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沉睡
听白听到那声音之初,先是一愣,随之并未立刻转身,还是缓步前行。
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直直地挡住他的去路,再瞧身后的太师椅,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名打手依然一动不动,仿若雕塑一般。
听白看清眼前的黑影,见他的面具极为可怖,心中骇然,不禁退后半步。
霍凌游见状,极速赶到听白身前,厉声问道:“大当家为何要难为我的小厮?”
只听大当家冷笑了一下,声音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沉着嗓子道:“霍大人好福气!”
听白瞧不见霍凌游的表情,但可猜到,他的脸色一极为难看,他怕他按捺不住怒火,惹下无谓的麻烦,便轻身上前,在他背后轻声道:“三公子,不可动怒。”
霍凌游听言,大气喘了一下,甩了甩衣袖,语气稍温,“大当家何意?”
江一叶见场面剑拔弩张,连忙上前劝解:“霍大人息怒,听白相公也莫怕,大当家的意思是教在下来赔罪的。”
孙捕头逮住机会,嘲讽道:“此刻方知道赔罪,早干什么去了?”
江一叶摆摆手指,只望着听白一人,“大当家吩咐在下,只向听白相公一人赔罪。”
孙捕头一听,怒发冲冠,“你”
听白朗声抢过孙捕头的话头,柳眉一挑,“我与二当家素未谋面,何来赔罪之说?”
江一叶所言,似乎只是与他有关,他只有自己面对,才不致为霍凌游招来祸端。
霍凌游明白他的用意,当下既是感动又是急切,却见他从容不迫,江一叶也是面色温和,大当家虽然面具遮脸,也无下一步举动。若只有自己冲动蛮横,真的惹怒了日夜浮的人,难免两败俱伤。万一导致听白受伤,那自己就真真痛不欲生了。此刻唯有按兵不动,走一步算一步。
只见江一叶正色道:“前几日我坊的乔松对相公多有得罪,大当家已下令逐他出坊了。”
霍凌游一听“乔松”二字,脸上由不悦和戒备转为深深的恨意,切齿道:“原来乔松是日夜浮的人,难怪我的人怎么都寻他不到。”
听白是初次听闻霍凌游去寻乔松,不禁诧异,“三公子寻那乔松作甚?”
霍凌游凝望听白,轻言细语地道:“那乔松对你不敬,我寻他来教训他。”
听白耳垂微红,“三公子不必如此挂心,此事已由官府决判,不在话下。”
“我虽称不上位高权重,但若谁敢动我的人,那我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霍凌游说出此话虽对听白,但实则是讲给大当家和江一叶听。
江一叶淡然一笑,“霍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乔松始终是我日夜浮的人,我们有责任清理门户。”
听白见霍凌游对江一叶有争论不休之意,虽心怀感激,但于湖一事搅得他心绪难宁,又想到他们几人落入赌坊,双拳难敌四手,无意纠缠争辩,便硬硬地道:“既然乔松已受惩罚,那二位也不要再追究了。对不对,三公子?”
霍凌游听他故意叫了自己,心下又是一阵欢喜。
他的情绪就是如此任听白摆布,无法自控,他也神会听白的用意,不再争强,缓和了语气。
“希望日夜浮能管好自己的人,免得日后再出现个乔柏,乔杉的,坏了日夜浮名声。”
江一叶道:“那是自然。”又对听白道,“若听白相公有何事需我日夜浮相助,定当全力以赴。”
霍凌游拉起听白的手,丢下一句“不必,听白有我足矣”便气冲冲走出日夜浮。
而那位大当家,除了那句“霍大人好福气”便无他言,他的心思如何,着实教人捉摸不透。
听白随着霍凌游而出,他眼波游到两人紧牵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霍凌游也有所察觉,便不甘愿地松开手,甩甩袖子。
听白将手背在身后,并不面对霍凌游,侧着脸道:“三公子为何如此生气?”
霍凌游转到他对面,与他面对面,“你心知肚明。”
听白直言不讳,“那大当家和江一叶我皆是头一次见,日夜浮也从未来过,乔松一事我自认为早已解决。三公子又何必多心?”
霍凌游忧心如焚,“你虽未亲涉日夜浮,但却被他们当做了猎物。”
听白不动神色地白了他一眼,“三公子多虑。”
他仍不住叮嘱:“听白,日夜浮的坊主行踪诡秘,身份不明,势力又不可小觑,你千万不要招惹他们。”
听白见他如此担忧自己,倒是十分有趣,往日那淡定自若、口吐莲花的霍三公子仿若变了一个人,成了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小娘子,便莞尔道:“三公子,你既然承认日夜浮不可随意招惹,便也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霍凌游转忧为喜,又恢复了“霍三公子”往日的笑容,“听白,我听你这话,是关心我的意思吧!”
