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尾随
听白凑到霍凌游身边，歪身看去。
那香巾倒无甚独特之处，布料也是随处可见，香巾中散发的香气似乎是茉莉花香，想来也容易找寻。
他的目光移到巾角处，也随着霍凌游念道：“温亭角。”念到第三字，便抬头看了一眼周蜀葵。
周蜀葵道：“不错。这个温亭角是桃浪馆的名角，所唱的清商乐名震渥丹，有名得很。渥丹的众多少女少妇都很喜欢他的表演。”
霍凌游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倒对此人有些印象。我记得大嫂也十分喜欢这位伶人。”又对听白道，“听白，你听过此人吗？”
听白摇摇头，一脸茫然。
周蜀葵道：“没错，就是他。其实最开始是大表嫂先对这个温亭角感兴趣，然后她便带着我大嫂去给温亭角捧场，没想到如今大表嫂热度褪去，换成我大嫂为此人夜不能寐了。如今竟拉上了问薇，一起加入了‘亭社’，专门为了支持温亭角。”
霍凌游轻笑了一声，“你错了，大嫂并未热度褪去，而是大哥有些吃醋，大嫂怕横生事端，硬生生地舍去了爱好而已。”他自然地望了一眼听白，又道，“此人容貌俊俏，但比起听白，还是稍逊一筹。”
听白见他又拿自己打趣，不好在周蜀葵面前发作，便拿起茶杯，假装饮茶，以消怨意。
周蜀葵也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听白，煞有其事地附和道：“三表哥说得不错，听白公子确实貌胜潘安，比那温亭角不知好上千百倍。”
霍凌游满意地点点头，有些出神地一直盯着听白。
听白见他目光炙热，只得将茶杯放在桌上，故意制造了一个清响。
他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听白嘻嘻傻笑。
听白不去看他，对周蜀葵道：“周二公子，你不是要三公子为你解困吗？”
周蜀葵忙道：“对，对，三表哥，你看怎么样啊。”
霍凌游盯着那香巾一会，为难地道：“蜀葵，恐怕你的忙我帮不了。”
周蜀葵心乱如麻，“为何？”
霍凌游指着那烧掉的小-洞，“模仿上面的小样以及这‘温’‘亭’二字不难，但恰好这‘角’字被烧掉了。我固然可以根据前两字推测第三字字形，但想来皓雪表嫂冰雪聪明，一下便可看出此字与原字不同。我怕会给你帮了倒忙。”
周蜀葵绝望地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听白出主意道：“周二公子，这香巾从何而来，你可再去那处讨上一条。”
周蜀葵一脸泄气，“说得容易，这香巾乃是‘亭社’的专属赠品，除非是社中人，谁都无法得到。”
霍凌游心念电转，“方才你说，问薇也是其中一员，大可求问薇帮忙。”
周蜀葵如临大敌一般几欲从椅子上弹出，“问薇，那就更不可了。问薇一向是大嫂的小狗腿，若要她知道了，就等于直接告知大嫂我闯了大祸。”
霍凌游见周蜀葵烦恼无比，也真的上了心，自语道：“这样也不行”又下意识地抬头，望见小表弟清秀焦躁的脸，想了想，笑容慢慢爬上嘴角，“蜀葵，我如今想到一个办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周蜀葵脸上的愁云顿时消散，喜道：“愿意，愿意。只要能拿到香巾，我做什么都行！”
翌日清晨。
听白轻轻咬唇，仔细凝视眼前人，又微微歪头，左看右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对霍凌游道：“这样可以吗？”
霍凌游瞪大了眼睛，伸长身子，大叫了一声：“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愧是双生子！”
眼前之人微施粉泽，杏面桃腮，丽眼灵灵，软玉温香，娇态可人，可发出的声音却是男子一般的响亮清脆，“三表哥，你这样教我怎么出去见人啊！”言语之中尽显慌张与羞赧。
霍凌游笑道：“蜀葵，那香巾只赠予亭社社员，你扮成问薇的样子，不是如鱼得水吗？到时候何止一条方巾，就是一张床褥，凭你周家大小姐的名号，还怕讨不来？”
周蜀葵皱眉想了想，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别扭极了，他下意识地将手抬起，摸了摸脸蛋。
听白急忙阻止他，“周二公子别动，小心把妆弄花了。”
周蜀葵乖乖地“哦”了一声，立刻不敢动弹，连脖子都不敢扭动，怔怔地道：“可是三表哥，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霍凌游一脸玩味，“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想想，这可是解救你的唯一办法，你若不愿，那大可向皓雪表嫂承认错误，大不了被大骂一场而已。”
