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补牢

寿宴正式开始，歌舞不断，美女如云，听白无心欣赏，神情郁郁，内心挣扎，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待霍凌游的感情。

        片刻后，异土见有人招呼自己，便悄声离开，不一会复又回来。

        但见他神色匆忙，快速走到霍凌游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霍凌游也是脸色微变，又对霍曲寄耳语几句。

        只见霍曲寄白皙的脸颊顿时发紫，咬紧牙关，又听霍凌游轻言数语，不住点头，最后两兄弟对视一眼，霍凌游起身，准备离开。

        听白大为不解，想要上前问询，霍凌游却如报备一般，嘱咐听白，“听白，我去去就来。一会你随我大嫂一同行动。”

        听白见他神色森然，料想事关重大，也不耽搁他离开办事，只是点点头。异土也紧随霍凌游身后，不敢怠慢。

        霍朗熙原本还在兴致勃勃观看歌舞表演，见到霍凌游突然离席，立刻发难道：“老三，你怎如此无礼，擅自离席！”说着就要上前抓他。

        霍曲寄矫捷地按住霍朗熙的肩膀，眉头紧锁，“二弟，三弟有要事要办，你不可声张，更不可教父亲知道。”

        霍朗熙满腹牢骚，但他向来不敢公然冲撞大哥，便只好悻悻地答道：“知道了。”

        歌舞音乐停下，一名宦官上前，立于庭中，造作地道：“太子殿下有旨！”

        众人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接着便跪身低首，恭敬地聆听圣旨宣读。

        宦官续道，“太子殿下奉皇上谕旨，恭祝太保大人寿考征宏福，闲雅鹿裘人生三乐。并特备贺礼一份，如意双狮熏炉！”

        元怀仁低身上前，跪拜道：“元怀仁多谢皇上、太子殿下！”

        几名随从小心翼翼地将熏炉接手，放于上位的长桌上。

        那熏炉两侧把手是两头雄狮戏球，炉身是红黄绿三色油彩，炉体铜质，炉盖镶有一硕大的红宝石。炉顶空隙中青烟渺渺，气味清淡，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众人皆不住称赞此熏炉做工精细，清香安神。

        霍曲寄无暇欣赏那熏炉的精妙，低身对盛浅予说了些话，然后又移到霍徊身边，谦顺地道：“父亲，我们出去准备。”

        霍徊点头应允。

        霍曲寄和霍朗熙偕同小厮护卫离场。

        听白也要随他们离开，却被盛浅予叫住，“听白公子，你不必随他们同去，我们自有去处。”

        听白虽不明就里，但也不多赘言，随着盛浅予去往另一方向。

        时下席中一些小辈都悄悄离场，大家见太子贺礼已出，自家贺礼也应随即跟上，便都出去准备。是以此刻霍家三兄弟应该也是为此事而集体出动，但见霍朗熙神色泰然，霍曲寄却焦思苦虑，霍凌游又不知去向，想必是那贺礼出现了意外。

        他暗自为霍凌游担忧起来。

        盛浅予带着他来到侧廊的一处荷花池边，那里人烟稀少，是个掩人耳目极佳之地。异土上前迎来，参拜盛浅予和听白。

        盛浅予忧声问道：“异土，三弟如何了？”

        异土回道：“回禀少夫人，三公子正在赶工，想必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完成。”

        盛浅予似乎松了口气。

        她转身见听白双眉凝扭，真是宜嗔宜喜，心中不禁感叹，世间竟有比如此俊俏的男子。转而柔声道：“今日三弟本邀听白公子贺宴，没想到所备贺礼有些差池，竟要公子劳心，我在这里替三弟赔礼！”

        听白见盛浅予就要躬身行礼，连忙抬起她的手臂，“少夫人万万不可，真是折煞了听白。我只当自己给三公子添烦多忧，自责不已。”

        “听白公子，与你相识，我甚是欢喜。想来三弟的心思，我也猜到了一二。”

        听白正色道：“少夫人明鉴，三公子与听白无任何越矩之事。若辱了三公子的名声，听白难辞其咎。”

        盛浅予见他神色紧张，宽慰道“你此番话若教三弟听了，他定要怪你小瞧了他。”

        正说着，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口道：“大嫂所言极是！”

        听白放眼一望，只见霍凌游浅笑扬眉，手持一卷字画款款而来，异土跟随其后，手抱一把柳琴。

        他顿时喜上眉梢，踏实了许多。

        霍凌游上前作揖，“多谢大嫂照顾听白。”