听白自顾前行,也不去看他,反语道:“三公子误会了,我是怕你惹上日夜浮,连累了我。”
霍凌游不以为意,“日夜浮有何可惧的,我可是堂堂太傅大人的三公子啊。”
听白轻叹一声,“三公子可否送我回岚蒸台?”
“你跟我去素荆苑不好吗?”
“今夜非出堂之夜,不可彻夜不归。”
霍凌游一脸泄气的模样,“你的原则性也太强了吧。这天都快亮了,你与彻夜不归又有何分别。”
他虽嘴上这样说,但仍乖乖地把听白送回了岚蒸台。
听白与新儿回到岚蒸台,新儿伺候听白入睡,却听到有争吵声越来越大。
虽然听白早就习惯岚蒸台相公的争宠夺爱,也见怪不怪,但今夜这争吵之声太过响亮,他虽头昏发困,但也难以入眠。
新儿气道:“相公,我去骂他们。”
听白揉揉太阳穴,“不必了,他们已吵得不可开交,你若再掺和,便是雪上加霜。争吵不但不会停止,反而会愈演愈烈。”
“可是这个吵法,教人怎么睡啊!”
听白头枕玉枕,喃喃:“无妨,再等等,他们吵着吵着便累了。”
翌日晌午,怀伊又无事来听白房内做客。新儿在旁伺候,呵气连天。
听白让他坐下,“新儿,你若太困了,就去休息吧。”
怀伊想起昨夜听白主动去了素荆苑,想必夜晚定是楚云湘雨,不禁坏笑道:“听白,新儿发困,难道你不是吗?”
听白坦然:“我倒还好,只不过昨夜吵闹声音又响又久,确实有些睡眠不足。”
新儿和道:“对,对,我昨夜几乎未曾合眼。”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也不知他们怎么那么有精力,吵了近半个时辰也未见停息。幸好冬朱相公叫来了小君,才止住争吵。不过那时也快到寅时了。”
怀伊微微迟疑,“咦,昨晚又有人争吵吗?怎么我会不知?”
新儿道:“怀伊相公,昨夜吵闹声那么响,整个二楼都传遍了,你怎会不知呢?”
晓亦为怀伊解释道:“相公近日良人颇多,身心俱疲,所以早早就熟睡过去了。”
听白听晓亦如此言说,虽也合理,但他还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可一时也说不上来。
怀伊伸出拳头,轻轻敲了自己的额头两下,“我昨夜睡得沉沉的,看来是我这几日太累了吧。”转而他又想起了什么,惊道,“听白,你说你昨夜回了岚蒸台?”
听白不觉有何不妥,“对啊。”
“听白,你没有在素荆苑过夜吗?”
听白一下子明白他所为何事,微笑为他斟满茶,“怀伊,我只是去给三公子送药。”
怀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霍三公子好生没劲,到手的鸭子也能飞了!我当你们彼此相敬如宾,不曾同床而卧。但昨夜之时,正是水到渠成,竟也落空,真叫人扫兴。”又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听白,你说你那三公子,是不是”
听白猛地抻了一下怀伊的衣袖,“你不必担心我,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今夜渥丹与往常无异,小贩游街,百姓相顾,好一派祥和景象。再看岚蒸台,却比往日更添热闹景致。
岚蒸台门口摆上数盏花灯,做工精致,形态各异,灯火粼粼,与月色相得益彰。花灯处也围着数人,多为俊俏公子,多情官人,他们翘首盼望,似在等待大事发生。
听白从房间出来,便迎上怀伊。怀伊不由分说,拉着听白进入二楼一间屋子,里面已有数名相公倚窗眺望,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听白和怀伊也择了倚窗位置坐下。怀伊兴致勃勃地望着楼下的人们,娇笑道:“听白你看,那几位公子穿得好寒酸,且都是生面孔,看来也只能在‘一尺天’的时候敢来岚蒸台吧。”
听白也饶有兴致地观望了一阵,道:“岚蒸台的有趣活动倒也丰富。”
怀伊教晓亦端来一盘葵花籽,放在窗沿,一边嗑葵花籽,一边道:“听白你是头一次参加‘一尺天’的活动。这一天过后,白昼达到最长。其实‘一尺天’算不上什么节日,却被小君加以利用,为了招揽更多良人,才举办了这样一个趣味竞猜。”他喝了一口茶,舒了一口气,续道,“听白,你见过岚蒸台的丈人何南浦吗?”
听白若有所思,道:“未曾谋面,不过我易安之事,是他一手安排的。”
怀伊托着下巴,见楼下人群又扩大了几分,道:“看下面不光是家境普通的公子,很多岚蒸台的熟客也都喜欢来凑热闹。他们平日可自由选择相公,今日却要拼才华,想来也十分有趣。”说着,突然惊叫起来,“那个,那个不是霍三公子嘛!他也来啦。听白,是你叫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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