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涮羊肉
这场闹剧最终在叶晨的哭闹声中结束,圣上答应了梁妤的请求,让叶晨当场在和离书上签了字,皇家的私事算是解决了,余下便是国法公事,就全权交给大理寺处决。
谢道年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漆黑的天空和雪白的地面泾渭分明,不像他此刻的心情嘈杂一片。
想起那藏在手帕下的一抹红唇,谢道年眉头紧蹙,这件事看似和长公主毫无关系,但她今日在堂上的表现又着实让人怀疑。
驸马做出此等腌臜之事,她虽然稍有失望和悲痛,但更多的是冷静自持,甚至在得知真相后,直接果断提出和离,如此这般,实在是和她平日里对驸马情意绵绵的形象不符。
回到大理寺后,谢道年对属下说:“去把今日报案的小乞丐找来。”
公主府内,梁妤极力克制着放鞭炮庆祝的冲动,没有点灯,独自坐在漆黑的寝殿里。
此举倒不是为了装难过博人同情,而是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她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大笑,笑够了她压着嗓子叫来了玉竹,“让厨房上一个铜锅,本宫想吃涮羊肉。”
很快厨房就备好了锅子和羊肉,连同各种配料一起端了上来。
切的薄如羽翼的羊肉入口即化,配上梁妤用腐乳和麻酱调制的酱料,和雪天是再适合不过了,梁妤一口气吃了五大盘,最后用吸饱汤汁的小白菜和冻豆腐收尾,吃完后她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站着消了会食,就洗漱休息了。
却没想到乐极生悲,半夜梁妤竟然发起了高烧,府上的太医正好休假,玉竹跑到街上的医馆请来了大夫。
这下可好,本来是贪食后的小毛病,硬生生被外面传成了和离后,公主殿下悲痛欲绝,竟暴饮暴食,半夜晕倒在家。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人尽皆知,人们到处议论,弄得满城沸沸扬扬,世人都在唾骂叶晨朝三暮四,辜负了忠贞不渝的长公主,倒为梁妤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梁妤彻底好透,已是半月以后的事了,叶晨杀人案也刚刚了结,和他一起杀人的女子扛下了所有罪名,让他得以脱罪。
原著中的女主就这样下线了,梁妤吃着葡萄唏嘘:“这女子倒是忠心耿耿,为情郎担下死罪。”
玉竹一脸愤慨,“那也是她自找的,干什么不好,非去勾引别人的夫君。”
“你怎知是她招惹的叶晨?万一是叶晨先招惹的她呢?”梁妤笑着问。
“公主,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玉竹撅着嘴抱怨。
主仆二人在殿内有说有笑,好不自在,这时张管家突然拿着一张请帖走了进来。
“公主,定远侯府的谢小侯爷给您下的请帖。”
“定远侯府?”梁妤疑惑,问玉竹:“谢小侯爷又是谁?”
玉竹伏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就是那日在宫里见到的谢少卿,定远侯府就他一个人。”
梁妤的脑子飞速运转,这才想起来原著好像在开篇简单提过一笔:定远侯府满门皆是武将,自大梁开国以来,就为大梁驻守边疆。谢道年十岁时双亲就撒手人寰,只留他和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先帝怜惜他的遭遇,遂常把他接到宫中教养。
打开请帖,梁妤被“探病”两个大字吓住了,偷偷问玉竹:“我和谢道年很熟吗?”