周蜀葵听此，不由得一个激灵，“那我甘愿穿这一身女装。”
“这就对了。还有，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声音和举止，尽量更像一些女子姿态，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周蜀葵为难地点点头，他想要借鉴听白的形态，可看了听白片刻，有气无力地自语道：“听白虽天生丽质，温雅大方，可他的行为举止却丝毫不似女子，而是与我们这些高官公子无异”他大大地叹口气，仿佛要深入龙潭虎穴，舍生忘死一般，“三表哥，听白，我出发了！”
霍凌游点点头，给他以鼓励。
听白见周蜀葵已离开，便也要回岚蒸台，却被霍凌游一下拦住。
他的笑容中融合了多种元素，有期待，有搞怪，也有玩笑。
听白看出他笑容中的意味，撇撇嘴，“三公子，你想做什么？”
霍凌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跟在蜀葵身后，万一他暴露了，我们也好上前解救他。”
听白知他说解救不假，但更多的是想要看好戏，而自己意兴阑珊，便反问道：“既然三公子有心帮周二公子，为何不光明正大与他同行？偏要偷偷摸摸，有辱公子威名。”
“听白此言差矣。若我与蜀葵同行，教人见了以为是问薇与我一起，岂不是坏了问薇的名声？”
听白心中一酸，“三公子对那周大小姐倒真是体贴入微。”
霍凌游见他面露醋意，暗自欢喜，趁喜色未显脸面，忙换做一张正直严肃的模样。
“我把问薇当做妹妹，就如望荃和凝欢一般，当然要体贴一些。”
听白默不作声，心里犯怵，又不好多言，只好低声道：“三公子一人去足矣，听白与你一起，只会给你徒增麻烦。”
“那也是不可。若我一人尾随，被蜀葵发现了，他定会怨我跟踪他。只有听白你与我一起，即便是被蜀葵发现，我也可说是与你一同游街。他性子单纯，肯定不会怀疑。”
听白思忖，霍凌游心思太过玲珑，周蜀葵涉世未深，若不是他二人素来交好，不然周二公子定要吃了大亏还毫不知情呢。
他也知自己辩霍凌游不过，且确有些担忧周蜀葵此行是否能成，也有一看之意。
“好吧，既然三公子如此说，我也愿一同前行。只不过先教新儿回岚蒸台，免得小君啰嗦。”
霍凌游喜上眉梢，又端望了听白片刻，道：“听白你样貌太过出众，这样出去，很容易被发现，还是先换一身行头，我们再行。”
他们换上一身普通衣衫，快步走了一会，便看到了周蜀葵的身影。
只见周蜀葵行动极为怪异，想必是不习惯裙杉之故，生怕自己被绊倒，总是左顾右盼，是以走得极为缓慢。若是看他背影，定会惊奇这女子怎会行为如此粗鲁不雅，但若绕到他的跟前再看他的玉容，便会把他一切男子习气忘得一干二净，只会惊呼：“好俏的小娇娘！”
霍凌游拉着听白躲在墙后，窃笑道：“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听白为周蜀葵开脱，“周二公子本就为男子，如何能扮女子？况且三公子你这主意本就不妥，万一被发现，教周二公子颜面何存？”
霍凌游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再说除此之外，绝无他法。听白你是不知，皓雪表嫂为人泼辣豪爽，若是惹怒了她，后果真真不堪设想。这也便是为何蜀葵甘愿扮作女儿，也不愿主动担祸的原因。”
他二人见周蜀葵进入了一间茶苑，便紧跟着也进去了。
此间茶苑名叫“桃浪馆”，正是温亭角演出之地。他们从正门进入，门口有侍者引着他们入座其中。
只见馆内布置典雅，茶香阵阵，座位整齐摆放，侍者皆清秀且谦恭。台上正有一女子在唱清商乐，声音普通，技法一般，想来这茶苑是把名角都安排在夜晚表演，而白日只是一些小角露面。
如今虽为白昼，但馆内客人并不太少。台下客人有的吃茶读书；有的三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偶尔发出响亮的笑声，也无人在意；还有的虽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但心思已然飞到了天边。可见这桃浪馆，亦为闲人愁客的聚集之所。
霍凌游和听白坐在角落，侍者为他们端来一盘地瓜干和葵花籽，还有一壶茶。
两人的目光寸步不离不远处的周蜀葵，只见他正与一个貌似管事的人交谈，然后便被那人带入了后台。
听白忧心忡忡，“但愿周二公子能讨到香巾。”
霍凌游胸有成竹，“放心吧。蜀葵聪明伶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插科打诨也要达成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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