梁妤握着玉竹的手,安慰道。
原主对叶晨一片痴心,若是自己突然对他的态度冷下来,恐怕周围的人都会怀疑。
雪越下越大,马车艰难前行,本来不长的路,硬是走了半个钟头,下车买糕点的活就交给了马夫。
鸿福楼的对面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虽已寒冬腊月,但依旧有不少女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倚门献笑,招揽着客人。
梁妤假装好奇地掀开帷幔,看着这古代的花街柳市。
“公主身份高贵,何必看这些人污了眼睛。”玉竹说着就要拉上帷幔。
“别,”梁妤拦住玉竹,“她们也是为了谋生,何况本宫并没有在看她们,只是透透气。”
她都这样说了,玉竹只能作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玉竹的视线。
“公主…你看那个人…好像是驸马呀?”说罢,玉竹就瞪大眼睛要凑近看。
梁妤却一把将帷幔拉下,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轻笑着说:“玉竹你是眼花了吗?明明什么都没有。不过,刚刚有一个小乞丐在车外乞讨,看着怪可怜,本宫下去瞧瞧,不许跟上来。”
说完就抱着手炉下了车,走到脸被冻得通红的小男孩面前,和蔼地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外面不回家?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着说:“我叫虎子。娘病了,我要讨钱给娘看病,不然娘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梁妤听着也难受,半蹲下来,目光平视男孩,语气温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袖中拿出钱袋,梁妤把所有钱都倒在手心里,问小男孩,“这些够了吗?”
小男孩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小鸡啄米般点头,“够了够了,谢谢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这笔钱。
梁妤却将手收回来,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虎子,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这些钱都给你。”
雪还在不停的下,厚厚的一层仿佛要和天空连成一片,梁妤坐在榻上望着这雪天一色的景象,想起了今日青楼外的场景:
叶晨好似常客一般,将马交给门口的小厮,被门口的老鸨笑盈盈地迎着,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她今日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一幕,只有亲眼看着叶晨走进去,她才能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午膳后,梁妤一改往日午休的习惯,去梳妆台开始细细地描眉梳妆。
玉竹以为她心里惦记着驸马,就劝解道:“今日雪下的这般大,驸马怕是赶不回来了,公主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梁妤用手指将嘴唇上的胭脂慢慢晕开,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漠,“他怕是回不来了。”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玉竹疑惑。
梁妤并未解释,只是吩咐:“你去准备准备,过会本宫估计要进宫一趟。”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宫服的太监就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长公主劳烦您收拾一下跟老奴走一趟,皇上请您进宫小叙。”
梁妤放下手中的眉笔起身,“不用了,本宫已经收拾妥当,现在就可以走了。”
当今圣上虽说是梁妤的亲哥哥,但他平日里政务繁忙,很少像今日这样,特意把梁妤请到宫里聊天,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这般着急。
果然,她们刚一走进去,就看见圣上一身玄色窄袖龙袍,端坐在殿前批改着奏折,大殿中央则跪着一个不停磕头求饶的男人。
梁妤微微弯膝,“见过皇兄,”皇上却没有搭理她,她悄悄抬头打量,见皇上御笔不停,她只好走到叶晨身旁,主动开口询问:
“不过,驸马怎么在皇兄这里,妤儿今日可是在府上等了他一个早上。”
叶晨艰难地抬起头,对着梁妤挤出一个微笑,她这才注意到他头上的血迹,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讨好般叫了声妤儿。
皇上还是没有停笔,不冷不忍地嘲讽:“你还有脸叫妤儿。”
这让人听不出喜怒的语气,把叶晨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哀嚎着喊梁妤的名字。
梁妤见状,捂着嘴故作惊讶,“皇兄,妤儿不知驸马犯了什么错,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妤儿的丈夫,还请皇兄看在妤儿的份上,宽恕驸马。”
说罢,拿出手绢轻拭“眼泪”,叶晨听完她的这番话,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大呼:“妤儿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就在这时,左侧屏风旁忽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那声音温润清凉,犹如一汪清泉,莫名的让人安心:
“驸马此言差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使在家规上公主可以饶恕你,但你触犯的国法,可不是公主能包庇的。”
梁妤循着声音,侧身望去,只见这名男子紫色锦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孔雀,金冠玉带,轮廓硬朗,五官精致,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高梳起的墨色长发,给他平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
叶晨被戳中了痛楚,对着男子怒喊:“谢道年,你休想抹黑我,什么国法家规,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谢道年,梁妤这才想起这个人。在书中他是叶晨的死对头,和叶晨这种时刻想着攀龙附凤的小人不同,他出生名门,弱冠之年就官至大理寺少卿,深得皇上信任。
但可惜英年早逝,要不然最后的赢家就说不准了。
见梁妤站在那里不语,叶晨又死死攥着她的裙摆哀求:“妤儿,你我夫妻一场,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那么爱我,一定会救我的,对吗?”
梁妤扯出被攥住的裙摆,转向谢道年,厉声问:“你是谁?怎敢随意污蔑本宫的夫君。”
谢道年向她鞠了一躬,“微臣并未随意污蔑驸马,微臣乃是大理寺少卿,今日当值时,突然有人来报案,说青楼里有人杀人藏尸,为了证实这人的说辞,微臣带着下属去到青楼进行搜查,在查到二楼的一间房里时,看见驸马和一女子正在藏匿屋内的尸体。”
“啊。”梁妤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可能,驸马平日在府上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做出这般事情。”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公主和陛下,而且微臣审问了青楼的老鸨,她说驸马是她们院里的常客。”
梁妤顿时花容失色,瞪大了美目,质问叶晨:“驸马,谢大人说的可全是真的,你当真经常去那种地方寻花问柳,还杀了一个人?”
“妤儿,你听我解释。“叶晨慌乱地说。
见他这般样子,梁妤佯装失望地闭上了眼睛,“看来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叶晨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否认。
“肃静,此处可是尔等喧嚣之地,”皇上这才抬起头,不耐烦地呵斥,将笔重重地砸在桌案上,朱红色的墨汁甩到了叶晨脸上,和叶晨的泪水混在一起,像是溅了他一脸血水。
叶晨瘫倒在地,嘴里不知道喃喃着说些什么,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妤儿,朕知道你对驸马一片痴心,但他今日所犯之错,实在有辱皇家颜面……”皇上一脸怜惜地看向梁妤。
“皇兄。”梁妤打断了皇上的话。
大殿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长公主今日怕是又要因为驸马忤逆陛下,二人成亲以来,驸马四处惹是生非,可长公主却视而不见,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包庇,为此没少和陛下起口舌之争。
却不料梁妤直接跪倒在地,一字一顿地请求:“皇兄,驸马这般作为,实在是让妤儿心寒,恳请皇兄允许妤儿与他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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