玉竹同样不解,想了许久才说:“公主和他就是点头之交,没什么交情……”
没道理啊,她素日和谢道年并无交集,谢道年怎么就突然要请她吃饭?还打着探病的旗号。
梁妤皱了眉,始终想不通谢道年有何要紧事与她商讨。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谢道年要搞什么幺蛾子。
“本宫去会会他。”
谢道年的请客地址定在了京城第一楼——云梦楼中,据说这里一天只接待二十桌客人,随便吃一桌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但依旧一座难求,预约的人已经排到了后年。
梁妤在酒楼小厮的带领下,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门,这才到了这云梦楼中最豪华的包厢——漫水居。
说是包厢,但它四周并没有用墙围起来,而是完全露天的,周围一片绿意葱葱,透着优雅和静逸,一张不大的桌旁有一汪咕咕冒泡的泉水,就算现在是冬日,这里也暖洋洋的,坐在这里可以在蓝天白云下,眺望整个京城的美景,像极了现代的空中花园餐厅。
谢道年一身白色锦袍,外搭宝蓝色披风,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修长的手指正拿着一柄檀木做的茶夹,清洗茶杯,见梁妤来了,他不紧不慢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过来行礼。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谢道年拱手作揖。
梁妤颔首示意平身,随后便被谢道年引着入座,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公主,请。”
“这是微臣用这里的泉水泡好的西湖龙井,”他将一雕刻着竹叶的茶杯推到梁妤面前,“请殿下一品。”
梁妤捧起茶杯,轻轻一抿,顿时感觉唇齿留香,闭眼感叹:“好茶。碧波荡漾一抹香,茶不醉人人自醉,这茶叶香醇,茶汤清澈。第一口苦,第二口涩,第三口甜,回味一下,甘甜清香,当真是沁人心脾,似清月疏柳,似流水落花。”
待她睁开眼睛,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谢道年,暗自懊悔,一不小心,职业病犯了,喝到好茶,张口就来了一段点评。
谢道年为她蓄满,笑着说:“云梦楼的茶只是普通的龙井,定是比不上公主府上御赐的好茶,不过微臣听说这泉水,是云梦楼的老板特意从郊外引来的,想比于普通的井水,泡出来的茶自然色美味甘。”
他如此真诚,梁妤也不想再和他再虚与委蛇,遂直截了当地问:“不知谢大人因为何事,突然邀我出来。大人莫要以探病为借口搪塞,你我二人好像还未到互相探望的关系。”
“公主言重了,微臣并无恶意,只是关于叶晨,微臣有一事一直存疑,还请公主答疑解惑。”谢道年笑问道。
梁妤缓缓放下茶杯,思索片刻说:“当日本宫提出与叶晨和离时,大人也在场,既已和离,本宫和叶晨便再无瓜葛,何谈答疑解惑。”
袅袅飘起的茶气,浸湿了梁妤的眸子,谢道年看着她那如鹿般湿漉漉的双眼,像极了未出阁的闺房小姐,让人无法与那天在大殿上烈焰红唇的美妇人联系起来。
“此事是公主与叶晨和离前发生的,所以应该与您还是有几分关系的。”谢道年巧妙地避开了梁妤话中的陷阱。
梁妤撇撇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那日微臣之所以去青楼抓人,是因为有人来大理寺报案,说青楼有人杀人藏尸,不过奇怪的是报案的人从来没有进过青楼,是个在青楼门口乞讨的乞丐。”谢道年顿了顿,饮了一口茶。
梁妤不以为意,“他常年在门口乞讨,知道些什么恐怕也不奇怪。”
“公主说得对,但这乞丐那里是知道些什么,他简直是未卜先知啊。要知道微臣赶到的时候,那死者的血还是滚烫的,明显刚刚才遇害,叶晨连血迹都未清理干净,何来藏尸一说?”谢道年眼含笑意,像是说书先生一般,将故事娓娓道来。
梁妤不慌不忙地反驳:“小孩子多是想象力丰富,许是听见有人说杀人,便能想到藏尸,本宫不觉着这有什么问题,大人是否有点草木皆兵了呢?”
谢道年突然话锋一转,“微臣并未提这乞丐年龄,公主怎知他是个小孩?”
梁妤的手紧紧抠住桌角,面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立马恢复正常,镇定自若地说:“那日在乾清宫,大人说是一名小乞丐,本宫就一直记在心上,故推测是个小孩。”
“公主殿下的记性可真好,过去这么久了,微臣都忘了当日说了什么,公主却还记得一清二楚,实属让人佩服。”谢道年的桃花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话里话外,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夸奖还是调侃。
出乎意料,梁妤并没有生气,只是眺望着窗外,语气悲伤,“两年前,我在宫中第一次见到叶晨时,就对他一见钟情,很快我们就坠入了爱河,大婚当日,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往事种种皆是过往云烟,那日的场景却一直历历在目,又怎是能忘却的呢?”
梁妤轻描淡写的描述,予谢道年的心里却是重重一击,他的脸色瞬时就变了,冷冰冰地说:“没想到,长公主竟是如此长情之人。”
“我听说谢大人一直孑然一身,怕是不能懂我们这种有过失败婚姻之人的悲伤。”梁妤不留痕迹地反击打得谢道年措手不及,他尴尬地坐在原地。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一小厮身后跟着十几位貌美的姑娘,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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