        盛浅予轻笑了一声，“三弟何必客气？见三弟成竹在胸，想必有了好办法。你教我带听白来公子来寻你，一定也有要事求助于他吧。”

        听白颖悟绝伦，立刻明白盛浅予话中之意，昂然道：“听白有何能助三公子一臂之力的吗？”

        霍凌游冁然一笑。

        四人赶回中庭，见霍曲寄正在暗处来回踱步，黑暗之中看不到他表情，但可以想象，此时的霍大公子一定心急如焚。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霍朗熙，事不关己地站在另一侧，笑容轻浮，身后便是手持贺礼的几名随从。

        盛浅予叫了一声“寄哥”，霍曲寄迅速回头，望见霍凌游等人的身影，脸上顿时出现些许喜色，快步上前，问道：“三弟，成了吗？”

        霍凌游狡黠地一笑，“大哥不必担忧。”又望了一眼中庭之中，恰好是周家人正在朗诵贺词，轻叹了一声，“看来我还是有些迟了。”

        霍曲寄道：“不迟不迟，我事先与维尘、蜀葵讲好，让他们先于我们献上贺礼，看来父亲也并未发现异常。可我家与秦家的贺礼相似，只怕”

        霍凌游道：“秦家贺礼果真是那副字画吗？”

        霍曲寄点点头，“不错。秦家最先献礼，是一副旧朝书法家王苡的《爱莲》，其言‘祝寿人如群玉绕。满酌金莲，愿永谐歌笑。仙客莫疑来下早。洞中日月天昏晓。’却与我们的贺礼有些雷同，再加上我家所献贺礼乃王苡胞弟王苾的《咏莲》，王苾虽也是书画名家，但名声不如王苡显赫，是以显得我家贺礼薄了些。当时父亲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霍凌游接口道：“且我家这幅字画有人故意弄污了”

        听白推测：“莫非是那个长更？”

        霍凌游握拳一挥，“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外人接近过贺礼。”

        异土恨恨地道：“那长更也忒可恶了些！”

        霍凌游睨笑道：“恐怕他也只是受人指使而已。”

        指使长更的人不言而喻，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见周蜀葵自庭中作揖，作势离开，他转过身，见到霍凌游已来，也如松了口气一般，对着霍家兄弟颔首离开。

        霍凌游对听白和盛浅予道：“拜托两位了！”继而跟随着霍曲寄向庭中走去。

        霍家三子立于中央，霍曲寄上前一步，庄重地行礼，“恭祝元大人五十寿诞！”随即一挥手，与三弟互相示意，然后拉着二弟站在一边。

        霍凌游前行两步，如烟火一般，忽地飞身一跃，将所持画卷在空中展开。

        此画卷比普通画卷要长上数寸，霍凌游在空中的位置计算精准，恰好可以将画卷垂下，与地面只有两寸距离。

        霍徊本就疑心贺礼有变，如今见到画卷中物，双目怒瞪，忧心上脸。

        霍朗熙惊得嘴巴微张，似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霍曲寄及时拉住。

        他大为不解，又暗含愠火，问道：“大哥，老三这是故弄什么玄虚？咱们的贺礼不是那副《咏莲》吗，怎么上面还是莲花，下面却变成美人图了？咦，那美人的头发竟将莲花也挡住了不少。”

        霍曲寄目不斜视，只顾专注注意霍凌游动作，厉声回道：“二弟，别说话。”

        霍朗熙虽心中疑惑重重，但见大哥此时神态，也不敢再问什么，甩甩袖子，退到暗处，扭头看天，懒得管霍凌游的伎俩。

        那画中女子栩栩如生，顾盼身姿，比明月高雅，比牡丹端庄，当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不是宫娥也是仙。

        再仔细一瞧，那画卷与地面有两寸空隙，之中竟隐约可见一女子金莲。

        此刻，柳琴声渐起，婉转清脆，如玉珠走盘，彷如置身于花池之中，流水潺潺，日光灼灼，却又清爽无比。琴声节奏越来越快，猛地一声高亢之音，那画卷女子突然化作碎屑，碎屑又忽的变作荷花粉瓣，接着一位美目盼兮、亭亭玉立的真实美人赫然出现。

        美人穿过画卷，手持莲叶，翩然起舞。英英妙舞腰肢软，顾喷鼻砌、柳琴乐起，倚微风、佩环微颤。

        台下众人不禁看呆了，连赞叹之声也皆忘记。

        霍朗熙余光一瞥，顿时目瞪口呆，他怔怔地移步到霍曲寄身边，低声问道：“大哥，跳舞的那女子，不是大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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